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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次見到莫秘書那張臉的時候,陳粒夏感覺自己已經有點PTSD了。
她特別想發自肺腑地問上一句:how(怎麽)old(老)are(是)you(你)?
可能,陸與泊今天吃錯藥了吧。陳粒夏這樣想着。
“讓我來猜猜,他這次又搞了什麽鬼,”她走到那輛拉風的法拉利旁,揚起下巴,涼涼地問道,“不會是放煙花吧?”
莫秘書聞言一愣,随即為她拉開了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并微笑着說:“您還是像以前一樣,很了解陸總。”
“倒也不是了解他,”陳粒夏擡腿邁進車裏,摸了摸真皮質地的車載沙發,滿不在乎地說,“我自己寫的劇本,我當然記得。”
裝在金色燙邊封口黑色盒子裏的紅色玫瑰花束,低調奢華有內涵又投其所好的小衆品牌鑽石項鏈,接下來肯定就是豪華渡輪上的煙火月色。
用她寫在劇本裏的撩妹套路,來撩編劇本編,正常人能幹得出這事兒?
陳粒夏不禁搖了搖頭。
她坐在車裏,盯着正副駕駛位上分別坐着的劉秘書和莫秘書,瞬間就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劉秘書,上次陸與泊讓您送曲千代回去的時候,有沒有留她的聯系方式?”陳粒夏突然開口問道。
這口吻,頗有幾分捉奸成雙的味道。
劉秘書不同于莫秘書,是個專門負責開車的老實人。他急得滿頭大汗,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這時,陳粒夏突然又問:“我特喜歡她弟弟曲勝白,能不能幫我跟她要個簽名?”
聽到這句話,莫秘書憋着笑抖着肩膀,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駕駛位上方的行車記錄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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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游樂場。
陸與泊的心情早就随着陳粒夏的這兩句話,轉了九曲十八個彎。
從最開始的“我該怎麽和她解釋曲千代的事情”的慌張,到“不對,我和曲千代有什麽事情”的疑惑,再到“等等,我為什麽要給她解釋?有解釋的必要嗎?笑話”的輕蔑,而後“她這說的是人話嗎?什麽叫特喜歡曲勝白”的氣憤,最後“簽名而已多大點事兒,明天去搞100個過來”的無意識搖尾巴。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左右互搏的糾結狀态,以至于發了好一陣子的呆。
而沒心沒肺的陳粒夏根本就沒想過,自己随口的兩句話,讓陸與泊糾結了那麽久。
她坐在車載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裏的消消樂,整個人癱在柔軟的沙發軟靠裏,像一條軟了骨頭的泥鳅。
以前,她陪陸與泊出席晚宴的時候,都是穿着高定禮服、做了精致的盤發,脖子後背全都挺得筆直,就像有根繩子在腦門上吊着她似的。根本不敢舒舒服服地靠在軟靠裏面。
現在,她終于完成了這個“夙願”,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塞進靠墊裏。
還真別說,貴的東西唯一的缺點就是買不起,這價格不菲的沙發軟靠簡直爽飛了。
因為這一路靠得太爽,以至于到了目的地的時候,陳粒夏都有點舍不得下車。
不過她也明白,離開了陸與泊之後,這些東西就如同變成了上輩子的記憶,權當做過奈何橋的時候,沒有喝下那碗孟婆湯就好了。
“失禮了。”莫秘書輕輕地将一條黑色的絲帶蒙在她的眼前。
“就這?”陳粒夏撇了撇嘴,“這幾年他也有過不少緋聞對象吧?何至于用我劇本裏的套路,沒點原創的?”
雖然她不明白陸與泊這幾次三番地來找她,是為了什麽,但是活了二十多年,終于能享受一下被男人追求的感覺,為什麽就不能有點新意?
只是把自己寫的劇本重現了一遍,也太無聊了。
她慢慢地走上了一階又一階臺階,略微有些幹燥的晚風吹在了她的臉上。
等等,幹燥?
陳粒夏突然覺得不對勁。
她想扯掉黑色的絲帶,看看自己到底被帶到了什麽地方,結果右手剛擡起來,還沒摸到絲帶的尾巴,就被一個人捉住了手腕。
那人的力氣不小,根本容不得她的拒絕。
只是一瞬之間,她就被人拽進了一個密閉的狹小空間裏,下一秒就是“砰”的一聲,似乎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身處無邊的黑暗中,陳粒夏突然覺得有點危險。
她擡起另一只手,扯掉了眼前的絲帶,就看到陸與泊正牽着她的手腕。
腳下的地板突然劇烈地晃動了兩下,然後,密閉的狹小空間便開始慢慢移動,慢慢地升向高空。
陳粒夏轉過頭,望向了玻璃窗外的風景:都市霓虹裝點了漆黑的夜色,自上而下地望過去,就像通透澄澈的黑夜之中,點點繁星彙集成了數條耀眼的星帶。
只不過,比起清冷的星光,這都市裏的萬家燈火,更添了幾分溫暖的人間煙火氣息。
遠遠望去,美不勝收……才怪。
陳粒夏連忙收回視線,她雙腿發軟,手腳發麻,雙肩發抖,一股涼氣直逼頭頂,整個人如墜冰窖,退到了陸與泊對面的椅子上。
“這是……”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地板,連眼睛都有些花了。
“摩天輪,”陸與泊似乎心情不錯,連語氣都染上了幾分明快,仿佛學生時代的口吻,對她說道,“我記得你會暈船,所以才專門準備了和劇本中不一樣的東西。”
陸與泊想,既然她說不喜歡自己,那麽,讓她變得喜歡自己就行了。
創作者總是會下意識地将自己對生活的期盼,融彙到自己的作品中去。所以,陸與泊認為,參考了她的劇本一定是最佳方案。
他滿心期待地問陳粒夏:“感動麽?”
