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怪物學霸的掌中鹹魚26

怪物學霸的掌中鹹魚26

自從姜家送走算命大師後,姜淩的運勢竟然真的回來了,挺長一段時間他都不倒黴了。

但是物極必反,樂極生悲。

有一次,姜淩跟林彥他們喝酒喝到淩晨四點,第二天就發燒到40度,在家躺了大半個月。

雖然還沒好全,但是由于課業繁重,他不顧家裏勸阻回校上課了。

秋天的涼爽天氣,容易讓人白日犯困。

姜淩神情疲倦地趴在課桌上,面頰有些蒼白,鼻尖微紅。

他感覺渾身酸疼、四肢無力,一開始害怕擔憂過,但是時日一久已經習慣了。

課堂上一片嘈雜,班主任在為大家分班,特殊同學可以自由選擇班級。

姜淩目前也算是“特殊”的一員,他拿着申請表看了又看,最終遵從自己的求生欲,在上面寫下了跟陸寒漪不同的班級號。

但是,遞交上去之前,他悄悄瞄了對方一眼,小聲嘟囔道:

“那啥……雖然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是為了你的學習着想,我們還是暫時分開吧……”

陸寒漪去的是尖子班,他就算進去也是拖後腿的份。

等了一會兒,都不見對方有反應。

姜淩頓時有點心虛,捏着申請表一角,說:“要是你不想分開,那就……”

話音未落,一只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接過了申請表。

“我尊重你的選擇。”陸寒漪如畫般精致的眉眼,淡然平靜,語氣更是不鹹不淡。

他垂眸簡單地整理其他表格,然後從座位上起身走了。

姜淩目送他的背影,滿臉的疑惑。

他竟然同意了??

剛才心裏設想的難分難舍戲份,酸不溜秋的臺詞,全都……都成自己的獨角戲了?

姜淩默默收回表演欲,安心地當起躺平的鹹魚。

後來,他們分在不同教學樓,但是兩個班級遙遙相對。只要走過中間那條連廊,就能找到彼此。

然而兩人各有各的顧忌,基本上很少見面。

這天上午,陰天的冷空氣吹過,連廊花壇上的野葵花和三色堇迎風顫抖。

姜淩把衣領拉高了,只露出小半張蒼白的臉,一雙清亮神游的眼睛。

他後背倚靠着牆邊,手上拿着一根狗尾巴草。

忽然喉嚨幹澀發癢,他微微低下腦袋發出幾聲咳嗽,臉頰随之染上淡淡紅暈。

天有些冷了,周圍有些冷清。

在連廊另一頭,陸寒漪從對面走了過來,林彥見狀熱情打招呼:

“陸學霸,好久不見,你去哪兒啊?”

陸寒漪手裏拿着個文件夾,看樣子是剛從老師辦公室出來,銀邊眼鏡的反光下,一雙鳳眸平淡如水。

“回教室。”他露出了招牌微笑,說道。

他給他們的感覺太平靜,甚至于疏離了。沒有想跟林彥搭話聊天的意思,只是微微點頭,然後徑自經過他們。

全程連眼神都沒給姜淩,好像把他忽略了。

“咳咳……”姜淩突感不适,不禁上半身弓起,扶着面前的鐵欄杆,胸膛劇烈起伏,呼出滾燙的氣息。

他來不及跟陸寒漪說話,只是擡起眼睛,看着對方挺直的背影,就好像是躲着他一樣,不禁黯然地垂下眼簾。

也不怪人家躲,自己病成這樣,要是還那麽親近,有很大概率被傳染。

這樣對他也好。

“你、你沒事吧?”林彥也回過神了,替他猛拍後背。

他擺了擺手,剛想說沒事,就又是喉嚨一陣幹癢,眼睛蔓上血絲,身體跟個破風箱一樣。

另一邊,兩人以為走掉的陸寒漪,卻背影倏然僵硬,在原地頓住一瞬,他難以克制地側過身,看到林彥給姜淩遞上水瓶。

“……”陸寒漪迅速收斂目光,腳下加快,離開了這裏。

“這都多久了,你這樣也沒見他來關心一下,良心上過得去嗎?”這邊,林彥憤憤不平地說。

姜淩喝了水好多了,聞言表情嚴肅地說:“他學習課業繁忙,是幹正經事的人,別什麽事都去煩他。”

林彥瞪大眼睛,“你這話……說得咱不幹正事一樣!”

