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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從皮落落給程乾看到宋塔司和騰陽集團簽訂的合約, 從他想明白自己不能再拖累宋塔司那一刻起，程乾就将自己反複思考後得出的“如何在最短時間獲得寶石的計劃”付諸了實踐。

該計劃中，包括了給不用出差時候的宋塔司每天□□心早餐, 讓宋塔司早上起來能感受到一點點驚喜；包括在各種各樣的節日裏給宋塔司準備各種禮物；包括在宋塔司出差時，幫宋塔司準備好出差要用的生活用品；以及在宋塔司回來的時候，去機場接機之類……就這樣，程乾努力了兩個多月，得到了十幾顆寶石。

——不夠，完全不夠。

之前離開程家主家時，他剩下不到二十顆寶石, 加上現在新得到的十三顆, 也只有四十顆而已。四十顆寶石, 他能做什麽？

騰陽集團那幫掌權者提出的可以作為條件的食物種類是九十四種，一種食物，換減半年工期。但現在只有四十顆, 就二十年工期可減, 還有三十年的期限怎麽辦？

不行, 得想辦法才行。

可是就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宋塔司出差的時間太多了, 很少時間在家, 兩人相處的時間太少了, 包括之前答應說第一次出差之後會有五天連休假，要去旅行這種事也沒能實現。因為宋塔司的公司臨時又有事了，就命令宋塔司延後再休。

當然，對于這個理由，程乾覺得, 大概在未來五十年裏, 這樣需要延後休假的情況會非常多, 說不定，到五十年結束了，宋塔司也不會修過超過一天的假，所謂的延後休只是個美夢而已。

——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看着鏡中人，程乾只覺得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看上去真的好礙眼。

連給宋塔司一點快樂，讓宋塔司給他足夠寶石這樣的事都做不到，這樣的自己到底有什麽用呢？

所以自己不僅可惡，還是個超級廢物，是不是？

——拜托你想想辦法好不好，拜托你再想想辦法，再積極一點、主動一點，發揮出你作為一個廢物最後的能量，去争取、去創造各種獲得寶石的機會啊，拜托了好不好？

程乾一遍一遍對自己這樣說着，許久之後，他終于對鏡中人點了點頭，回答：

“好。”

……

……

“宋塔司，你今晚回來吃飯嗎？”

新的一天到來了，程乾又一次開始努力了。

“對不起啊，今晚上這邊還有事，我就在食堂吃了，不回來。你自己好好吃飯吧。”

宋塔司回答。

——好吧，失敗是正常的，沒關系，繼續努力就行！

“明天你放假對不對？咱們一起出去玩吧，好不好？”

又一天的晚上，準備了一日游攻略的程乾在餐桌上興致勃勃的問宋塔司。

彼時宋塔司正在翻看手機裏的訊息，不斷回複着工作上的消息。

“明天可能不行，明天上午得去公司加個班，下午時間也不定。還是下次吧。”

宋塔司頭也不擡回答。

程乾臉上的興致勃勃褪去，緩了緩，他又笑了笑回答說：

“好啊，那就下次。”

再一天，新電影上映了，程乾給宋塔司發信息，問他什麽時候有空去看這部宋塔司說過好久想看的電影，等消息發過去一天之後，在公司加班做實驗的宋塔司才回複，說他最近都沒有時間，等下次吧。

——好吧，下次。

下次……等到新電影的公映期結束了，下次并沒有來；新餐廳開張了一個多月，宋塔司也沒有空出時間一起去；宋塔司生日快到了，程乾提前去買禮物，想給宋塔司一個驚喜，不想離開商場的時候遭遇到忽然的大暴雨，忘記帶傘的結果就是渾身濕透回家，後半夜發高燒，到了咳嗽到氣都喘不過來的程度，再次獨自上醫院看病，再等到獨自從醫院康複出來，也沒有等到宋塔司說的“下次”來。

幾個月後，冬季新年即将到來，看着街道上的璀璨燈火，和成雙成對的情侶們相互偎依的模樣，又是獨自一人買新年禮物回家的程乾忽然覺得有點累。

最開始的時候，當他委托“灰色地點”的偵探們做調查，找到了能夠通過和騰陽集團交易九十四種珍稀食物，而幫助宋塔司減除工期的辦法後，他就想必須想辦法獲得寶石。

所以他才會拼命想要給宋塔司關懷和愛，以盡快獲得足夠寶石，然後回家，不再做宋塔司的拖累。

到那時，宋塔司會在世界自身的某種力量下，瞬間忘記和他相關的一切，再然後，就此過上雖然沒有他，但卻十分幸福而快樂的日子。

可現在呢？

他的寶石數還是只有四十顆，看起來距離跟騰陽集團完成交易，然後穿越回去是那麽的遠，就像遙不可及，根本觸碰不到的希望似的。

真是——自己真的是個大廢物，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只是想得到幾十顆寶石數量而已，怎麽就這麽難？

