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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程乾再次睜開眼睛時, 發現自己不在醫院了。

他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一棟別墅裏。

順便，還有了“爸爸”。

難以想象, 在現實世界裏身為孤兒的自己，會在穿越的新世界裏擁有一個貨真價實的“爸爸”。

“爸爸”當然就是原版程乾的親生父親，名叫程朝陽，四十八歲，長得和程乾有幾分相像，看上去是個溫和的人。

根據系統介紹，程朝陽是大家族程家的旁支裏的孩子, 活的很一般, 換言之家族地位從出生起就不怎麽高, 成年之後也沒有混的特別好，社會地位自然也就很普通。

不過現在程朝陽的孩子是個異能者的事被家族知道了，很多東西也就變了。

雖然異能者被異能者管理協會管的很嚴, 但他們是超凡異能的擁有者這個事實并沒有因此改變, 所以, 任何一個異能者都是從一出生就站在人類頂尖位置上的存在, 他們所擁有的力量, 讓他們為普通人所畏懼, 但也尊崇而追捧。

畢竟，慕強始終是人類本能。

而對那些大家族來說，擁有異能者就意味着擁有更多的社會競争籌碼，尤其如果該名異能者所擁有的異能是非常稀有而珍貴的話，那這份籌碼就會顯得特別大, 甚至, 可能大到能讓別的家族眼紅到發瘋的程度。

可惜, 程乾的異能表現是變化食物，雖然有些食物很珍稀，很有用，但對于各種異能足夠多的上層階級來說，這點異能雖然有點用，但也不算特別厲害的那一種。

所以程乾的回歸的确是讓程朝陽在那個旁系家族中有了更多話語權，但也僅此而已，實際上，其實并沒有根本改變多少東西。

當然，對名利并沒有多少興趣的程朝陽對此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他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兒子。現在兒子回來了，他的仇也報了，仇人也都被搞定了，其他的那些，他并不在意。

“小乾，感覺怎麽樣？”

程朝陽關切的看着程乾問道。

望着自己這個世界名義上的“爸爸”，程乾有點不好意思。

他叫不出口那個稱呼。不管是不是親生父親，他都叫不出口。

畢竟穿越之前他就沒有這個經驗，更別說現在還是對着一個不是自己真爸的男人。

大概是考慮到程乾的“虛弱”，程朝陽也沒有勉強程乾說話，等了幾秒鐘看程乾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随即又說：

“異能者管理協會的人幫你做過治療，你現在身體已經基本康複，不用太擔心。當然，你現在可能會感覺到一些虛弱，那是正常現象，只需要再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當然時間不長，也就幾天，你忍一忍就過去了，好嗎？”

“……宋塔司呢？”

程乾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最後只能不太好意思的生硬換了個話題，問程朝陽。

他不跟自己原身的父親打招呼，只是問自己男朋友在哪，這種行為，說實話，真的有點傷原身父親的心。

不過沒辦法，原身老爸又不是他的老爸，他真的裝不出來那種幾年之後終于再相見的父子情深，他沒經驗，也不想裝。

程朝陽愣了一下，似乎是被程乾這個明顯轉移話題的問題給打擊了一下，不過他也沒說什麽，笑了笑說：

“你朋友在客房休息，他照顧了你好幾天，确認你沒事了才被我強令休息的，要不然我擔心他可能撐不到你醒過來。”

程朝陽頓了一下，又由衷說：“你這朋友對你很好，我很高興你能交到這樣的朋友。”

程乾忽然覺得更不好意思了，只能輕聲說：“謝謝。”

後面應該還有兩個字，但程乾閉上嘴，沒有說出來。

他叫不出口。怎麽樣都不行。

程朝陽了然的笑笑。

“不用跟我說謝謝。當年我因為情勢所迫不得不把你留在‘垃圾街’，你沒有第一句話怨恨我質問我，還能這麽心平氣和跟我說話，沒讓我滾，我已經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小乾，你媽媽的仇我已經報了，再也沒有人會妨礙到我們父子做想做的任何事，總之，你是個異能者也好，是個普通人也好，都沒有關系，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會支持你。不用去管別人的意見，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程乾愕然看着程朝陽，不知道說什麽。

“不過你是異能者的事被主家知道了，他們過幾天會來找你，可能希望你認祖歸宗。呵……你自己考慮，我不給你意見。總之你做任何決定我都可以。只要是你遵從本心做的就好。”