“……”

姜淩不經意一低頭,看着在領口微微晃動珍珠,想到那天直白炙熱的告白,心裏有些恍惚和悵然。

然後,一陣寒風吹過。

他情不自禁裹緊了衣服,跟着林彥走回了教室。

沒想到,這次感冒快兩個月才痊愈。

過了三天,姜淩開始在家鍛煉身體,晚上還去樓下跑兩圈,不過中途眼睛有些疼,回去照鏡子又沒事,只是輕微充血。

他猜測可能是炎症,後面只是上了點眼藥。

次日上午,第三節下課學校消防演習,當警鈴聲一響,所有人都在廣播的提示下離開教學樓。

“滴嘟——”

姜淩所在的班級,動作迅速,随着課桌椅碰撞嘩啦啦的聲音,他附近的同學都奔出了教室。

林彥跟他離得遠,也沒有多想随着人群下去了。

姜淩從座位上站起身,眼前倏然被光晃了一下,淡淡的光圈和門口魚貫而出的同學,漸漸變得黯淡、模糊。

就像是眼前被蒙上了黑布,視野變得朦胧不清。

他內心有一瞬間的慌亂,然後又鎮定下來。

姜淩皺着眉頭,伸出手去摸身邊的桌子,堅硬平整的桌面,到有棱角的桌沿,這種落到實處的感覺讓他安心。

“還有人嗎?”他試探性地開口。

教室裏霎時間安靜了。

沒有人回應他,應該是都下樓了。姜淩這般猜想,打算到走廊上看看,興許還有人沒走呢。

教學樓外面的楓樹紅得似火,淡淡的曦光從縫隙間照進來,凋零的落葉在輕風中翩翩起舞。

他站在教室門口的時候,眼前已經陷入未知的黑暗,甚至耳邊的聲音也漸漸消失。

靜悄悄的。

姜淩剛擡起腿,膝蓋就撞到了靠在牆邊的桌子,上面放置着班級黑板報的水彩顏料,他一時給忘了。

他下意識彎下腰,突然想起面前還有張桌子。

下一瞬,有只微涼寬大的手掌托住他的手臂。

姜淩順勢抓住那只手,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他朝身旁側過身,感激地說:

“謝謝……”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臉,耳畔只有風吹過,樹葉摩擦的輕微聲音。

“……”

姜淩感覺對方說了話,但是他聽不到。

他無法聚焦的眼睛,視線越過那人的肩膀,帶着幾分歉意地笑說:

“我現在又瞎又聾,分不清方向,你能告訴我樓梯在哪兒嗎?我摸着牆過去就行。”

“……”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那只手有瞬間握緊了他的手。

“這位同學……”

姜淩心中暗想,他們素不相識,說不定人家正在忙,無視他這奇怪的請求,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他原本在學校裏,可是出了名的人緣差。

那人松開了他的手,指縫交錯,微涼的觸感掠過掌心,姜淩不由得心口微滞,茫然地打算收回手。

但是對方的手卻反握住他的手,放到了對方的手臂上,透過薄薄衣料能感受到溫熱的體溫,以及不亞于自己的肱二頭肌。

這是……想幫他帶路?

姜淩心中喜悅,果然對方跟他并肩,先一步走了出去,因為離得很近,他嗅到若有若無的淡淡香味。

嗯,有點熟悉,在哪兒聞到過呢?

