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嘔血
第5章 嘔血
雲佩風緊鎖着眉,費解地盯着周筵,仿佛想把他身上鑿出個洞來,鑽進去看看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雖然辦事利落爽快,但他并不是無腦魯莽之人,來白葉谷之前多多少少設想過現在的情形。
包括但不限于周筵不見他,和周筵直接打起來,周筵不采納他提的建議等等不一而足。
以他大乘期的實力和與周筵據理力争的決心,應該不會有什麽難事——就算被整個白葉谷一起圍攻,他也有自信能全身而退。
但……心痛?
方才還嚴陣以待,仿佛想跟他真刀真槍來上一場的魔尊,突然收起了所有的氣勢和殺意,眼神低垂,盡顯弱勢。
雲佩風指節微屈放在唇上,思考了半晌,終于開口:“心痛……你心痛我好像也沒什麽辦法。”
說話以來一直看着旁邊陳設和地面的周筵終于擡起了頭,沉沉的黑眸緊鎖着雲佩風。
“我之前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雲佩風突然問。
“沒有。”周筵說。
“這不就對了,”雲佩風嘆了口氣,勉強跟周筵講道理,“我不欠你什麽,對你也沒有想法,現在還失憶了。你授業大典上把這些說出來,什麽用都沒有……”
“我不願意聽這些。”周筵打斷他道。
他的表情一直沒有太大變化,甚至可以說是平靜而溫和的,然而說話間卻不可避免地流露出那種獨屬于上位者的氣質。
配合上具有壓迫力的眼神,就像是在陳述一句不可抗拒的命令。
他的心底也一刻未曾放松,神識偷偷露出一絲覆蓋了整個房間,甚至部分延伸到了更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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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雲佩風有一絲異動,他便能立刻出手。
而現在……他拿不準面前的修士到底想要做什麽,只能暫時先配合對方,演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
“你已經對我無意,授業大典已經是無望之下的嘗試,”周筵犀利地指出,“如果我答應你的條件,那豈不是連最後一絲念想也不留給我?”
雲佩風不吃周筵這一套,然而他的時間不多,沒功夫跟對方這麽沒有意義地耗下去。
“這樣吧,”他直接拿出寫好的信丢給周筵嗎,“那我們就只提授業大典,授業大典上你不能把我說出來,之後你想怎麽樣,我們日後再商量。”
說完,他也不打算再與周筵多拖延什麽,轉身欲走。
“對了,”雲佩風突然回頭,“你那個刀——是什麽法寶嗎?還是你修煉的特殊功法?”
他對周筵剛才具現出的紫金色無柄刀非常感興趣,偷偷看了好幾眼,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周筵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沒想到會聽到這種問題。
“不是法寶。”他回答道,“凝海刀,由靈臺之內靈海具現出的武器。”
境界修為高到一定程度,便能把體內的靈氣實體化,變成無堅不摧、可以自由變換形态的武器。
周筵說得簡單,雲佩風卻一下子領會到其中意思,他點點頭,心滿意足地走了。
進白葉谷時需要隐匿蹤跡,出來後大概是左護法提前做了布置,出谷的路上雲佩風沒有遇到幾個人,也沒有一個人來攔他。
他沒有心思多看白葉谷種種神妙的布置和絢麗的風景,一路飛快地向外。
不過半刻鐘雲佩風便出了谷,遙遙能看到來時的傳送陣。
接着他再也撐不住,一下子半跪在地上,以手撐地,嘔出幾口紅黑色的血來,大乘期的氣息跟着消失不見。
上次的走火入魔到底是傷到了根基,這身體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原以為能維持半天,現在還不到兩個時辰,就再扛不住大乘期神魂的壓力。
這也是他剛才急着出來的原因——再跟周筵耗下去,他只怕金丹都要碎了掉回築基期。
上個世界當了那麽久的大乘期,他不習慣也不喜歡這種感覺,然而現在只能忍着。
翻湧的氣血與靈氣在體內橫沖直撞,野獸般撕裂着他的經脈,似乎要将他的骨骼肌肉盡數粉碎,連意識都一起混沌起來。
雲佩風在原地勉強坐下,他單手抱着自己,手指繃得發白,細密的冷汗幾乎浸透衣衫,連眉目都沾上了濕氣微微顫抖,卻從始至終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他終于壓制住體內躁動的氣息,站起來用法決清理幹淨衣物上的泥土灰塵,從傳送陣離開。
周筵平靜地看着雲佩風挺拔削瘦的背影。
左護法俞彥恭敬地站在旁邊,臉色變了又變,終于忍不住向周筵請示:“尊主,需不需要……”
“不用。”周筵說。
左護法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雲佩風傷得不輕,他卻摸不透魔尊的心思,只能按命令收起了幻影石的景象。
白葉谷裏到處是高級機關與法陣,雲佩風來時無人知曉,可後面只要有心監測,即使是大乘期也無所遁形。
從雲佩風離開周筵房間的那一刻,俞彥便收到了命令,密切注意雲佩風的一舉一動。
“他的事情,暫時不要向外透露。”周筵指尖在軟榻扶手上輕輕敲擊,“你也不用再管這件事,我自會處理。”
俞彥立刻應了,他雖然好奇,卻也能識得輕重,這屬于魔尊的私事,絕不會是什麽美差。
只是……他偷偷打量着周筵,只覺得魔尊之前雖然因為這件事而心思郁結至閉門不出,現在卻遠比自己沉着冷靜。
下一刻他猝然與周筵對視,驚出了一層冷汗,不再敢多加揣測魔尊心思,連忙告退。
而到俞彥離開後,周筵臉上才終于現出些複雜和難以言喻的情緒來,又拿出了雲佩風之前給他的信。
這封信他已經讀了兩遍,讀第三遍時依舊充滿了不解與困惑。
雲佩風的字跡同人一般剛勁挺拔:“我已經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又看了一遍,周筵終于承認自己不知道雲佩風身上發生了什麽。
對方好像分外篤定,自己愛他愛得要死要活。
真是啼笑皆非。
甚至雲佩風還“知道”授業大典上他想做什麽。
周筵面色凝重,雖然授業大典上的事還未發生,但的确是他之前的打算,只是還未曾選定人選——這個人選的确極有可能就是雲佩風。
周筵非常确定,自己沒有把這個計劃告訴過任何人,從始至終這都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東西。
難道真有能預知未來的機緣?還能讓人平白無故具有部分大乘期的實力?
反正周筵不太相信。
一切都太過于巧合了。
他用指甲劃過信文上的落款名字,留下深深的劃痕。
淡黃色的紙箋從他手中消失。
“雲佩風。”周筵低聲道。
剛才的演戲不過是虛與委蛇,授業大典上的一切,可能需要他重新謀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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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唔,對不起大家,這段時間都比較忙,以及文章為了上榜需要壓字數,就選擇隔日更啦
前文有一些修改,但是都是無傷大雅的情節,不會影響後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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