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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關門聲震耳欲聾。

祁曜人還沒緩過神來，就已經被喬安安丢了出去。

他眼睜睜看着那一扇生鏽的鐵門在自己眼前關上。

祁曜：“……”

他咬牙切齒：“喬安安，你怎麽敢……”

回應他的只有一陣陰恻恻的風聲。

喬安安還真的敢。

沒有系統限制的喬安安簡直為所欲為放飛自我，直到她看見了吱付寶上的消息。

通知欄最上方是一條轉賬信息，信息是王炎炎發過來的，時間顯示在一個小時之前。

喬安安掐指一算，那個時間點，恰好是在醫院那會。

不得不說王炎炎真的是個賺錢鬼才，之前手機殼合作分到的錢喬安安沒拿，托對方買了好幾支基金。

這段時間漲勢喜人，喬安安享受了一波躺着賺錢的快/感。

她下意識想要回王炎炎的信息，結果剛按下發送鍵，屏幕上立刻閃出消息發送失敗的按鈕。

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從書裏出來的喬安安一陣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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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虧得王炎炎那筆錢，喬安安才不至于淪落到負債百萬的地步。

她小小清點了下自己所剩不多的小錢錢，最後一咬牙，點了一份不算便宜的麻小。

嗯，好不容易從那該死的劇情中逃離出來！

喜大普奔！

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于是乎，在樓道蹲了大半個小時、饑腸辘辘的祁曜，親眼看着外賣員上樓，按了門鈴，喬安安開門，滿面春風接過。

然後——

直接關門。

被完全忽視了個徹底的祁曜：“……”

空氣中只有殘餘的、香濃的麻小的香味。

不過祁曜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至少他從外賣員手中借到了電話，然而接下來半個小時，祁曜卻完全陷入了懷疑人生中。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從父親到母親，再到祁菀、程鳴，祁曜最後甚至還撥打了家裏的座機，無一例外不是同樣的結局。

……怎麽會？

他喃喃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相信盯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

“……先生，先生，你還好嗎？”

外賣員好心問了一句，瞧見祁曜胳膊上的紗布，又道：“需要我送你去趟醫院嗎？正好這是我最後一單了，送完我就可以下班了。”

祁曜強撐着搖了搖頭。

“祁旸，沒聽過啊。”

“這裏确實是南城沒錯，不過我沒聽過禦景山莊……雀鳴樓，也沒有。”

“會不會是你記錯了？這附近是山水影視城，明星倒是不少，餘寧你知道吧，最近挺火那個。”

外賣員的答案無疑對祁曜而言是晴天霹靂，他又向對方借了手機，然而原本是他家別墅區的地址，地圖顯示那一片卻是商圈。

祁曜感覺自己腦子有點錯亂，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賽車時撞壞了腦子。

而此時屋裏的喬安安已經全然将門外的人忘了個幹淨。

家徒四壁用來形容喬安安再貼切不過。

兩個月的暑假，對喬安安而言卻是接下去半年學費生活費的着落。

影視城的群演工作并不常有，沒工作的時候，喬安安就在附近的小面館幫幫忙打打下手。

被生活壓垮了的喬安安無暇考慮其他事情。

她現在煩惱的是，明天的一場試鏡。

喬安安上的是電影學院，學校老師知道她的情況，所以有時劇組那邊需要用人，就會推薦喬安安過去。

平時的都是些三百六十線的路人甲，連一句臺詞都沒有就直接殺青那種。

不過即便是路人，喬安安也是花了心思在研究。群演對她而言是工作也是學習的機會。

功夫不負有心人，上次一個導演見喬安安連扮演一個背景板宮女都做了人物小傳後，連着贊賞了好幾句。

又說下次有合适的機會一定會推薦喬安安過去。

這種話喬安安聽聽也就算了，沒想到對方真的會聯系自己。

是一部校園劇。

故事背景發生在高中，才剛從校園小說中穿出來的喬安安表示——

So easy！

話雖如此，喬安安還是連夜将劇本翻來覆去了好幾遍。

因為是新的嘗試，所以導演啓用的都是新人，喬安安過去試鏡的時候，還碰上了同系一個女同學，池莺。

電影學院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還有豪車。

不過像池莺這種開學報道時就八輛豪車接送，陣勢堪比婚禮的，也就只有池莺一個了。

那一天喬安安的朋友圈幾乎被池莺刷屏。

這還是喬安安第一次遇見對方。

跑得急，喬安安的樣子可以說得上狼狽，猛地瞧見電梯廂內的女孩時，喬安安也怔了一怔。

下意識收回了讓對方等一等的話。

出乎意料的是，電梯門閉上的那瞬間，裏頭的人已經先一步按下開門鍵。

“你要進來嗎？”

