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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樹林依舊寂靜無比,只能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地面上的落葉更多了,在海風的逗弄下沙沙作響,不時地轉個圈。
而在這平時少有人至的樹林中,此刻,卻站着兩個人,相互對峙。
鶴先生微微皺眉。
今日,他就能見到這天下之二絕嗎?
不知為何,他隐隐覺得,木搖光這句話裏的意思,并不那麽簡單。
但這并不重要,畢竟,他來這裏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見識這個嗎?
——或者說,得到這個。
于是他笑了起來:“那麽……”
“就請指教了。”
戰鬥,一觸即發。
“怎麽了?”
陽裳看着一直盯着手機的趙虛月,奇怪地問道。
天衡的人選擇了分頭行動,這片區域只有趙虛月和陽裳二人。
而趙虛月則蹙起了眉:
“木搖光他們,突然失去了聯系。”
聞言,陽裳也皺眉道:“我記得,他們好像被分配了打掃衛生的任務……”
趙虛月:“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陽裳:“奇怪?”
趙虛月:“雖然他們進入海島的身份是編外工作人員……但是,你覺得,這裏的人真的會把他們當成工作人員看待嗎?”
趙虛月:“而且還突然在這個時候安排了工作……”
陽裳:“你是說,無疆?”
趙虛月看了看島上來自各個殷氏分支的人——當然,無疆的人也在其中。
只不過他們是鼻青臉腫的狀态。
在無疆和天衡的見面之初,他們兩方就爆發了激烈的争鬥。
最後以天衡的勝利而告終。
因為關山島由殷氏管轄,在殷氏的調停下,他們只好按捺下仇怨,收住了攻勢。
可是……
“這次無疆派來的人,未免有些太弱了。”趙虛月說道,“還記得林無方說的嗎?他曾經感受到一股來自無疆的劇烈殺意,讓他産生了極大的威脅感。”
“可是你看這裏,這些無疆組織的人,卻連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打不過。”
“你的意思是,”陽裳也感受到了異樣,“他們只派了其中一部分人來找秘寶?另一部分人,則去了其他地方?”
趙虛月的神情變得凝重,她點了點頭:“我懷疑,無疆的人,去找了木搖光。”
趙虛月沒有想到,前幾天他們還在猜疑木搖光和無疆的關系,今天木搖光就和他們一樣,成為了被無疆追殺過的一份子。
“他們會有危險。”趙虛月凝重地說道。
“等等,”陽裳卻阻止了想要離開的趙虛月,她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覺得木搖光,未必沒有猜到這件事。”
“畢竟你都能感覺到這個指令的奇怪,他們,也未必沒有察覺。”
就在這時,趙虛月和陽裳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整座海島,都開始了震動。
周圍人紛紛變得慌張,尖叫聲不絕于耳。
就連趙虛月和陽裳,都有些站立不穩。
“發生了什麽?”趙虛月驚愕地說道。
然而陽裳也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這地震,實在是來得太過突然了。
幸好,海島大約劇烈震動了三分鐘後,就逐漸平靜下來。
正當趙虛月和陽裳二人準備去一探究竟時,突然就有一個人快速從前方奔來,手持長槍,以驚人的速度,飛快躍過癱倒在地上的人群。
原本因為地震結束而松了一口氣的人們,再次發出了尖叫:
“這是什麽?”
“超人?!”
“瘋了!是我瘋了嗎?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林無方沒有理會這些被他震撼的普通人,他焦急又興奮地趕到趙虛月二人面前,快速地說道:
“有人發現了秘寶藏匿的入口!”
“無疆的人已經進去了!”
“快,跟我走!”
