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冥界大佬的病弱小天師2
冥界大佬的病弱小天師2
姜淩感到後背傳來絲絲寒意,他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全身濃濃黑霧,分不清方向和位置。
他先是不适應環境地咳了兩聲,後知後覺閉上了嘴,心想這奇怪的霧會不會有毒?
姜淩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手扶住旁邊的一棵枯樹樹幹。
他往後面看了一眼,濃重的霧氣裏看不清有什麽,不過直覺這裏絕不是公良家。
剛才自己分明摔倒在祭臺上,醒來後卻出現在這裏,那另外兩個“祭品”呢?
倏地,姜淩看到前方霧氣漸漸消散,一座恢宏的建築物若隐若現。
裏面或許有人?
他調整好呼吸,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檢查身體時發現腰間摔傷的位置,除了多塊淤青完全不疼。
他收回了放在樹上的手,慢騰騰往前方的建築物走去。
等他走遠之後,幹巴巴的樹幹後有東西從暗處探出,那是一顆顆嬰兒的腦袋,往下是圓鼓鼓的昆蟲身體。
它們帶着刺的附肢爬過樹皮上的手印,瞬間留下一道高度腐蝕的痕跡。
大概走了十分鐘,面前的霧氣已盡數消失。
姜淩看清了這座古老破敗,猶帶着不可冒犯的威嚴的建築物。
重檐翹角、玉石點睛,門前一對雄壯威儀的華表銅獅,兩只瞪圓了的眼睛栩栩如生。
看久了有點心裏發憷。
姜淩目光移向那三層須彌座九丈臺基,仰望着兩扇祥紋黃銅門,氣派的門匾上題着兩個鎏金字。
陰森的月光照下來,鬼氣橫生,宛如冥府之地。
因為太高了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題字頁什麽……府。
姜淩猶豫了一下,打算叩動門上的瑞獸門環。
手指還沒碰到門環,兩扇古樸沉重的大門,卻在他面前徐徐打開。
門後沒有人。
裏面比他想象中大得多,是民國中式宅門府邸的樣式,不遠處疊山怪石的假山,流水枯竭、遍布枯葉,光禿禿的羅漢松的枝丫朝一致方向生長,上面栖息着幾只怪異的烏鴉。
微弱的月光下,有許多人布衣打扮,手上搬運着東西,有果品、酒壇以及大量瓷白的小罐子,他們從遠處的長廊走來,然後繞過假山不知去往何處。
姜淩的出現,并未引起他們的注意。
這些人明明各自忙碌,但是他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忽然,身上有只冰冷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死得不久吧?”一個家仆模樣的粗漢,對他咧嘴笑了笑,臉上的粉比牆還白。
“……”姜淩唬了一跳,因為這道聲音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
他們齊刷刷朝他轉頭看過來,臉竟然都是紙糊的!單調統一的五官,慘白的臉上畫着兩坨鮮豔的腮紅。
這些紙人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嗯。”姜淩狀似不經意,對面前的家仆點了點頭。
家仆面相淳樸,樂呵呵地說:“放心,等時間長了你就跟我一樣白了。”
這時,那些紙人倏地轉過了頭,重新恢複搬運東西的狀态。
姜淩發現對方把自己當成同類,于是假裝熟稔地問道:
“他們……在幹什麽?”
“你有所不知,今天送來了三個祭品,他們正在為主人準備酒宴慶賀,這可是一年中難得一遇的好日子!公良家的頂級酒釀,我們也能跟着嘗嘗味兒。”
家仆興高采烈,忽然語氣着急地說:“我要去把這盤菜端過去,就在那個古亭裏,你自己過去吧!”
姜淩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那白慘慘的手上端着個托盤,上面是一截……人腿,看靴子樣式應該是個道人。
好像是公良家聘請的一位紫衣道長,聽說其人修為了得,如今……
他咽了咽口水,擡頭就看到家仆嘴角咧到牙根的臉。
然後對方就走遠了,姜淩頭皮發麻,一步步往前邁動,腳步變得有些艱難了。
這時,他陡然聽到耳畔有人在說話。
“小天師!”