女孩聲音很輕，彎着的唇角上方，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她望着喬安安。

旁邊跟着池莺的助理聞言，好似有點為難。

喬安安看見對方戒備掃了自己好幾眼，最後又不動聲色往前走了一步，将池莺護在身後。

距離試鏡還有一段時間，喬安安很有眼力見地搖搖頭，拒絕對方的好意。

女孩眼中明顯流露出些許落寞，不過還是沒說什麽，任由電梯門關上。

只是一段再小不過的小插曲，喬安安現在的注意力全在試鏡上，不過瞧見方才助理對池莺的維護，還是小小羨慕了下。

也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過上有助理的生活。

過來試鏡的人不少，喬安安坐在門外，順便收割了一波最新八卦，主角都是圍繞着剛才在樓下有過一面之緣的池莺。

“不是吧，池莺也來了嗎？那我肯定是沒希望了。”

“不一定吧，要是內定的話，陳導為什麽還讓我們過來。”

“走個過場而已，反正他們也不虧。而且我剛剛在衛生間還聽到，陳導最近幾部影片都是池莺那誰誰誰投資的。”

這個誰誰誰就有點意味深長了，可能是金/主，也有可能是男朋友。

不過明顯前者對人的吸引力更大。

喬安安無意他人的隐私，只是默默聯系上了之前兼職的那家小面館，和對方敲定好了上班的時間。

被這麽一打岔，喬安安方才還緊張的情緒消散不少。

不過過來試鏡的人不少，喬安安抽的簽又是在後面，一直到中午也沒能輪到自己。

劇組的負責人員宣布暫時休息之後，喬安安順便也去了趟小面館。

她會租在影視城附近也是這種原因，方便。

走兩步就是自己兼職的那家小面館。

老板娘一如既往的親切，聽說喬安安下午有試鏡，特地做了一大碗牛肉拉面出來。

店裏顧客多，頭頂風扇呼啦啦吹着，涼意沒沾着，倒是增添了不少熱氣。

碗裏的牛肉面還冒着熱氣，喬安安正扒拉着面條，想要将上邊飄着的蔥花濾去。

“好煩，要是有人幫我就好了。”

喬安安暗暗在心底腹诽一聲，也沒指望真的有人幫自己。她砸吧咂吧嘴，剛想着繼續手上的動作時，驀地感覺到前方一道幽幽的視線。

她怔怔揚起頭。

這一擡眸，差點被玻璃窗外的人臉吓了半死。

手一抖，好不容易撈起來的半勺蔥花也因為喬安安的動作而重新落入碗中。

喬安安：“……”

她面無表情将勺子從牛肉面撈了出來，外面的人已經走進面館。

是祁曜。

昨晚的記憶蜂擁而至，喬安安終于想起今天一早上的怪異是從何而來的。

她忘記了昨晚被她踹出去的祁曜：）

喬安安欲言又止：“你……”

她想問對方怎麽還沒回去，結果喬安安還沒出聲，忽的卻見少年已然先開了口：“為什麽好奇我還沒有回去？”

喬安安：“……”這種不用開口對方就能自問自答是怎麽回事？

她抿了抿紅唇，視線在周遭張羅一圈，店裏人煙旺盛，過來這邊的大多都是影視城的工作人員。

這會大家都忙着趕緊吃完午餐好幹活，沒人留意他們這邊的動靜。

祁曜已經在她面前坐下，只是一個晚上過去，祁曜的面色卻憔悴不少。

“你不用說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喬安安：“……”這種感覺更可怕了好嗎！

少年沒理會喬安安的詫異，幹涸的薄唇動了動。

“早上八點零五分，你從家裏出發，步行了十五分鐘到達試鏡的地點。”

“試鏡之前你在電梯遇到了一個女孩，如果我猜錯，那個女孩叫池莺。”