怎麽辦，究竟該怎麽辦？

靠新年禮物嗎？

看着放在茶幾上給宋塔司準備的新年禮物，程乾無聲苦笑。

如果一份新年禮物就能讓宋塔司真心高興起來，而給自己寶石的話，那除非是自己在做夢吧。

還是說，是宋塔司覺察到自己做那些類似“讨好”的事的目的是什麽了，覺察到那些事裏面其實沒有多少的真心，所以，才會沒有給自己寶石嗎？

是這樣嗎？

那該怎麽辦？

過去半年多的新工作讓宋塔司真的很辛苦，沒有時間陪自己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必須随時待命，随時或在一線挖掘，或在實驗室熬夜作分析實驗這些事，才是真正要在意的事啊。

畢竟，這樣高強度下的工作安排，再好的身體也會被累垮的。

那怎麽辦？

怎麽辦才能讓宋塔司高興，而給自己寶石？讓自己快點結束這一切，讓宋塔司再也不用給騰陽集團賣命？

到底該怎麽辦？

真的，拜托腦子好好想一想行嗎？任何事，不管任何事，都可以的，只要別讓宋塔司再為了他這樣一個廢物，而去做這一切不值得的事就行了，行嗎？

……

……

晚上，宋塔司又一次再淩晨三點多才回家，客廳裏的人被驚動，醒過來。

“……吵到你啦？”

打開燈，宋塔司就發現睡在客廳裏的程乾，先是一愣，随即走過來，彎下腰，伸手摸了摸程乾搭在身上的被子，皺了皺眉。

“怎麽這麽薄？”

程乾意識到宋塔司語氣中隐藏的怒火，下意識輕聲解釋道：

“我沒打算在沙發上睡，剛才在看電視，就不小心睡着了。”

其實他沒睡着，白天他一直在想辦法，想怎麽讓宋塔司能高興的辦法，可是想不出來，怎麽可能睡得着。宋塔司開門時他就覺察到了，剛才只是在裝睡而已。因為他沒法解釋自己這麽晚了在沙發上，而不是在床上休息。

得到解釋的宋塔司卻一言不發，只是又将手放在了程乾額頭，感受了一下那裏的溫度。

“還好沒發燒，臉色還算正常。”

說着，宋塔司的表情看上去輕松了些。

“進房間睡吧。”

宋塔司将程乾抱起，穩穩的走向卧室房間。

在久違的懷抱裏，最近好幾周都睡的不好的程乾莫名有一種想要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的沖動。

可在他閉眼之前，他腦子裏又忽然閃過那個念頭。

因此再也睡不着了。

程乾問：

“宋塔司，你現在最想要什麽啊？”

——既然靠自己想不出來，那就直接問吧，說不定能夠獲得一個正确答案，或者是一點點靈感呢？

宋塔司沒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頓了頓，才嘴角微扯，像是在笑一樣回答：

“你真想知道嗎？”

“嗯。”

程乾認真點頭應道。

看了一眼那間沒有開燈的卧室，宋塔司低下頭，看着懷裏經過這麽幾個月時間，身體已經修養的差不多的人，笑着說：

“我啊，只想要你。可以嗎？”

“叮咚！”

機械提示聲響起來。

“恭喜主人！你的問題讓宋塔司感受到1點快樂，所以你獲得了1顆璀璨的寶石！

“現在，主人的寶石總數為41顆啦！”

聽着熟悉的系統聲音，看着宋塔司那雙在柔和燈光下顯得無比溫情又動人的眼睛，程乾只覺得心裏那個在嘲笑他愚蠢的笑聲越來越大。

——原來就這麽簡單？

——自己真的好蠢。明明只要問一問就能知道的答案，結果浪費這麽長時間，害宋塔司辛苦了這麽久。

“可以嗎？”

宋塔司帶着期待的笑容又一次問。

這一次，反應終于沒那麽慢吞吞的程乾向宋塔司伸出手，回抱住了宋塔司，回答：

“好。”

……

……

“叮咚！”

“恭喜主人！因為你終于和宋塔司上床，讓宋塔司感受到了身心合一的極致快樂，所以你這次獲得了150顆璀璨寶石！現在，你的寶石總數是191顆啦！”

“……”

“主人的寶石總數達到100顆的标準值，恭喜任務完成，從現在開始計算，主人有24小時同本世界告別的時間，24小時之後，除了主人已經兌換的食物不會消失之外，這個世界其他關于主人的一切都會徹底消失，到那時，主人就可以回家啦！”

“……”

“恭喜主人！”

床上，身上被一夜之間添上了無數歡愛痕跡的程乾看着天花板，擡起了手，捂住撲簌簌掉眼淚的眼睛。

終于滿數了，能走了，還剩下24個小時給自己料理“後事”，蠻好的。

值得開心。

——那就別哭了。畢竟，你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