趙虛月和陽裳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立即施展輕功,随林無方過去。
人群中又響起一陣驚呼。
海風突然變得大了起來,樹林裏的枝葉飒飒作響。
海島上的地震自然也蔓延到了這裏,正在戰鬥中的兩人被這突然發生的意外打斷,紛紛向後退去,警惕地看着對方。
然而兩人,都沒有離開這裏,前去地震中心一窺究竟的意思。
感受到大地的震動,鶴先生神色微動,他看向這震動傳來的方向,但只看了幾秒,就又收回了視線。
因為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鶴先生沒有用武器——或者說,他的手,就是他的武器。
周圍的樹木上已經出現了無數刮痕,分不清是劍痕,還是爪痕。
“金翅爪。”短暫的交鋒後,木搖光看着他說道,“看來殺死護淵寺主持的人,就是你。”
鶴先生微微一笑:“相信我,這不是我的本意。”
“只是我的師兄實在太過固執,我迫不得已,只好使用了比較激烈的手段,才造成了這樣的悲劇。”
“若是我的師兄能夠多相信我一些,這樣的慘劇,完全可以避免……當然,木小姐你,也是一樣。”
“可惜,”他搖了搖頭,嘆氣道,“你們都太過固執了。”
師兄?
聞言,木搖光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鶴先生和護淵寺還有這樣的淵源。
鶴先生,竟然是護淵寺的棄徒。
木搖光于是便笑了起來,悠悠嘆道:“我曾經,還想過去護淵寺尋求庇護……現在想來,還真是幸運。”
“只是可惜了赦塵大師,明明佛緣深厚,卻沒想到,死在了自己同門師弟的手裏。”
鶴先生卻道:“我早在幾十年前就離開了護淵寺,恐怕師兄心裏,早已沒了我這個同門師弟……”
“閑話莫說,”鶴先生對木搖光笑道,“試探也已經夠久了吧?”
木搖光:“可惜,我想試探的,卻還沒有看到。”
“是嗎……”鶴先生話音未落,仿佛默契一般,雙方便突然開始動起手來。
明明鶴先生并沒有使用任何武器,但在多年的習武和內力的加持下,他宛如成為了真正的金翅鳥,迅猛地在樹林間飛躍,他的爪子極為鋒利,甚至因為是自己身體的器官,使用起來靈活無比。
鶴先生微伏身軀,目光如鷹一般銳利。
木搖光覺得“鶴先生”這個名號,真是名不副實。
若是叫“鷹先生”,倒還勉強可以說得過去。
顯而易見,鶴先生在藏精境,第一個修煉的器官,就是手,而非常見的氣血。
木搖光倒也并不驚訝,畢竟,若是“金翅爪”不修煉手,那才叫奇怪呢!
她如飛葉一般,持劍輕飄飄地落到了樹枝上,而鶴先生則如鷹般朝她襲來。
以爪為武器,在進入藏氣境前,就注定了鶴先生要以近戰攻擊為主要戰鬥方式。
那麽木搖光自然不會讓他近身。
只見她輕輕一躍,便又輕飄飄地跳到了遠處另一株樹上,但只避不攻,卻不是她的風格。
于是鶴先生便見到木搖光一連在數十株上飛躍,宛如林間飄舞的蝴蝶,速度卻快得超出想象,讓人難以追趕。
見到此景,鶴先生雙手成爪,卻嘆了口氣,說道:“若僅僅是如此,那麽,我可就要對傳聞中的越劍失望了。”
然後鶴先生便見到木搖光停了下來,停在了一棵樹的樹梢上,仿佛是被鶴先生的話激怒,持劍等待着鶴先生的到來。
鶴先生微微一笑,心中卻感嘆道,果然是年輕人啊。
可他卻沒有絲毫遲疑,迅猛如金翅鳥一般朝木搖光的位置攻去。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陣轟鳴——
不,不止一陣轟鳴。
四面八方,無數高聳葳蕤的樹木發出最後的嘶吼,帶着對即将死去的不忿,轟鳴着朝他墜來。
什麽時候?!