“你一直對對方很好奇，不過這只是你和對方的第一次見面，而且她的助理看起來并不樂意你進去，所以你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在侯等室外面你看到了餘寧的gg，并對着那個gg盯了足足十五分鐘……”

“……十二點零五分的時候，試鏡中途休息，所以你來了這家面館，而且還提前了十分鐘給老板娘發了信息，內容是——”

“別說了！”

喬安安後脊發涼，打斷了祁曜的發言。

經祁曜一提醒，喬安安才猛地想起之前在醫院的詭異事件，那時祁曜就能聽見自己的心裏話了。

喬安安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更不清楚祁曜的目的。

她呼吸急促：“……你這是想，威脅我？”

這話聽着還有三分耳熟，前不久祁曜才在劇院門口說過的。

喬安安原封不動将原話還了回去。

少年的臉色也談不上好看，他抿平唇角，看着有點忍氣吞聲，他攥緊了拳頭：“不是。”

像是經過了千萬般考慮，少年忽的伸出手，将喬安安那碗面往自己身邊挪了一挪，表情可以稱得忍辱負重。

喬安安眼睜睜看着少年将飄着的蔥花一點點撈了起來，又原封不動将牛肉面推了回來：“吃吧。”

喬安安：“……”

感覺心裏毛毛的喬安安還沒緩過神來，就見老板娘剛好從後廚出來，看見坐在喬安安對面的祁曜，還以為對方是喬安安的朋友。

笑得溫和：“是安安的朋友吧？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牛肉面吃嗎，我讓他們端一碗過來。”

說完，又風風火火撩起後廚的簾子，很快就有女人洪亮的聲音從裏邊傳了出來。

“再加一碗牛肉面，大碗的！”

喬安安原本以為祁曜的做法已經夠詭異了，沒想到更詭異的還在後頭。

試鏡的結果比想象中順利了好幾倍，然而等喬安安從電梯間出來時，卻猛地撞見了等在外邊的祁曜。

“你又想幹什麽？”

自從中午在面館拒絕了祁曜莫名其妙想要當自己助理的建議，對方就一直跟着自己。

喬安安腦殼疼：“你見過哪個群演身邊是跟着助理嗎？”

說不上哪裏不對，她總覺得祁曜這種不情不願卻又不得不做莫名有點熟悉是怎麽回事？

喬安安是最後一個面試的，所以等她面試完畢，一樓大堂的人差不多走了個精光。

說話的功夫，另一邊的電梯剛好也有人出來，恰好是這次參與試鏡的幾位老師，陳導也在其中。

不過對方的面色并不是很好看。

“還沒火就敢在這甩大牌了？”

這個短片的mv原本陳導是打算讓最近一個大火的小鮮肉關駱過來，結果對方坐地起價，硬生生将價格往上提了三倍。

助理同樣是面色難看：“宣發部那邊我剛聯系好了，官宣的海報已經撤了下來，不過超話那邊……”

助理欲言又止。

小道消息一般跑得比官宣還快。

早在陳導官宣之前，微博上好幾個營銷號已經放出了關駱即将參與mv錄制的消息，而且讨論度不低。

關駱那邊就是瞅準了這波熱度，所以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叫板。

陳導冷着臉：“找人做好公關，餘寧那邊聯系了嗎？”

助理颔首：“聯系上了，不過那邊回複說，餘寧最近的檔期都滿了，而且他現在人在國外拍攝gg，趕不過來。”

明星的行程都是提前就定好的，能臨時過來救場的原本就不多，何況還是這種不讨好的，接了就等于和關駱作對。

還沒開拍就撞上這種事，陳導一整天的好心情就此被打散。

愁眉苦臉之際，那邊角落突然有了聲音出現。

“可以讓我試試嗎？”

冷不丁有聲音出現，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都挪了過去。

喬安安目瞪口呆盯着緩緩走過去的祁曜，少年依舊面不改色，又重複了一次。

毛遂自薦的人陳導見過不少，也不稀奇。

然而娛樂圈說白了就是一個看臉的世界，沖着祁曜的長相，陳導也樂意給個機會。

“簽約了嗎？”

“公司是哪家？”

“以前有過什麽作品沒有？”