他直覺對方腿一定很長,至少比他還要長,因為黑暗中影響感官判斷,他要等對方先走才能知道要往哪走,差點就跟不上。

安靜的走廊上,微風拂過楓樹,空氣中兩道不同的腳步聲格外清晰。

短短幾分鐘,沒有人交流。

但是姜淩卻覺得過了很久,連腳下都變得如履薄冰,只能憑借觸感獲得外界信息,就像是地底的蟲子,他完全不能适應。

多虧了這位同學,不然他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等會兒要好好感謝他。

姜淩沒去思考為什麽別人呼啦啦往樓下跑,這樓上還有個人留下來,還慢條斯理地引領他往前走。

他感覺樓梯口應該就在面前,可是自己抓住的那只手臂,卻微不可察地抽離了。

“同學?同學!”

姜淩連忙伸出手去摸,卻只摸到一團空氣。

忽然樓梯下面傳來咚咚的腳步聲,有個人氣喘籲籲地來到他跟前,見他四處張望,一臉納悶地說:

“這沒有人啊,姜淩你別嚷嚷了,快跟我下去吧!老師讓我來找你!”

“哦。”姜淩失望地回過頭,他還沒來得及道謝呢。

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那位好心的同學。

然後,他被面前的男生帶往樓下,到操場集合,一路上倒也順利,只不過跟那位“好心”同學相比,這個男生就顯得粗枝大葉,毛毛躁躁了。

後面,姜淩被母親領去醫院檢查眼睛,醫生說是急性視神經炎,不是大事,上藥十來天就能好。

住院觀察期間,一堆人前前後後過來看他,這麽多人裏,始終不見陸寒漪的身影,倒是有個人的出現,讓他頗為驚訝。

下午,市醫院附近的小公園。

小公園裏風景不錯,施舍齊全,茵茵的草坪上,一群小孩在追逐打鬧,遠處石橋下流水潺潺,陽光明媚。

綠樹成蔭的小道上,姜淩穿着病號服,走得很慢,旁邊的人有意放慢腳步跟着他。

他不像開始那樣慌亂,對黑暗的世界漸漸熟悉,甚至有時不必伸手感知,也知道這條路該往哪走。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姜媽媽還是讓他出行時身邊有人陪着。

“真是謝謝你,周末抽時間陪我……其實,我媽的話你不用當真。”

姜淩手上拄着拐杖,慢慢探着前路說。

“我是自願過來的,聽說你暫時失明了,我心裏着急,所以不管之前的事,我就想來看看你。”

司徒長風含笑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司徒長風穿着一件咖色長風衣,黑發裏只剩下幾根洗過色的銀發,看上去模樣大變,褪去了從前的非主流氣質。

聽他說之前餐廳發生的事,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成了一塊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後來還去醫院看了心理醫生,做了三個療程的治療,如今才恢複了正常。

“那件事,你……”

“不提過去,我們去乘船吧,我特意買了兩張票,你看那邊好多人在等着,我們也過去吧。”

司徒長風摸了摸上衣口袋,又去摸褲兜,面色也有些焦急了。

“怎麽了?”姜淩适時開口道。

司徒長風的歉意地笑道:“好像丢路上了,我回去找找,你等我一會兒。”

姜淩沉默地等他,司徒長風剛走回五六米遠,忽然看到一個戴鴨舌帽穿黑大衣的人,正彎腰撿起什麽。

對方容貌掩蓋在帽檐下,聲音透着幾分冷意,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張票。

“是你的嗎?”那人說。

司徒長風驚訝又欣喜,連連道謝:“是我的,多謝!”

他和姜淩找了一條長板凳坐下,附近都坐滿了人,很多是一對對情侶,或者是年輕或年老的夫妻。

有個少年站在樹後,與其他人別無二樣,只是當鴨舌帽擡起時,一雙深邃晦暗的鳳眸,緊緊鎖定那兩人。

陸寒漪目光移開,卻看到了另一對白發蒼蒼的夫妻,相互依偎,神情親昵,似乎幾十年來恩愛如初,他不禁微微愣神。

這樣的長相厮守,恩愛半生,或許永遠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他是個怪物,一個擁有漫長生命的怪物。

他心系之人,毫無疑問只是個普通人,還有可能因為自己而死。

姜淩太脆弱了,就像是一件珍貴的“水晶藝術品”,想捧在手心仔細欣賞,卻擔心稍不留神,它就會破碎。

所以,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他的“珍寶”在這世上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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