頓了頓，程朝陽笑着看着程乾，了然問道：“你現在想跟你的朋友見面嗎？需要的話，我去叫叫他。”

……

幾分鐘後，宋塔司坐到程乾床邊，拉過程乾的手握住。

“……”

程乾覺得怪不好意思，試圖抽出手。

“有事要跟你說。”

宋塔司回答。

“怎麽了？”

覺察到宋塔司的态度有點過于認真，程乾也收起了笑容，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了。

宋塔司緊緊握住程乾的手，一字一句的問：“你可以跟我結婚嗎？”

“……咦？！”

宋塔司的臉莫名發紅，聲音裏的緊張明顯至極，可他依然說了下去：

“你爸爸說再過幾天你可能就會被要求認祖歸宗，到那時，你的婚戀就不一定能由你掌控。所以我得跟你結婚。只有這樣，我才不用擔心會被你家人逼着你跟我分開了！”

不等程乾說話，宋塔司又急忙說道：“當然，是有一點着急，你可能還要再想一下，但是我還是想說——”

“我願意——”

程乾反手握住宋塔司的手，聲音幾乎在顫抖着說。

如果不是系統意識裏跟他确認，這個世界的結婚年齡是男生18歲的話，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會被宋塔司求婚。

他也沒有想過，他這樣的人，也有可能會擁有法律允許的、承認的愛人。更沒有想過，有生之年會有一天，也會有個人願意和他締結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婚約。

很久以前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大概會孤獨終老的，沒想到竟然不會。

“程乾……”

無聲的嘆了口氣，宋塔司伸出手，動作溫柔的幫着程乾擦掉眼角的眼淚。

“跟我結婚都激動到哭了嗎？真奇怪，我第一次看你流淚覺得開心诶。”

“……神經。”

程乾只能不好意思的嘟囔了一句，想要躲開宋塔司的目光。

“那麽，這個神經有一點問題的家夥就要成為你的法定愛人了，怎麽樣，某人其實也很開心對不對？”

程乾不說話，伸出手只想推開讓自己莫名緊張的宋塔司。

不想宋塔司自己先湊了過來，吻了吻他的額頭。

宋塔司帶着笑意的聲音對程乾說：“反正啊，我是超開心的。”

……

……

幾天後，文明城赤誠街區婚姻登記中心門口，程乾看着自己的紙質登記證上和宋塔司一塊的結婚照片，還有一種自己在做夢的錯覺。

擔心程乾身體，堅持要陪着程乾一起過來登記的程朝陽看着自家兒子那恍惚神游的模樣，大概猜到程乾心裏那種不真實的感覺，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

這樣子的程乾，讓他不由想起從前他和程乾媽媽結婚時的場景。

蠻像的。

程朝陽微笑着，看向兩個在那氛圍似乎很難融進別人存在的人，問：“你們對婚禮有什麽想法？”

宋塔司看程乾，“你有嗎？”

程乾：“……”

婚禮……跟宋塔司的婚禮？

——就像穿越之前他參加過的那些婚禮嗎？在現場可以獲得所有愛他們的人的美好祝福，宋塔司會和他相互牽着手，在衆人的見證下，許下永不分離的誓約。

他和宋塔司，可以嗎？

在充滿陽光的美麗教堂裏，和宋塔司一起走過鋪滿鮮花的長長的紅色地毯，會有動聽的音樂作為美好背景，還有戒指交換的莊嚴而神聖的儀式，那樣的儀式，就像在漫天神靈面前許下永不背棄彼此的重要誓言——對了，戒指！

程乾恍惚的腦子終于被回歸的理智擊中，讓他想到今天結婚還差了什麽。

——奇怪，怎麽宋塔司和他都忘了準備戒指？

不對，應該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畢竟他跟宋塔司都沒有結婚經驗，身邊也沒有哪個朋友先結婚而能給他們一點經驗，所以，雖然他知道結婚需要戒指，但是因為太倉促，而且被求婚也是第一次，離開從前的世界又有點久，他才會忘記這種小事的。

那麽——

自己要去買一對戒指補上嗎？

系統涼涼的在程乾意識裏插話：這個世界結婚不需要交換戒指，沒有婚戒這種要求。

程乾：“……哦。”

——就，有一點點失望了。

嗯，有點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