姜淩從褲兜裏摸出一張黃符,皺了皺眉,看上去是李道長塞給自己的。
他把傳音符貼到耳邊,聽到了公良慈的聲音。
“這張符能隐去你的氣息,在裏面什麽也別做,只要堅持到天亮會有人來救你,切記絕不能讓‘老祖宗’發現,如果中了岐魂術,神仙難救。”
岐魂術是公良家祖上的禁術,據說能使魂魄混沌分散,習之能獲得至高的修為力量。
不過,公良慈這個人沒有信義,外面的人還出賣了他。
現在應該是外面出了什麽事,公良慈不得已才聯絡自己。
“咳咳,你也知道我這身體,公良先生不如另請援兵……那個李道長,他就很不錯。”
“……”對面登時沉默。
姜淩不知不覺來到了古亭,鬥拱飛檐,裝飾五脊六獸,周圍卻全是亂石怪碑,枯木雜草。
這片土地最為荒蕪,陰氣也最深重。
無數的白色煙霧體的孤魂野鬼,在古亭上空和四周徘徊,鬼泣連連,哀嚎遍野。
空氣中男女老少的聲音,雜亂無序,一聲聲低訴人生苦難、病痛折磨……仿佛是集合了世間的怨氣和悲哀。
人很容易受到蠱惑,心生死志。
姜淩體質虛弱,這時更是受到強烈幹擾,他頭暈目眩,胃部開始翻江倒海。
“铛”古亭中一雙修長的手指,将茶杯放在了石桌面上。
霎時間,空氣裏倒苦水的聲音停止,萬千鬼怪飄忽徘徊的動作僵住,畫面仿佛定格了一樣。
下一瞬,上空像是有只無形的手掌,将它們啪地一聲按到了泥沙地上。
圍繞古亭圈圈擴散開的惡鬼們,全都匍匐在地,即便那只“手”消失了,也不敢站起來。
因為,它們的主人“蘇醒”了。
面前的惡鬼不再遮擋視線,姜淩才看到古亭裏的景象。
那是一個身着玄色暗青竹紋長衫的男人,肩背挺闊,腰間纏繞紅絲縧碧綠玉佩,手上的墨玉扳指雕刻神秘圖紋,手邊是一串品相絕佳的檀木珠。
無聲中散發出低氣壓,以及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姜淩連忙找了一棵樹躲起來,豎起耳朵偷聽。
“還有一個祭品,找到了嗎?”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如醇酒般深沉悠久。
在鬼怪最前面的一只惡鬼,正是之前襲擊姜淩的惡鬼王,它大着膽子往上看了看。
半空中出現了三個人,兩男一女,俱是昏迷狀态。
“主人,公良慈就獻祭了三個本家人,哪裏……還有第四個啊。”惡鬼王小聲嘟囔道。
男人發出一聲冷笑,陡然四周空氣凍結。
“他已經混了進來。”
惡鬼王煙霧身體狠狠打了個哆嗦,往左右看了看,梗着脖子狡辯道:
“不可能……這裏沒有其他‘活’人,天師和道士全部在外面,還請主人明察!”
姜淩心裏無語,惡鬼提防的是那些道行高深者,應該想不到有他這麽菜的天師,以至于忽略了自己。
“這麽說,還真是我錯怪你了。”
男人的收斂了陰冷的氣息,語末捎帶幾分譏诮。
惡鬼王松了口氣,下意識擦了把汗,剛想慶祝逃過一死,卻看到一個紙人端着杯酒站在它面前。
這也是一種嘉獎賞賜。
“謝主人賞酒!”惡鬼王毫不遲疑,端起酒杯噸噸喝了下去。
登時,它周身虛無的靈體變立體真實了。
看到這裏,姜淩在心裏盤算怎麽出去,忽然後脖頸一癢。
他回頭看到樹上爬着一只“昆蟲”,嬰兒臉龐對他皮笑肉不笑,一排利齒叼着張黃符,笑嘻嘻地鑽進了幹癟的樹皮縫隙裏。
……什麽東西,完了!!
下一瞬,他覺得周圍無數道眼睛在看自己。
“我聞到了‘生氣’,你聞到了嗎?”
男人低聲笑了起來,卻讓鬼都寒毛直豎,惡鬼王驚愕地回過頭,他也看到了姜淩。
“主人饒命……我甘願受刑罰!”
