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幸好

幸好

陳京玄自嘲的笑聲像是一根綁住許未兮心髒的線狠狠扯了一下，她突然就難過得想哭。

許未兮吸了吸鼻子，還是打算對陳京玄說實話。“陳京玄對不起，我騙了你。”

陳京玄不說話看向許未兮，這才發現許未兮的眼眶紅紅的。他剛想問她騙了他什麽，現在覺得那其實也不重要了。“沒關系，我不怪你。”

“你都不問我騙了你什麽嗎？”許未兮忍了半天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陳京玄右手撫上她的臉，小心擦去她臉上的眼淚。“你道歉了，那就沒關系。”

許未兮的眼淚掉得更兇了，陳京玄總是有辦法讓她原本就難過的心更加難過。

這樣不行啊，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動搖了。

“陳京玄，我沒有喜歡過別人。”原本許未兮的聲音就算不上好聽，又因為忍了很久不哭出聲而喉頭酸澀，現在說話聲音更加沙啞了。

陳京玄給許未兮擦眼淚的手一頓，然後接着給她擦眼淚。“嗯，我知道了。不怪你。”

許未兮的眼淚湧得更兇了，就是因為陳京玄不怪她，所以她才會這麽難受。

許未兮的眼淚像是流不盡似的一直往外湧，陳京玄心疼得心口發悶。“我不怪你，你怎麽還哭呢？到底怎麽了？”

許未兮搖頭，說話聲音哽咽。“沒什麽。”

陳京玄嘆了一口氣，許未兮還是什麽都不願意說，他也不逼着許未兮說實話。

四周暗了下來，最後一點太陽完全消失在海平面上。許未兮還在平複着心情，陳京玄望着海面有些出神。

“許未兮，日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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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許未兮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陳京玄突然說這麽一句話，她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沒有出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陳京玄深吸了一口氣，看來許未兮是真的忘了。

等許未兮情緒平複下來，陳京玄站起身把她也牽了起來。“回去洗把臉，換身衣服。”

“嗯。”許未兮跟着站起了身，很快把手抽了回來。“走吧。”

回到家裏，小姨看見許未兮出去一趟回來眼睛紅紅鼻頭紅紅的擔心問道：“怎麽了？你們兩個吵架了啊？”

“沒有的小姨。”許未兮回答了小姨之後匆匆往樓上跑。

陳京玄沒有跟着上樓，他斟酌了好一會兒，問小姨：“小姨，兮兮藏着的事能告訴我嗎？”

小姨一哽，随即道：“兮兮的事，還是要兮兮自己親口跟你說。我冒然跟你說了，兮兮會很不開心。她想開了，自然就會跟你說了。”

“陳京玄！”

樓上傳來許未兮叫陳京玄的聲音，他看了一眼樓上。“兮兮叫我，我先上去了。”

“去吧去吧。”

陳京玄一步兩三臺階上了二樓，許未兮手上抱着床單和枕頭站在門口等他。

“怎麽了？”

“喊你上來一起鋪床。”

“一起？”陳京玄看着許未兮，有些想笑。

許未兮的臉紅了個透，她其實只是不想陳京玄在樓下，她只是擔心小姨跟陳京玄說什麽。許未兮輕咳兩聲緩解尴尬，“嗯。”

“好。”陳京玄話裏帶着笑意，從許未兮的懷裏拿過床單被套。“走吧，去鋪床。”

陳京玄先她一步往房間裏面走，許未兮跟在陳京玄的後面懊惱不已。

剛剛沒想好借口，看見房間的床還沒有鋪，想也沒有想就抱着被子枕頭叫陳京玄。等人上來之後脫口而出就是一起鋪床，她在說些什麽啊？

許未兮的房間很小，除卻屋子裏的家具，兩個人站在房間裏面就顯得有些擠了。陳京玄把床單鋪開在床上，許未兮站在床尾把床單扯平整。

兩個人一起鋪床确實速度快了很多。

“你把這一角捏緊別松開啊。”許未兮熟練的把被芯塞進被套裏面，讓陳京玄幫他拽着。“雖說這兩天氣溫已經很高了，但是我房間裏的空調它對着床吹。所以還是要給你套個被子，免得你晚上冷。”

“嗯。”陳京玄捏着被角看着許未兮塞被角，這樣簡單的家務兩個人一起做也會這麽開心幸福嗎？

許未兮塞完最後兩個被角之後往後退了一步開始抖被子。陳京玄看她認真的小表情心就軟成了一灘水。

不是因為兩個人一起做家務幸福，是因為和他一起的那個人是許未兮所以他才覺得幸福。

抖好被子之後，陳京玄把被子在床上鋪好。“好了。”