一連三問都是得到否定的回答，陳導眼底的眸色漸漸暗了下去。

瞧見祁曜身後的喬安安，他先是一愣：“你和安安是……”

祁曜目光平靜：“我是她助理。”

喬安安：“……”

其他人：“……”

陳導愣了兩三秒，忽的恍然一笑，猛拍了下祁曜的肩膀：“你們年輕人啊。”

他手指隔空對着祁曜點了好幾下，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想過來陪安安就直說，我又不會阻止家屬過來。不過你想試試也行，我讓小李帶你上去。”

祁曜：“……”

喬安安：“……”

錄音室在五樓，還好之前的聲樂老師還沒走，陳導直接讓助理帶了祁曜上去。

喬安安也是第一回聽祁曜唱歌，少年一身白襯衫，抱着吉他，自彈自唱。

祁曜唱的是一首老情歌，少年嗓音幹淨，明明是不大的年齡，然而唱着這樣的情歌，卻半點違和感也沒有。

像是回到了夏日午後，少年懷抱吉他，坐在敞篷車車頭上，和心愛的少女訴說綿綿情意。

黃昏、晚風、吉他，構成了一副好看的畫面。

陳導從原先的漫不經心開始變得鄭重，看着祁曜的眼神也漸漸變了顏色。

如果五分鐘之前他還只是抱着讓祁曜試試的想法，然而現在，陳導卻完全改變了想法。

一曲完畢，陳導已然拍板定下。

“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祁曜。”

“以前學過聲樂？”

“沒，自學的。”

沒有公司，沒有經紀人，簽約的過程異常的順利。

祁曜甚至還預支了薪酬。

正式進組時導演會安排住處，所以祁曜并不着急租房子。

何況他又不是能委屈自己的性子，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一家不錯的酒店住了下來。

輕薄的米白窗紗對着冷氣的晃動起伏不定，房間沒有開燈，只是借着窗外的明月，隐隐透進些許光亮。

少年抱膝倚在沙發邊上，月光落在他肩上，又慢慢往下滑，最後停留在他纏着繃帶的胳膊上。

祁曜遠不如白天看上去那般鎮定。

他屏氣凝神，雙目一瞬不瞬盯着胳膊上的白色繃帶。

上面的結并不難解開，然而架不住祁曜手抖，好幾次都差點扯成死結。

最後一束白色繃帶從胳膊上滑落時，祁曜滿身的力氣也在那一瞬間被抽了個精光。

……不可能。

他喃喃動了動雙唇，胳膊還是不聽使喚似的，在眼下來回轉動了好幾圈。

昨晚還滲血的傷口此時已經完全愈合，甚至連原先的傷痕也看不出。

他俯身想要去撿地上的掉落的繃帶，結果手一抖，那束繃帶又再次從指間掉落，骨碌骨碌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攤開的繃帶上方，還有昨晚傷口留下的血跡。

“——呵。”

一個不小的笑聲突兀降臨在房間，祁曜猛地擡起眼，然而目光所及，卻依舊空空如也。

“我早告訴過你了。”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伴随着尖細的笑聲，鬼魅一般虛無缥缈，“不要不自量力。”

祁曜咬着唇：“……你到底是誰？”

他不相信自己會穿書這種扯淡的劇情，然而自動愈合的傷口，卻由不得祁曜不信。

“系統002，我的主人。”

笑聲終于停止，幾乎只是一瞬間，房間所有的燈光突然被點亮。

明晃晃的光線照得祁曜不得不半眯起眼睛。

下一瞬，不遠處光潔的牆面上，隐隐出現了幾行字體——

歡迎來到《人人都愛女主角》一書中

角色名字：祁曜

人物設定：暗戀女主角喬安安多年，求而不得最後不得善終的男配角

生存條件：傾聽女主角的心聲，滿足女主角所有的願望

死亡時間：202X年11月25日

光影暗下去的那一瞬間，牆上的字體也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祁曜手機屏幕投影——

今天是202X年10月28日。

距離他死亡下線，已經不足一個月。

怕有寶貝看不懂，先劃個重點。

1、喬安安是二次穿書，穿的是另外一本小說，但她現在還不知道，還以為自己回到現實世界了。

2、祁曜目前還不知道自己以前待的世界就是一本小說，只當自己是穿書了。

多的不說啦！感覺說多了就劇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