男人神色驟然陰鸷,眼睛閃爍灼灼火光,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赦免。
“不必了,你去死吧。”
惡鬼王的魂體瞬間燃燒,地獄火焰吞噬了它,在短暫的哀嚎過後,地上僅剩下零星的餘燼。
當場魂飛魄散,衆鬼皆兩股戰戰。
兩只“昆蟲”咬着姜淩肩上的衣服,把他帶到古亭半空中,然後突然撒牙口,咚的一聲他結結實實摔倒在地。
下一瞬,姜淩感覺周圍的惡鬼向外退了一段距離。
石椅上的男人站了起來,高大身影覆蓋在他身上,姜淩微微一愣,起身的動作頓住。
他擡起頭往上看,對上了一雙無瞳孔鬼氣森森的的漆黑眼瞳。
男人容貌俊美無鑄,自上而下睥睨着他。
“你就是最後一個祭品。”
上位者自有的不怒而威,強烈的壓迫感傾軋,姜淩本能地感到恐懼。
他……還有機會活到天亮嗎?
男人身邊的一個編麻花辮的女紙人,聲線古怪地開口:
“主人,他長得倒是好看,不如留下來吸走陽氣,反正祭品已經夠用了。”
男人盯着姜淩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輕蔑地笑道:
“我沒有興趣,你要就留給你。”
“嘻嘻~”
在半空中飛舞的“昆蟲”,将黃符叼到男人面前,他用修長的兩指捏住,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
“傳音符……”他冷聲笑了一下,“公良慈,你真以為能困住我?你請的天師道長,除了斂財百無一用。”
符紙連接外界,明顯不只有公良慈在場,被嘲諷者的謾罵聲此起彼伏。
“別得意,我等将聯手将陣法封印,待那時就是你的死期!”
“……”男人無動于衷,仿佛在看幾個跳梁小醜。
他神情興致缺缺,手指輕輕一甩,符紙無風自燃,竄起猩紅火焰。
“時機已然成熟!它已經上當,諸位快動手!!”火焰裏傳出了公良慈激動的聲音。
霎時,姜淩身下一陣地震山搖,周遭空氣裏彌漫了濃濃黑霧,貫徹天地的雷聲乍響。
他在這驟然明亮的視野裏,剛才因為恐懼沒有細看,這時才看清了男人的全身。
男人手上、腳上都連接着長長的鎖鏈,另一端連接古亭的四個檐角,可不論是起身還是走動,不曾發出任何碰撞的聲響。
姜淩不禁怔愣住了,這……男主就是這樣被困了幾百年?
電光火石之間,天空的烏雲裏出現各種金光,如雷電般朝男人精準劈下來,四面八方傳來空靈的佛教誦經聲。
外界道士找到了陣法破綻,在向裏面的“世界”作法攻擊。
沒有人在乎姜淩的死活。
他只是個肉體凡胎,眼看那紙人被劈成兩半,也不管丢不丢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躲到了桌下。
姜淩兩手捂住耳朵,心中跳如擂鼓。
他手裏握着用積分兌換的六顆大力丸、一只瞬移鈴,總共花了一千多積分,肉疼歸肉疼,但是大大提高了完成任務的概率。
姜淩先吃下一顆,它有兩小時的功效。
然後聽到外面雷聲小了,在古亭附近出現了一扇“門”,那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機會來了!
他麻利地從桌下爬出來,但是方位判斷失誤,一擡頭就對上了男人陰森森的眼睛。
姜淩驟然睜大眼睛。
男人被四條鎖鏈緊緊束縛,身上遍布觸目驚心的傷痕。他的模樣與之前大不相同,非人非鬼,體型更為高大健碩。
對方黑發披散在背後,額前長有兩只很長的犄角,眉宇間煞氣畢露,臉上浮現赤紅的紋路,一直蔓延至脖頸、赤果的上半身,空氣中還飄散着火焰的星子、餘燼。
古亭外面成了一片火海,對方渾身浴血仿佛自烈火煉獄而來。
姜淩見狀愣了愣,想起外面的道士提到過,“老祖宗”不是尋常邪靈,而是擁有修羅身的“半神”。
即便是半個“神”,現在也寡不敵衆。
他走到對方面前,彎腰将地上的玉佩撿了起來,想了想又把脖子上的璎珞摘了下來。
“我想……跟你做個交換,可以嗎?”
男人手掌心火紋發燙,他想順手殺了這個人,只是心頭微動,另一個想法在心中悄然而生。
他佯裝虛弱不敵,躺在古亭裏,看着手邊的冰陽綠璎珞,一縷極細的黑霧纏繞着它。
男人完全漆黑的瞳孔裏,掠過一絲殘忍陰險的算計。
尋常鬼魂的東西尚不可碰,更別說是天生兇煞的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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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