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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最後,傅冉寧連人帶點心被傅雲世打包帶走,上車的時候,他手裏還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絲襪奶茶,是那個漂亮阿姨塞給他的,很熱情,仿佛他是一只能吃的小豬仔。

上車後,傅冉寧把支架放下,随機播放了一個電影,又很順手地從傅雲世手中拿過餐盒,擺放在小桌板上剩餘的位置上,捏着一塊桂花椰汁糕小口吃起來。

二人在這方面總是有種特別的默契。

直到電影中出現一句臺詞——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千萬種,浮雲莫強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傅冉寧停止了小倉鼠一般的進食。

也就是這時候,他才發現播放的電影是他已經看過許多遍的一部,而這句臺詞更是他熟記于心的。

這可以說得上是傅冉寧的愛情啓蒙電影。

好像也不對,傅冉寧的愛情啓蒙是由傅雲世完成的,不知不覺,卻深入骨髓。

傅冉寧偶爾也會覺得自己真的很慘,初戀就是這樣優秀的人,如果無法追趕上傅雲世的的步伐,他又該如何去愛別人呢?

“傅雲世,”傅冉寧輕聲喊着這三個字,他沒有看另一人,只是發呆一般地盯着屏幕,“我……”

他沒再往下說,沒有做好準備,這裏似乎也并不是一個合适的場地。

而傅雲世也未追問傅冉寧要說什麽,他只說:“明早回B市,好不好?”

傅冉寧終于肯給傅雲世一個眼神,他問:“生日蛋糕吃完了嗎?”

傅雲世說:“沒有,想要等你回來一起吃。”

如果不是傅冉寧,傅雲世根本不需要這些繁雜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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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冉寧擡眼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快要十二點。

傅雲世若有所感,立即讓司機加快車速。他看着傅冉寧,說:“這樣就能趕上了。”

傅冉寧覺得傅雲世真的很會作弊,每次都是這個樣子,幾句話幾個動作,就給人一種好像在被他珍視的感覺。

深夜,別墅依舊燈火通明,緊趕慢趕在十二點之前到了家,蛋糕孤零零地放在桌上,是一個傅冉寧最喜歡的慕斯蛋糕,上面綴滿櫻桃。

看見這個蛋糕,傅冉寧問:“傅雲世,到底是你過生日還是我過生日啊。”

傅雲世笑了笑,推着他到了蛋糕前,“等會就要麻煩小寧給我唱生日快樂歌了。”

眼下氣氛和諧到仿佛無事發生。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傅冉寧也不願意在這樣一個日子裏跟傅雲世再鬧下去,寓意挺不好的,所以傅冉寧先大度的原諒了傅雲世。

傅冉寧将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燃它們之後,跑去關了燈,他開口唱着生日快樂歌,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被燭光溫柔籠罩着的男人,只覺得心狂跳不止。

傅冉寧有時也會覺得自己無可救藥,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喜歡上同一個人,可是傅雲世真的很好,沒有人會不心動。

最後一句歌聲落下,傅冉寧說:“許完願了嗎?可以吹蠟燭啦。”

傅雲世睜眼望向他,然後輕輕吹滅了蠟燭。

下一秒,傅冉寧的身體就靠了過來,他抱住傅雲世,靠在他的肩頭,有些困惑地問:“傅雲世,你的生日願望是什麽呢?”

會跟我有關系嗎?

這是傅冉寧不敢問出口的話。

黑暗中,傅雲世的身體陡然僵住,過了半晌他才輕輕回抱住傅冉寧,道:“說出來就不靈了。”

傅冉寧沒再追問。

窗外的月光落在兩人身上,只能勉強看見彼此的五官,傅冉寧的眼睛還是通紅的,他微微退開,瞬也不瞬地看着對面的人。

他想說的話太多,能說的話又太少。

可是不知為卻有些沖動的感覺湧上心頭。傅冉寧不知是那部電影的作用,還是傅雲世的态度。

“傅雲世,我……”傅冉寧平日裏沒有那麽愛哭,可此時此刻卻又開始覺得委屈,只是喊出這個名字就好像已經耗盡了勇氣一般。

“傅冉寧。”傅雲世開口打斷了他,而後腳步後撤,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清冷的月光落在二人之間,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一人擡頭仰望,一人低頭俯視。

四目相接,一切盡在不言中。

傅雲世見不得傅冉寧的眼淚,于是擡手捂住了那雙惑人的眼睛,掌心中是睫毛輕輕劃過的柔軟,又漸漸有濕意蕩開。

那些眼淚穿透了傅雲世的皮膚,随着血液注入了他的心髒中。

傅雲世眼眸中翻滾着巨浪,“怎麽會這麽愛哭呢?”

傅冉寧抽噎着說:“你惹我生氣了。”

他擡手覆蓋在那只大手上,繼續道:“還掩耳盜鈴。”

他繼續控訴:“你不僅不哄我,還欺負我。”

過了許久,傅冉寧把拉開傅雲世的手,他眼淚汪汪地瞪着傅雲世,在十二點來臨那一刻放下狠話,“傅雲世!你就是個膽小鬼!”

