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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傅冉寧還是個需要上早課的可憐男高,即使再留戀這個溫暖的懷抱,還是得老老實實去上課。
他來的時候輕手輕腳,走的時候也一樣輕手輕腳。
回到房間後,傅冉寧迅速換好校服。
夏季校服是藍白配色,許多人誇過傅冉寧穿校服好看,那樣一張臉,無論穿什麽都是漂亮極的。
都說美色誤人,傅冉寧早上起遲了,于是從桌上撈了一杯豆漿,又裝了兩個牛肉包子就走了。
才七點半就已經有園丁在打理花園。
傅冉寧擡眼望去,那棵白玉蘭雪白的花朵已經消失了,現下只餘下一些葉子孤零零挂在樹枝上。
他嘆口氣,白玉蘭的花期雖長,但還是有凋零的一天。
不過沒關系,明年春天就又可以看見那些潔白、散發着芬芳的白玉蘭了。
傅雲世昨夜後半夜才睡着,醒來時身旁已經沒人,若不是被子亂糟糟,還以為是個夢。
宿醉帶來的後果是頭疼,傅雲世穿着家居服下了樓,臉色一般,只吃了一些粥就沒再動了。
王姨見他眼底有些青黑,不由得關心道:“是不是昨晚喝醉了不舒服了?要不要找鄧醫生來看看?”
臉色差跟喝醉關系不大,跟某個一無所知已經去上學的人關系很大。
傅雲世道:“不用。”
接着就又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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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帶着一些醉意,傅雲世思考問題時便總好似隔了一層紗霧,看什麽都是朦朦胧胧。
如今已經完全清醒,傅雲世終于察覺到了明顯的不對勁。傅冉寧說話的語氣以及望着他的神情都太不對勁了。
傅雲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但讓他在生意場上無往不利的敏銳直覺告訴他應該警惕這些微妙的不對勁。
傅雲世坐在桌前,眉頭緊鎖,開始思考傅冉寧是否過分依賴自己了。
雖說他一直以來的原則就是無條件支持傅冉寧,做傅冉寧最堅硬的後盾,但眼下這種情況卻似乎有些偏離正軌了。
傅雲世不願意往某些方面想,因為那太過荒謬。
傅冉寧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能有什麽七七八八的心思呢?況且傅冉寧自幼就沒有父親,母親也早逝。因此對男性長輩更加親近也是正常的。
傅雲世這般在心裏想着。
但卻沒辦法控制住思緒飄往另一個方向。
傅雲世需要時間和距離來冷靜冷靜。
他撥通了秘書處的電話,将某個推掉的行程又提上了日程,下午飛機離開B市前往港島。
于是,傅冉寧回家時面對的又是一座空蕩蕩的別墅。
傅冉寧不敢置信地說:“出差?他又去出差了?”
傅雲世确實是工作狂魔,但也勉強能算松弛有度,幾乎沒有過連續半個月出差的情況。
王姨也是皺着眉,“哎呀,我看先生早上臉色都不太好,家業那麽大,還那麽拼做什麽呢。”
傅冉寧問:“是很急的事情嗎?”
王姨道:“應當是不急的吧,李秘書下午才來接的先生,還跟我打了招呼,看上去心情還挺好的。”
傅冉寧掐指一算,傅雲世的生日就在這周六,這樣下去,鐵定是沒辦法趕回B市。
傅冉寧心裏很是失落,甚至都不想去拿那只定制花紋的鋼筆了。他真的很想跟傅雲世一起過生日。
對于傅冉寧而言,生日是很重要的一個日子,它意味着生命的初始,還意味着年齡的增長,以及新的一歲即将迎來的變化,是一個格外重要的紀念日。
自從傅冉寧住進傅家,他就沒有缺席過傅雲世的任何一個生日。
可現在傅雲世居然以這樣一種方式缺席了。
傅冉寧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沒辦法怪傅雲世。但心頭還是悶悶的。
才回家就收到這麽個讓人傷心的消息,傅冉寧整個人都變得悶悶不樂起來,他提着書包回了卧室,接着把書包往地上一扔,就趴在了沙發上。
真的有那麽緊急需要處理的工作嗎?傅冉寧有些懷疑。
思索深刻,傅冉寧一個鯉魚打滾從沙發上起來,然後摸過手機算了算時間,傅雲世應該已經抵達住處了。
于是,傅冉寧撥通了傅雲世的電話,提示音響到第三聲時,對面接通了電話。
“傅雲世,”傅冉寧用一種很認真的語調說出這三個字,然後又說,“我生氣了,你這樣我會懷疑你是故意的。”
傅冉寧可沒打算客氣,他心裏憋着氣,真真是又氣又委屈,如果不是覺得丢人,他能馬上給傅雲世上演一場痛徹心扉的哭戲,哭到傅雲世立馬買票回來為止。
傅冉寧無意中道出了真相,這讓傅雲世無端有些心虛,他哄道:“小寧,抱歉,這次工作必須由我親自主持,明晚港島有一場規模較大的拍賣會,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給你賠罪,好不好?”
這話說得叫一個好聽,又溫柔又體貼,還利用金錢戰術!