陳粒夏虛弱地說:“……不敢動,”她感覺自己要死了,揪着裙子的手指也因為用力出現了白色的痕跡。
陸與泊又想說些什麽,陳粒夏卻突然擡手,示意他停下。
她強忍着不适對他說,“你能不能先別說話了。”
然而,她的異樣卻讓陸與泊的想歪了。
“陳粒夏,”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以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心爆棚的口吻,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明明是疑問句,卻用了陳述的口吻。
陳粒夏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不是……”
陸與泊乘勝追擊:“那為什麽不敢看我?”
鬼才喜歡你!
陳粒夏擡起頭,水汪汪的杏眸幽怨地盯着他。
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長了一張極為英俊的面孔,那雙桃花眼在白日裏顯得高傲淩厲,到了晚上又顯得格外誘惑。就算被透明的鏡片遮住,也足以讓人心動。
可是,現在她已經沒有心動的力氣了。
陳粒夏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紅着眼睛,惡狠狠地對他說道:“因為老娘恐高!”
此話一出,摩天輪狹小的小房間裏,就陷入了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陳粒夏沒了力氣,再度垂下了頭。
她将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埋在自己的臂彎裏,黑色的發絲散在牛仔褲粗糙的面料上,整個人蜷縮在椅子裏,看起來脆弱又頹廢。
陸與泊現在的心情,就突出了一個“懵”字。
他從小就健康得像個禍害,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心理素質,都是拔尖的存在。就算被至親之人算計得跌入泥中,也能重新爬到最頂端,讓那些害過他的人不得善終。
恐高,這種和脆弱有關的詞,對陸與泊來說,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感覺。
這份長處,在面對極品親戚和賤人同事時,總是優勢,但是在面對陳粒夏的時候,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所有的力氣都被化解,所有的能量都被撲滅。
陸與泊記得,他們一起坐飛機的時候,也曾經敏銳地察覺到了陳粒夏在飛機上的異樣,可是那時候,陳粒夏卻告訴他,她是因為要和陸與泊一起出門,很高興,所以前一個晚上興奮得失眠了。
然後,她就正大光明地在飛機上補眠,一覺睡到飛機落地。
陸與泊發現,陳粒夏這個女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她在自己身邊的這四年,幾乎就沒說過一句真話。
摩天輪轉一周時間,漫長得像幾個世紀一樣,周轉結束之後,陳粒夏終于回歸了大地母親的懷抱。
她忘記了自己是怎樣回到合租房子的小區門口,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是自己灰溜溜地爬下陸與泊的車的記憶。
進屋之後泡了個澡,陳粒夏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她實在是架不住室友穆晴晴像機關槍一樣的嘴皮子掃射,将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給她念叨了一遍。
結果,她就一邊喝着熱水,一邊看着合租室友笑着錘地板。
“這是什麽品種的直男,笑死我了。”穆晴晴甚至笑出了眼淚。
“直男有這樣的嗎?直男最多認不出口紅色號,每天勸我多喝幾杯熱水,不至于折騰掉我的半條命。”陳粒夏吐槽道。
穆晴晴想了想,然後總結着說:“那麽,像陸總這樣的人,我願稱之為‘新概念直男’。”
“神特麽新概念直男,你是不是論文寫多了腦子壞掉了,”陳粒夏義憤填膺地說,“他就是個狗男人。”
“欸——是這樣嗎?”穆晴晴的笑容突然惡劣了起來,“那你當時,到底為什麽會喜歡他呀?”
“也沒有喜歡……好吧,最開始确實比較有好感,”陳粒夏想了想,回憶起了高中剛剛畢業那年的記憶,對她說道,“當時真的感覺,他是個挺好的人,至少……肯定比我爸強多了。”
五年前,暑假。陳粒夏高考結束。
陳家終于攀上了陸家的親事。
陳粒夏在父親的催促下,去那家她從未涉足過的高級會所,只為了去找陸與泊,告訴他別忘了第二天的訂婚宴。
用父親的話來說,就是刷個“臉熟”。
那時,只有二十歲的陸與泊就像夜色中刺耳又動聽的電吉他,浸沒在搖滾般的狂風暴雨之中,看着就不像什麽良家少年。
他的目光有點兇兇的,說話的态度也不算友善,陳粒夏一只腳剛邁進包廂,就被他扯着手腕拎了出來。
他二話不說,直接把他塞回了陳家的私家車裏,然後就頭也不轉地回去了。
陳粒夏本來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她看到了後視鏡裏,那輛緊跟其後的跑車。
那一瞬間,陳粒夏突然感覺心中墜入了一片柔軟。
陸與泊偏愛顏色豔麗的跑車,車身紅色的流線在夜色中就像一抹昳麗的飄帶。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又仔細确認了一下,看清車牌號之後,才對陸與泊這個人改觀。
回家之後,尚且在世的母親問她,感覺陸家的少爺怎麽樣。
怎麽樣呢?
現如今,陳粒夏已經記不得,那天晚上她對母親說了什麽。
現在的她,只會在室友問她“什麽是狗男人”的時候,微笑着說:“陸與泊啊,就是那種狗見了都忍不住吐槽‘雖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的男人,簡稱,‘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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