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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暈倒?
重瀾原本還輕淡的神色頓時繃得死緊,眸底情緒翻湧着,卻叫人瞧不出來是什麽意味。
經笠仲站在底下,後背已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聽見重瀾冷冰冰的四個字“帶她過來”才如蒙大赦,腳底一溜煙地走了。
一盞茶的功夫,昏迷不醒的青冉被擡到了重瀾面前。
“放地上。”重瀾有潔癖,不喜歡他的床榻被人碰。
于是青冉便被放在了光滑沁涼的墨玉地板上,仍緊緊阖着眼。
重瀾走過去,靴底踩住她淡青色飛鳥雲綢裙的一角,全然未在意。
他半蹲下身子,長指卷着她散落的長發,目光掠過她軟綿腮肉,瓊鼻黛眉,漸漸變得冰冷而危險。
她是真暈倒了,卻也是故意暈倒了。
使了個古籍上記載的早已失傳的偏門小術法,造成中毒昏迷的假象,便以為他看不出來?
嗤,笑話。
他活了兩萬多年,她真當書歸閣裏那些古籍他沒看過?
早就翻得爛熟在心,不必再踏足而已。
怒意卷湧,在重瀾黝黑的眸底深處沸騰翻滾。
他最讨厭耍心眼玩花招的女人,若不是念在她是他的靈爐,早就一把火将她燒了,揚成灰。
重瀾斂下眸中魔火,指節在她耳畔貼着的地面上扣出幾個古怪的韻律。
青冉緩緩睜開眼,長睫輕顫,琥珀色的瞳眸有了光澤與焦點。
看清楚他的臉,她的瞳孔狠狠顫栗幾下,随後下意識便要匍匐跪地。
只她的裙角被他踩着,一個趔趄,雲綢的碎裂聲在殿內的一片寂靜中越擴越大。
她滑膩如酥的那一截腰肢從裂開的縫隙裏露出來,白晃晃的。
她又慌亂地去捂着,半遮半掩的樣子,讓重瀾一下子想起那豆腐般的光滑觸感。
不知為何,怒氣忽然散了大半。
他望着垂眸無措的她,決定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他擡起腳,撚着那輕薄冰涼的雲綢碎料,嗓音低啞,“為何假裝中毒昏迷?”
他的聲線平淡,殿內四角的燭影卻晃動得厲害。
青冉心思細膩敏銳,當即便察覺出他話裏藏着的殺意,只覺自個兒的心也跟着燭光,狠狠顫了一下。
簌簌火苗噼啪從龍心油燈裏爆開,徐徐燃燒冉起,又歸于寂靜。
青冉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喉嚨發緊地咽了一下,“魔尊大人,求您饒命。”
與她雙修兩回,這還是重瀾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如珠玉般清脆輕亮。
他的眸光忽然深了幾分,腦海裏的思緒攆着彎兒繞到了旁的事情上,忽的多了幾分心猿意馬。
重瀾喉頭滾了滾,半晌,回過神來,才想起好奇她為何覺得他傳召她過來,是要她的命。
難不成她背着他,犯了什麽錯?
他沒說話,喜怒難辨地盯着她。
越是這樣,他身上的威壓便越強。
青冉已被壓得身子直不起來,瑟縮得厲害,靜默一段時間再開口時,聲線已顫抖得不成樣子。
許是她太惜命,太想好好活着。
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掀開袖口,露出手腕給他,為自己求情,“魔尊大人,若留着我,我願日日給您供血。”
這下重瀾明白了,她到底誤解了什麽。
有些傳聞,在三界六道傳得沸沸揚揚,但他從不稀得去管。
天底下蠢物太多,他不屑。
比如,都傳他日日都要飲活人血,卻不知他只飲七重天以上的修仙之人的血。
也沒殺他們,全抓來圈養在囚牢裏當移動血瓶呢。
重瀾嗤笑一聲,看着眼前蠢而不自知的青冉,将她提溜到巢鳳檀玉椅上摁着,語氣不耐,“當本尊的血瓶?你還不配。”
已經耽誤了太多功夫,重瀾不想和她多廢話。
正要擡手,卻被今日死亡危機之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青冉抱住腰身。
“魔尊大人,請您給我一個機會試試。”
青冉臉色被他的不配二字怼得蒼白,眸光卻清亮而堅韌,微抿着唇,不屈不撓。
只要有活的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她不想和前幾天死的葛芷芊她們那樣。
