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夢裏

夢裏

接下來的幾天，悠悠一直過得渾渾噩噩的，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晚上一睡着，就會做夢。

有時候悠悠會夢見小時候的他們四個，沛沛和小亞兩個男孩一隊，小歐和悠悠兩個女孩一隊，玩打仗的游戲，扯得頭發如雞窩，打得鼻青臉又腫，然後一起躺倒在谷堆上哈哈大笑；夢見他們四個打麻将，小歐和悠悠偷偷交換眼神，然後在桌子底下交換各自需要的牌，胡牌胡得小亞都抓狂了。小亞發現她們倆作弊以後還想讨回公道，結果被兩個女孩子關在小房間裏不讓他出來，直到被逼得跪下承認錯誤，再也不追究她們作弊以後才被放了出來；夢見小亞小時候胖嘟嘟的，跑起步來就像只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的，小歐和悠悠就給他取了個外號“鴨子”，還畫了本漫畫《屁熏鴨子歷險記》，把他曾經在教室裏打了個臭屁把同學們都熏出教室的醜事到處宣揚……

有時候悠悠還會夢見小亞仍然活着，悠悠就拉着他問：“聽小歐說你病死了，你看你不是好好的還在呢，果然小歐是騙我的。”小亞會笑着取笑她：“你看你傻的，随便騙你一下你就信了，小歐說的你也能信？”悠悠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也笑道：“我說還沒到愚人節呢，怎麽就騙上我了？下次真的再也不能信小歐說的話了。”他們還跟往常一樣說說笑笑起來，悠悠在夢裏終于抛開了前幾天的疑慮和憂心，前所未有地開心起來。夢醒轉來，一陣恍惚，夢裏的真實感和夢外的真實感，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幻？

悠悠回想起去年回老家一起吃火鍋那次聚會。那時候的小亞真的比之前瘦了很多，他說他每天都要快走一個小時，吃火鍋也不涮內髒了，悠悠還很為他感到高興，說要向他學習，争取也瘦成一道閃電。那個時候的小亞看起來很健康，根本看不出來會有任何猝死的征兆。大家一起說說笑笑，講些小時候各自的糗事取笑，多麽開心熱鬧。

對了，那次聚會上，悠悠還跟小亞道歉了。小時候小亞因為長得比較胖，年紀又比較小，所以沒少被小歐和悠悠欺負，現在長大了回想起來，悠悠覺得很內疚。所以再一次回憶完《屁熏鴨子歷險記》的輝煌歷史之後，悠悠當時認真地對小亞說：“其實小時候我和小歐欺負你欺負得挺厲害的，你總是不生我們的氣，笑笑就過去了。現在長大了，回想起來，當時我們挺不懂事的，不應該那麽欺負你。所以現在我要對你說聲對不起，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再記我們的仇啦。你看看你現在，雖然小時候被我們‘校園霸淩’慣了，但好在沒有留下什麽心理陰影，現在不也長成了一個活潑可愛健康能幹的男人了嘛。”

小亞聽完腼腆地笑了，開心地說：“算你小子有良心，被你們欺負成那樣，我還能長成一個活潑可愛健康能幹的男人，也算我有本事。”在大家的嘻嘻哈哈聲中，童年那些往事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悠悠也放下了心裏一直以來的愧疚。

那是大家最後的一次相聚。

“還好那一次我有把心裏的話都跟他說出來了，否則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想到這裏，悠悠又稍微覺得有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