“你要不要也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陳京玄身上還穿着白襯衫，“烤肉，你穿這個衣服會弄髒。”

“好。”也确實是想洗個澡了。海邊空氣潮濕，外邊氣溫高身上也黏黏的。

“你先去洗還是我先去？”許未兮抱着衣服問他。“我們家只有一間浴室。”

“你先去吧。”

許未兮抱着衣服出了房間，陳京玄在她的書桌前坐下。面前的窗子正對着大海一擡頭就能看到，許未兮會不會經常坐在這裏看着外面發呆？

陳京玄掃過許未兮的書桌，靠近床的右桌角放着一張風景照。是天空的一角，照片看起來并不出彩甚至還有些虛焦。

許未兮為什麽把這樣一張照片放在桌角，是有什麽意義嗎？

陳京玄這才仔細看起了許未兮的房間，許未兮房間是溫馨的奶油色，家具是明亮的白色，床品也是讓人精神舒緩的綠色。房間的風格倒是挺少女心的。

陳京玄又看向滿牆的樂高展示櫃，許未兮真是收藏了許多。又看回書桌上，書桌左邊放着拼了一半還沒有完成的樂高模型。

最後視線落回桌角上相框裏的天空照片，不知道為什麽陳京玄總覺得那張照片很特別。沒來得及去把那相片拿過來仔細看，許未兮就洗完澡出來了。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他的手伸在半空中，和回來的許未兮四目相對。許未兮視線落到那停在半空中的手，順着手就看見了桌角上的相框。許未兮心跳幾乎都要停了，她努力裝着鎮定，問他：“你在？幹什麽？”

“哦，看你這照片挺好看的。想仔細看看。”陳京玄又看了一眼像框裏面的照片，“你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啊？”

“是張老照片了，不記得是什麽時候拍的了。”

“哦。”

見陳京玄不再探究，許未兮便催着陳京玄去洗澡。“不是要去烤肉派對？趕緊去洗澡吧。”

“好。”陳京玄拿了衣服站起身往門口走。

許未兮洗完澡，發絲上還挂着水珠，陳京玄靠近許未兮還能聞到她身上帶着沐浴露留下來的小蒼蘭的香氣。陳京玄腳步猛的頓住。

許未兮面帶疑惑，問他：“怎麽了？”

“沒什麽。”陳京玄眼眸低垂快速從她身邊過去。

聽着浴室門鎖上的聲音，許未兮連忙走到床邊拿下相框。

太長時間沒有回來，她差點忘記了這個照片。剛剛陳京玄要拿這個照片的時候，她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幸好。”

許未兮拿下相框背面，竟是一張折疊着的照片。展開折疊着的照片是穿着校服，站在學校操場跑道邊的許未兮和陳京玄。

“許未兮，我帶相機過來了。你今天一定要跟我一起拍張照片。”

“不。”

“我也不。”陳京玄不顧許未兮拒絕拉着她自拍了一張。“你看，我拍得挺好的？”

許未兮嘆了一口氣，湊過去看了一下。照片裏面的陳京玄笑得特別好看，她懵懵的站在旁邊。其實也挺好看的。“不好看。”

“許未兮，你撒謊真是特別明顯。明明就覺得好看，有什麽不能承認的？”

許未兮抿了抿嘴巴，小聲嘀咕了一句。“照片都虛了。”

“人好看就行了，管他虛不虛呢？”陳京玄也不在意，“到時候照片洗出來給你。”

後來許未兮确實收到了這張照片，一張放大版的照片。許未兮拿到照片的時候滿頭的黑線。這大小跟她筆記本一樣了。

“照片大點，你看我看得更清楚一點。”陳京玄把照片給了許未兮，猶豫了一會兒對她說：“許未兮，你以後能不能叫我叫親密一點？”

“不能。”

“就叫阿玄吧，怎麽樣？叫我阿玄吧。”

“不要。”

“就這麽說定了啊。”陳京玄伏在桌上側頭看她，“好不好，兮兮。”

許未兮剛來鷺城那幾年适應不了，除了那個消防局模型就是這張照片陪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不敢讓小姨知道，一直将照片藏在枕頭底下。後來逛文具店的時候，看到這個好看的相框就買回來了。

照片對折剛好能放進像框裏面，照片對折之後又剛好把人和天空分開了。許未兮對折照片之前，提筆在照片背後寫下了一行字。

寫完時間之後在落款上她猶豫很久，最後小心翼翼寫下阿玄兩個字。在心裏默默叫出了這兩個字。

照片背面寫着：拍攝于2010年9月29日。和阿玄。

過了十年，這照片都褪色了一點。還好陳京玄看見的是旋轉了九十度的天空照片，不然就露餡了。真的，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