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燭火又開始輕搖,重瀾感覺到她柔若無骨的手臂輕輕挂在他腰間,玉頸微擡,眸中因為恐懼慌張而多了幾分濕漉漉的怯怯水意。
他微眯了一下眼,長睫在眼睑處投出一片濃密的陰影。
略一挑唇,他微微探身摁住她的後腦勺,嗓音深濃,“好啊,那就給你個機會試試。”
青冉毫無抗拒之力,他薄唇壓下來,竟咬住了她的脖頸。
漸重的鼻息灑在她顫栗的肌膚上,青冉能感覺出他的動作生澀,卻又涼薄無情。
身為血瓶,她不願看那燭影照出她與他交疊的身影,絕望地阖上雙眼。
脖頸處細嫩的皮膚被咬破,那刺痛感尖銳又嚣張地襲來,她卻生生忍住,将唇瓣咬出月白牙印,也不吭聲。
他薄唇開阖,喉結滾動,吮吸着她甘甜新鮮的血液。
青冉姿勢僵硬,輕蹙着遠山含黛般的眉尖,數着偶爾噼啪的燈油爆燃聲。
直到失血過多,意識漸漸模糊……
重瀾終于放開她,直起身子,指尖一抹漆黑靈力閃動,鑽進她的體內。
意識驀然回籠,青冉如玉般修長細膩的脖頸,瞬間恢複如初,毫無半點牙印傷口。
只是臉色蒼白了幾分,頭昏腦漲,身子搖搖欲墜,長睫撲簌,感覺随時都要昏過去。
這回,可不是故意裝的。
重瀾不耐煩地用靈力托着差點兒摔下椅子的青冉,沉默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眼眸半眯。
他沒想到,她的血,效果竟比他圈養的那些血瓶要好上許多。
難道因為她是他的靈爐,溫養過他的靈力,所以更契合麽?
這倒是意外的驚喜。
重瀾默默收回“她不配”的評價,對于眼前這個有雙重作用的靈爐,又滿意了些。
打量久了,她瑩白明潤的臉龐仿佛鍍着神霞,昏昏欲睡的眸光迷離。
燈下看美人,比前兩回多了一種說不上來的風情。
血已嘗過,便該辦另一件事了。
重瀾用靈力結成繩網拎着她,騰雲駕霧間翻山越嶺,落在了明臺坡上的那座小院裏。
-
青冉恍惚間,被倒灌的風雪糊了一臉。
再努力睜開眼時,只能看到燭火昏暗中,他模糊不清的臉。
重瀾打了個響指,窗外風雪驟停,萬籁俱寂。
青冉明白,這是又要開始雙修了。
僅僅兩回,她已了解他的這個小癖好。
雙修時,他喜歡絕對的安靜。
所以即便被他粗魯的動作弄得再疼,她也死咬着牙關,忍得辛苦,不敢吭聲。
不過今日,青冉發覺當個血瓶也是有好處的。
至少她不必再忍,而是真的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再次看到床帏間兩人的影子,明明是地位懸殊天差地別的兩人,卻做着這世間最親密的動作。
多麽諷刺,多麽可笑。
青冉也曾像萬千女子那般幻想過,期待過,自己的道侶會是如何光風霁月的樣子。
可身上這人,卻沒有一點與她的期盼挂鈎。
更何況,她們的關系也不是道侶。
她只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随時可能被厭棄的靈爐。
-
北淵從來沒有春日,永遠都是寒冬。
當凜冽的風雪撞開窗牖的夾縫,吹散滿室旖旎未消的春潮,青冉打了個哆嗦,緩緩醒來。
她意外地發現,雙修承歡過後的身子,竟輕松自如,完全不似頭兩回那般酸脹得骨頭都似散架。
不知是他的動作溫柔熟練了些許,還是她身體的耐受程度好了許多。
再用內視術時,她才發覺自己體內的靈力又漲了一大截,且都十分溫和,已然被淨化馴服過。
是魔尊做的?
青冉茫然地擡起眸子,恰看到不遠處的琉璃六仙桌上,擺着一條光澤流轉的輕紗流仙裙。
那極軟極薄的料子,是用仙界九重天的落霞編織而成,裙角邊綴着一縷縷極品神霞,似流蘇,又輕盈,漂亮得不可思議。
青冉認得這是眼下最流行的輕紗流仙裙,她曾陪着她的親生妹妹青歡去仙市買過一條。
青歡寶貝得緊,連裙邊都不許她挨一下。
當青冉視線觸碰到輕紗流仙裙的一剎那,重瀾設置的禁制亮起。
輕紗流仙裙忽然飄到半空中,再落到她的手邊。
還有他那冰冷淡漠的嗓音一起落下,“昨日踩壞了你的裙子,賠你一條新的。”
青冉略有些怔忡,指尖擡起又放下,裙邊的藹藹光華映亮了她圓潤透亮的指甲。
她卻始終舍不得摸一下。
她總覺得這好像一場夢,和她以前在青正門的時候那樣。
她夢見父親給她帶回來一條輕紗流仙裙,讓她穿上,可她一碰,夢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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