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地府火

地府火

“這是什麽？！”

那一閃而過的異色火焰讓公堂上的人都睜大了眼睛。

楚桦十分不解地看着王老板，這符确實是他的符，是一張冥火符，只是他的符不會傷人，別人不清楚，他最清楚。

這王老板就是特意栽贓陷害，那四間書塾的孩童…

不會都是王老板殺的吧？！

為何如此呢…？

公堂兩邊的侍衛皆投鼠忌器。

王老板又道：“這個道士不僅會邪術，還會招鬼，我夫人都已經死了，偏被他招了回來，将小人吓個不輕，那時糊塗，只好去找他，信了他的話，建了四間書塾，誰知道成了他吸食/精氣的地方！大人明察啊！”

楚桦靜靜聽着他胡言亂語，冷笑道：“王老板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莫非親身經歷？”

王老板呸了一聲：“可不就是我親身經歷嗎？！”

楚桦看了一眼刑部尚書，淡淡道：“此事不是我所為，那冥火符也傷不了人。”

“一派胡言！”王老板喝道。

一旁有侍衛呈上一個盤子，上面有不少黃符，都出自楚桦之手。

楚桦皺眉，看着刑部尚書伸手去抓那符。

楚桦眉心跳了跳，下意識道：“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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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為時已晚，尚書的手已然碰到了那符紙，瞬間符紙化作一縷黑火，纏上了尚書大人的指尖。

尚書瞳孔一縮，甩着手：“水！取水來！”

楚桦知道，普通的水不會有用，剛想從袖子裏拿東西，手被鎖鏈束縛着動不了，對旁邊的侍衛道：“大哥，幫我把鎖鏈打開，我能滅火。”

那侍衛哪裏會聽楚桦的話，小步後退着。

侍衛将清水取來，一瓢倒在手上，那黑火不但沒滅，還更加兇猛了，尚書疼得直叫喚：“趕緊滅火啊！！！”

侍衛只好将一整盆水都倒下去，眼見那黑火滅了下去，衆人松了一口氣，尚書剛要坐下，那黑火猛地複燃，愈燒愈大，似要将整個人吞噬。

衆人忙的團團轉，王老板早就躲了起來。

楚桦眉心直皺，要是刑部尚書死于這莫名其妙的黑火，他的嫌疑就真的難洗了。

可他沒什麽靈力，手上的鎖鏈牢不可破，任憑他将手腕掙紮地通紅，也掙脫不開，只好再度求助：“大哥，你就給我打開吧，只有我能救你們尚書了！”

侍衛依舊搖着頭。

楚桦沒法，只好高聲道：“尚書大人，打開我的鎖鏈，我能救你！”

然而此時，刑部尚書的整個人都沐浴在黑火中，根本聽不見楚桦的喊聲，只顧着叫喚。

若是朝廷命官死了，這事就真的難辦了…

楚桦看着手上的鎖鏈，心中一嘆，運轉起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同時手上用力。

“啪”

鎖鏈斷開，掉落在地上，楚桦腕上直接裂開一道口子，滲出血來，一滴滴血珠順着指尖落在地上。

楚桦顧不上自己的傷，從袖中取出忘川河盛來的水，澆在刑部尚書身上，将他從頭到尾淋了一遍，所到之處，黑火瞬滅。

淋了一通的刑部尚書此刻衣不蔽體，全身黑乎乎濕漉漉的，好不狼狽，他又驚又怒，看着楚桦：“壓入大牢！”

楚桦剛要将忘川水放回袖中，卻被侍衛奪下交給了刑部尚書，而後被兩個侍衛扣住，押往刑部大牢。

楚桦臨走時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王老板，那人露着陰恻恻的笑容，好不瘆人。

楚桦挑眉，沖着他也笑了笑，意味深長。

楚桦的手被重新鎖上鎖鏈，手腕上撕裂的傷口被金屬覆蓋，疼得他額頭布上細細一層汗，刑部大牢在公堂後面，有嚴加把守的，有巡邏的，楚桦被兩個侍衛押着進去，牢裏十分潮濕陰冷，手腕上的傷似乎更疼了。

楚桦盡量讓自己的手不動，随着侍衛走着，在轉彎處看到刑架上有個人被綁着，蓬頭垢面看不清模樣，那人氣息微弱，身上都是鞭痕，似乎再用一次刑就會死了。

楚桦走着，眼睛卻看着刑架上那人。

這是犯了什麽滔天大罪，要是剛才刑部尚書被活活燒死了，這刑架上該換成他了吧…

楚桦走着走着就被那兩人推進了一間牢房。

現在他要查清楚事情的經過，只能等小黑小白來劫獄了。

-

繁星黑幕，皎月無瑕，城外夜裏的風已經沒有涼意了，漸漸入夏。

江月停一身白衣在黑夜之中格外顯眼，離他不遠處有一個鵝黃衣衫的女子。

“師兄，随師妹回仙門吧。”