而後,傅冉寧就轉身跑上樓了。

手中的濕痕昭示着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傅雲世垂眸望着掌心,五指微屈,究竟是哪裏出錯了。

這次港城之行有着一種悄無聲息的兵荒馬亂。

回到B市後,不用傅雲世躲着傅冉寧,傅冉寧自己主動開始躲傅雲世,早上起很早,晚上回很遲。傅雲世工作又确确實實開始忙起來。

這樣一折騰,兩人半個多月只能打個照面,幾乎沒有獨處的時光。

那一晚到底是給兩人之間關系覆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夜已深,鐵藝大門緩緩打開,一輛庫裏南駛入院中,傅雲世穿着一身風衣從車上下來,他站在那棵白玉蘭下,靜靜地望着三樓的那個房間,燈已滅,想來是已經睡着了。

傅雲世臉上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只有那雙眼眸是黑沉沉的,像是醞釀着一場暴風雨。

站了許久,涼意已經浸染皮膚,傅雲世才擡腿往別墅走去。

王姨見他回來,立即端來一碗驅寒湯,皺眉?關切道:“老早就看你回來了,怎麽在院子裏站那麽久呀,夜裏寒冷,着涼了可怎麽辦。”

傅雲世一口喝完了驅寒湯,把碗随手放在一邊,問:“小寧最近都睡得比較早嗎?”

聽到傅冉寧的名字,王姨眉頭皺得更深,道:“哎呀,說到這個,他最近看起來都悶悶不樂的,早上吃得少,晚上夜宵也不動一下的,今晚還有些咳嗽,給他炖了冰糖雪梨,就吃了兩口。”她想了片刻,又說:“這天氣慢慢冷了,我就是擔心小寧的哮喘。”

聞言,傅冉寧眉頭微蹙,“有咳嗽很嚴重嗎?”

王姨道:“小寧自己說沒問題的。”

沉思良久,傅雲世擡腿往三樓走去,總歸是看上一眼才放心一些。

傅冉寧與傅雲世的卧室在同一層同一側,這層也只住了他們二人,眼下傭人們大都去休息了,樓道裏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傅雲世的腳步聲。

傅雲世動作很輕地推開房門。

裏面很安靜,傅冉寧留了一盞小小的地燈,地上撒着一層溫暖的金光。

傅雲世輕手輕腳地走進卧室,只見床上有一個鼓包,他走到床邊靜靜地看着床上的人,傅冉寧呼吸清淺,臉色看着似乎是不太好。

猶豫片刻,傅雲世将手捂熱後伸手探了探傅冉寧的額溫,是一個很正常的溫度,這讓傅雲世不由得送了口氣。

下一秒,一只細嫩的手便覆蓋住了他的手背。

床上的人悠悠轉醒,半眯着睨着床邊的人,仿若夢呓,聲音很小很輕,帶着習慣性的撒嬌,“叔叔。”

傅雲世喉結微動,微微俯下身,道:“我在。”

聽見他的聲音,傅冉寧的眼神似乎清醒了一些,但還是迷迷糊糊的,他的臉靠着那只溫暖的大手,嘴裏小聲嘟囔着,“傅雲世,今天好冷,我有點睡不着,你陪我睡,好不好。”

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傅冉寧,傅雲世只覺得心裏柔軟一片,道:“好。”他輕輕撫着傅冉寧的頭發,道:“我先去洗漱,等等我,晚安。”

傅冉寧迷迷糊糊的,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畢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夢見傅雲世也是正常的吧,還不錯,不舒服了,居然還能做個美夢。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傅冉寧只覺得有一道熱源靠近,他憑借着本能朝那邊靠去,又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着,手腳慢慢熱了起來,睡得很是香甜。

美好只是暫時的,傅冉寧第二天早上醒來看見那張放大的俊臉時,差點叫出聲,他一臉茫然地想着,傅雲世怎麽跑到自己床上來了。

想了好些時候,傅冉寧才想起來自己昨晚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簡直就是情景再現!

傅雲世很快也醒了,他坐起身,擡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還難受嗎?”

傅冉寧臉蛋驀地變紅,躲開他的手,憤憤道:“不是十天半個月都不理我嗎?不用你關心。”

哪裏還有昨晚半點乖巧的模樣?

完全就是一朵帶刺的小玫瑰。

傅冉寧根本不給傅雲世反駁的機會,下床就跑了,他很快洗漱好,拿着一瓶牛奶還有兩根春卷就去上學了。

最近溫度變化太大,傅冉寧有些着涼了,一進教室就打了好幾個噴嚏。

好在今天是周六,明天能休息一上午。

周六會早些下課,但傅冉寧暫時不想回家,他打算先去咖啡店坐一會兒,然後再讓司機來接。

傅冉寧慢悠悠出了校門,跟池嘉旭二人告別後,擡眼就看見了一輛打眼的機車停在校門口,機車的主人身形看上去有些眼熟。

是季奚和。

大半個月沒見,季奚和的頭發長了些,秋風吹起他的頭發,露出了他漂亮的額頭,他看見了傅冉寧,朝他揮了揮手。

傅冉寧鬼使神差地就走了過去。

季奚和現在根本就不裝了,散發着一種乖張桀骜的氣息,他用那雙鳳眸打量着傅冉寧,問:“搞定傅雲世了嗎?”不等傅冉寧回答,他道:“看模樣應該是沒有。”

這人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傅冉寧轉頭就想走。

季奚和見好就收,問:“下課了不回家,你還想去哪裏?”他剛看了,附近沒有接傅冉寧的那輛車。

傅冉寧道:“去咖啡店。”

季奚和看了看手表,“九點了,去咖啡店?”

傅冉寧本來就煩,沒好氣道:“有話快說!”

季奚和聳聳肩,說:“想問的已經問完了。”

傅冉寧真的覺得季奚和太欠揍了!跟任詹天那人真的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于是他扭頭就走。

季奚和追了過來,捏住他的肩膀,說:“去咖啡店有什麽意思?要不要跟我去酒吧看看。”

傅冉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發現他好像是認真的。

季奚和問:“去不去?”

傅冉寧只思考了三秒,道:“去!”

讓他也去見識見識成年人的精彩世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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