敵人實在狡猾,但傅冉寧這次不上當了,他最近看了一本書,上面寫着如果要判斷一個人內心的真實想法,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對面交談。
傅冉寧當然沒辦法馬上飛港島,但他可以跟傅雲世打視頻電話。
傅雲世聽到傅冉寧的要求後主動撥了一通視頻電話過來,這讓傅冉寧心情有了稍許雀躍,他選擇暫時原諒傅雲世。
男人身後是米色的牆,牆面上是一副價值過億的名畫,牆邊放着一個巨大的歐式實木落地鐘,那是上個世紀流傳下來的古董物品,由傅冉寧在巴黎的一場拍賣會上以七位數拿下。
這是傅家在港島的宅邸。
視頻接通後,傅冉寧就一直在觀察傅雲世。男人看上去沒什麽異樣,依舊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樣,眼裏含着一點獨屬于傅冉寧的溫柔。
傅冉寧轉移陣地至露臺,他坐在吊籃裏,小腿一晃一晃的,手指戳着屏幕,漂亮的臉蛋上寫着不滿,“叔叔,我們今年是不是不能一起過生日了呀。”
傅雲世來港島是為了躲傅冉寧,原本的打算是借工作之名減少與傅冉寧的聯系,可是在看見那一串熟悉的號碼時,便無法執行指令了。
傅雲世身體的本能無法拒絕傅冉寧。
于是便又有了這一通視頻。
甚至于,傅雲世已經開始後悔來了港島,他看着手機另一端的少年人,許了一個很真心的承諾,“等我回家再補過一個。”
聞言,傅冉寧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傅雲世,好搞笑呀,你這說的好像是錯過了我的生日,要給我補辦一樣。”
他笑得很開心,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條縫。
其實話說到這裏,傅冉寧就已經原諒傅雲世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任性成為對方的負擔。
“好啦,”傅冉寧嘆口氣,臉蛋被枕頭擠得看起來肉嘟嘟的,“你好好工作吧,我等你回來。”
傅雲世眼裏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卻很快消失。就在某個瞬間,他的腦海中生出了一個沖動的想法,馬上就回家,回家陪傅冉寧,然後如期在周六那天一起過生日。
可是理智很快将傅雲世拉回,所以他只點了點頭,道:“好。”
挂了視頻後,傅冉寧立即回了卧室。
乖巧是真的,懂事也是真的,但任性是真的,嬌氣也是真的。傅冉寧越想越覺得不能接受一個推遲延後的生日,他還指望按時把禮物送出去,以求一個好兆頭呢。
在短短半小時內,傅冉寧做了一個決定——山不就我我就山。傅雲世工作繁忙無法脫身,那就由他去港島。
鑒于傅冉寧身份的特殊性,他的假條特別容易拿,只是請周末兩天假,班主任根本不會過問,而是爽快批假。
說來确實丢人,傅冉寧長到那麽大還沒有獨自出過門,他翻箱倒櫃才把證件找到,然後又自己訂了機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傅冉寧是個路癡,他就去過兩回港島,還是全程專車接送,他不用記路,只需要報地點。
雖說是要去給傅雲世驚喜,但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傅冉寧思前想後,猶猶豫豫地點開了跟季奚和的聊天框,對方應該對港島比較熟悉吧,最近都沒有聽到他的消息,應該是已經回去了吧。
F懶:戳戳,你在B市還是在港島?
XH:怎麽了?
F懶:我周六要去港島,不認路QAQ
XH:要我帶路?
F懶:點頭
XH:把票退了,周五晚上下課了,我來接你,周六一早出發去港島
F懶:???你在B市?那我不要你帶路了!886
XH:明晚九點四十見
傅冉寧目瞪口呆,這怎麽還能強買強賣呢?
周五晚上,傅冉寧整個人都是六神無主的狀态,一直在想季奚和那個精神狀态不穩定的人不會真的來接自己吧。
傅冉寧愁眉苦臉地往外走,突然一陣機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下一秒就幹脆利落地停在了他的身邊。
傅冉寧吓得跳出了半米遠。
待騎手摘下頭盔露出那張又冷又漂亮的臉蛋時,傅冉寧忍無可忍,大聲道:“季奚和!你是不是有病啊!”
季奚和打量他一眼,順手就把一個頭盔扔給傅冉寧,傅冉寧手忙腳亂地去接,頭盔很沉差點沒接住。
季奚和道:“戴上。”
傅冉寧望着手中的頭盔,有些震驚,“你用這個接我?”
季奚和道:“不然呢?”他點了點下巴,說:“東西都帶齊了嗎?”
傅冉寧呆愣愣地點頭:“帶齊了。”
傅冉寧覺得自己就是跟季奚和學壞了,不然怎麽會真的把東西都準備齊全放書包裏,還跟王姨撒謊說是去池嘉旭家住呢?
季奚和:“上來。”
傅冉寧學着他把頭盔戴上,慢吞吞地爬上了機車,後座有些高,坐上去後,整個人都覺得沒有安全感。
季奚和回頭道:“塌腰,摟着我。”
傅冉寧愣了愣,然後照做。
下一秒,機車疾馳而去。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這時傅冉寧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為什麽發愣,為什麽季奚和的側臉跟自己那麽像!真的很恐怖啊!難道他以後也會變成一座小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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