鶴先生悚然一驚。
“砰——”
數十株蔥蔥茏茏的樹木轟然倒塌,揚起沙塵無數,鶴先生的視野,也在這郁郁蔥蔥的樹冠和漫天沙塵間變得突然狹窄起來。
鶴先生并不畏懼這些轟然倒塌的大樹,縱然它們的重量非普通人所能承受,卻傷害不到他。
他驚疑警惕的,是在這受限的視野下,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木搖光。
她在哪裏?
“砰——”
一株株樹木接連倒下,而鶴先生的視線裏,卻突然失去了木搖光的身影。
她在哪裏?
她究竟在哪裏?
然而木搖光的隐匿能力無人能及,她的氣息仿佛和這森然的樹林融為了一體,無論鶴先生看向哪個方向,都無法發現木搖光的蹤跡。
“可惡,果然是——”
就在這時,又有一棵樹轟鳴着不甘倒下。
正當他準備避開時,他的身後,卻突然出現了一把無聲無息的劍。
——可那把劍卻被鶴先生避開了,以和木搖光一模一樣的身法。
躲開木搖光的殺招後,鶴先生跳到倒塌的樹木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摸到了自己散發着熱氣的鮮血。
他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差一點,我就真的要折在這裏了。”
“幸好,我對你,或者說你們,足夠了解。”
而看到鶴先生剛才使用的身法,木搖光面無表情。
見到木搖光的神色,鶴先生似乎明白了什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後,對木搖光說道:“怎麽,你看到你想要試探的東西了嗎?”
“當然。”于是,木搖光也笑了。
“為了感謝你,我也讓你看一下,你想看的東西吧。”
她只揮出了一劍。
然而鶴先生,卻仿佛聽到了無數枝葉顫動的聲音,它們在搖擺、在歡呼,在慶賀自己主宰的到來。
突然,他發現自己無法呼吸了,無論他怎麽試圖出聲,都無法發出絲毫的聲響,他只能一直一直,看着這一劍。
如同要看到世界的盡頭。
在那一劍下,仿佛這天地間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
“草木搖殺氣,星辰無光彩。”
十劍之三——
草木星辰。
荊楚之地,水網縱橫,多如繁星。
大大小小的湖泊串雜在一起,一個接連一個,仿佛永無止境。
就算是本地人,也很難說清,這裏,究竟彙聚了多少湖泊。
每當清晨,雲霧缭繞,若此時有人乘一葉扁舟,于湖泊中游行,便如游雲水之間,幾如仙境。
故而此地,又有八百裏“雲水間”之稱。
在此地一處名不見經傳的湖泊中央,卻有一座小島。
而小島的中央,則有一座木屋。
木屋旁種了很多花,花叢旁,則有一個人在這裏練劍。
這練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久無音信的木辰光。
“呼呼——”木辰光氣喘籲籲地揮舞完一套劍法,汗流浃背,肌肉更是酸痛不已。
木辰光用袖子擦了擦汗,忍不住看了看坐在花叢中央閉目養神的短發青年。
見對方一直閉着眼睛,木辰光便偷偷放緩了自己揮舞劍招的速度。
“再加一百下。”遠處傳來男人冷淡的聲音。
木辰光身體一僵,只好苦着臉,繼續快速地揮舞起劍招來。
若是沒有在規定時間內練完這些次數,恐怕今天,他就又要被扔到水裏喂魚了。
而見到偷懶被懲罰的木辰光,旁邊侍弄着花草的女孩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木辰光瞪了她一眼,那女孩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然後兩人就開始幼稚地互做鬼臉。
短發青年不理會這兩人的眉眼官司,繼續坐在花叢中央,閉目養神。
而他的面前,有一塊切面平滑的石板,石板上,則放置着一把劍。
突然,短發青年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睜開了眼睛。
他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劍,默然良久。
“草木搖殺氣,星辰無光彩。”
“——白骨成丘山,蒼生竟何罪。”
十劍之四——
白骨蒼生。
“草木搖殺氣,星辰無光彩。白骨成丘山,蒼生竟何罪。”——李白《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游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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