江月停的目光未曾落在她身上：“是你抓了時宿？”

鵝黃女子笑容一僵：“師兄是為了他來找我的？”

江月停淡漠道：“不是，是為了他。”

女子一愣，他明白江月停指的那人究竟是誰：“師兄因他而死，如今又因他醒來，只要他徹底消失，師兄便不會因為他再做出什麽事，掌門可是盼着你回去呢。”

江月停此時的目光落在了女子身上，似一把無形銳劍，穿透那女子胸膛：“你試試。”

女子被他的氣勢吓到，卻依舊嘴硬道：“我動不了他，但我可以禀報掌門，師兄若是不肯同師妹回仙門，也不知道當年之事會否重演？”

江月停收回目光：“不會，你也回不去仙門了。”

女子笑了笑：“師兄要殺我？”

江月停：“你修煉魔族禁術，還能回去嗎？”

“……”

江月停不再看原地發愣的女子，徑自朝城內而去。

和小黑小白彙合後，三人前往刑部大牢。

-

夜已深了，楚桦手上的傷口卻因為鎖鏈難以愈合，不過好在血已經不再往外滲了，只有偶爾被鐵鏈擦過，會冒出一兩滴血珠。

楚桦靠着牆坐在旁邊，月光從鐵窗照進來打在楚桦半邊臉上，映得本就蒼白的面容更加沒有血色。

江月停找到楚桦，便看到楚桦虛弱地靠在牆邊，腕上的血痕刺目，疼得他心髒驟緊。

小黑小白悄無聲息地撬了牢房的鎖，楚桦見他們來，扯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這回小黑替我？”

牢房裏終究要留一個人變作楚桦的模樣，代替楚桦，否則第二日被發現，罪名就坐實了，還得落個畏罪潛逃。

小黑看着他這凄慘的模樣，皺眉：“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楚桦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嗐，這不是要救那刑部尚書嘛，沒事。”

小黑責怪地看着他，不僅是小黑，牢房裏的三人都關切且不贊同。

楚桦只好淡淡笑着：“把我的鎖鏈解開吧。”

小黑梅開二度撬開楚桦手上的鎖鏈：“我替你，你趕緊出去把案子查清楚，我和小黑小白白天去看了，沒有鬼氣，不是鬼怪所為。”

楚桦手上的束縛被解開，原本被擠壓着的傷口放松了開了，血又隐隐要滲出，還未等他說話，江月停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避開傷口，輸送着靈力。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楚桦手上的疼痛感也随之消失，唇上有了些許血色：“多謝。”

江月停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回答，握着楚桦的手漸漸收緊，不過并沒有弄疼他。

楚桦拍了拍江月停：“先出去吧？”

江月停還是沒應聲，直接抄起膝彎将楚桦騰空抱起，吓得楚桦睜大了眼睛：“江月停？”

江月停沒看他：“抱都抱過了，害羞什麽？”

楚桦舉着無措的手：“我不是害羞…你這突然…我…上次那是迫不得已…”

吓得楚桦一句話邏輯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這次也是。”

楚桦：“這次不是，我傷了手，但是能走路啊。”

江月停語氣淡淡，不知道情緒：“但你的靈力沒了。”

楚桦微愣，他聽到江月停铿锵有力的心跳此刻亂作一團，他感受到江月停平靜沉穩的胸膛此刻劇烈起伏。

江月停…生氣了。

小白對小黑點了點頭，三人怎麽來的怎麽回去。

道館被貼了封條，三人翻牆而入，裏面倒是沒有絲毫變化。

楚桦在躺椅上躺下，問小白：“你們去看了，書塾裏面如何？”

小白搖頭：“沒有見到所謂的吊死，應該都已經入殓了，也未曾感受到鬼氣，但是若說是王老板所為，應該也不全是。”

楚桦點頭：“自然不可能是他一手操辦，四間書塾同時吊死人，非人力所能為。不過我今日在公堂上看到他，他倒是我之前大不相同。”

“如何不同？”

楚桦回憶道：“恐懼少之，陰狠重之。”

楚桦剛要起身就被江月停按了回去：“？”

江月停道：“你休息一晚，書塾那邊我去看。”

楚桦對上江月停淺淡而堅持的雙眸，點了頭：“好。”

小白問江月停：“我跟你去？”

“不必，你留下照看他，他現在已經沒有靈力了。”

小白點頭：“行。”

楚桦受了傷又失了靈力，很快就睡了過去，江月停翻身出了道館，朝城北書塾而去。

四家書塾的格局大小一般無二，江月停進門，迎面便是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按理來說，上吊自殺不可能有這麽重的血腥氣…

江月停眼眸微沉，一道靈力打在書塾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