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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蘇卻朝門口看去，陸錫剛好出現，兩人目光在空中對視。

蘇卻看他臉色冷凝，知道他是跟陸随對話不愉快，不過在爺爺面前她不好問什麽，只用目光探尋性地看了他一眼。

陸錫神色逐漸和緩，甚至擡了擡唇角，拉了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

“哈哈哈，卻卻，你輸了，你終于輸了一局。”爺爺很開心地說。

他朝陸錫看去，繼而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他一來你就分心。”

不過這樣也不錯，說明孫媳婦關心孫子。

“爺爺，再下一盤。”蘇卻笑道。

“不下了，我贏了，贏了為啥還要下，結束，哈哈。”爺爺心情愉快。

“爺爺你說要下五局的，這才下了一局。”蘇卻莞爾。

看着有說有笑的爺孫倆，陸錫唇角的弧度又明顯了些。

蘇卻給三人倒了茶，陸錫跟爺爺聊工作，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陸錫說：“爺爺，您累了，去休息吧。”

“你們也早點休息。”陸擎說。

陸錫成年後從來不在老宅留宿，但這次全家人都在，陸老爺子堅決要把兩人留下。

陸錫帶着蘇卻回自己房間。

他的房間跟陸擎一樣，在正房，老人家的房間在右，他的房間在左，別的孫輩都沒有跟爺爺一起住正房的待遇，可見老爺子對陸擎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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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卻看向靠牆位置，那裏擺放着一張單人床，目測寬度只有一米二寬，她說：“你以前就睡這麽窄的床，就沒別的床了嗎？”

這房間感覺像古文物博物館，完全不接地氣。

這樣一張單薄的床跟寬敞的房間還有屋內古色古香的富貴陳設相比，顯得特別寒酸。

陸錫身姿筆挺、雙腿交疊坐在床沿上，修長的手指左右扯着領帶，又松開領口的紐扣，不甚在意地說：“我以前睡的是張大床，爺爺故意把床給換了，湊活一晚吧。”

爺爺真是煞費苦心。

他語氣很淡地補充一句：“我不碰你。”

柔和的燈光灑落下來，陸錫深邃的眉眼籠罩在暖光裏顯得有幾分柔和，他正把西裝上衣脫掉，昂貴的藍寶石袖扣發出幽暗冷芒，白襯衣包裹着的身體線條優美流暢，總體上是一副清冷禁欲不識人間煙火的模樣。

蘇卻覺得自己的臉微微發燙。

陸錫擡頭，正好看到蘇卻如被粉色雲霞染過的雙頰，像輕薄海棠花瓣一般水潤的嘴唇，還有像被秋水浸過的勾人雙眸。

似有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心頭。

她害羞的樣子很美。

可陸錫又聽見她滔滔不絕的心音：“我們倆其中一個可以睡地板，看陸老板很坦然不太在意的樣子，是不是我想多了。總不能讓給我百萬月薪的老板打地鋪吧，作為一個打工人應該有為老板提供優質服務的覺悟，雖然我也不想打地鋪，不過為了錢可以，要是我打地鋪的話應該跟陸總要獎金吧，要是睡一張床的話是不是也該要獎金。”

陸錫默默聽着蘇卻的心音，心裏吐槽她想的可真多。

“我們就按照爺爺安排睡一張床。”陸錫提議。

蘇卻的思路被打斷，她“哦”了一聲，然後說：“好吧。”

“不過我從來沒跟哪個女人睡過一張床，我之前二十八年都清白幹淨，委屈自己跟你同床共枕的話，蘇富婆，你是不是得給我發點獎金做補償。”

蘇卻：“……”妩媚清澈的桃花眼猝然睜大，看着坦然跟她要錢的陸錫，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不是，陸錫哥，這種情況不是應該你給我發獎金嗎？”蘇卻驚訝于他的腦回路。

“你看別的女人根本就沒有跟我睡一張床的機會，他們都說我長得帥，我擔心你趁機占我便宜。”陸錫一本正經地說。

蘇卻：“……”

她滿臉難以置信：“不是吧，陸錫哥，你放心，我不會碰到你。”

陸錫忍着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樣最好。”

蘇卻：“……”

她想起什麽，終于可以讓氣氛變調，她問：“你跟陸随說什麽了？是不是聊得不愉快？”

“我跟他說，他跟他未婚妻給你提鞋都不配。”陸錫語氣輕松地說。

“這樣啊。”蘇卻忍俊不禁。

兩人視線輕觸，她笑意盎然的臉可真好看。

陸錫精致的喉結微動，站起身來，說：“我去洗澡。”

蘇卻站在原地，屋裏很安靜，她的各種感覺都被放大，空氣中有輕微的陸錫身上的好聞味道，那是一種草木青檸的複合香氣。

等浴室水聲停歇，陸錫走出，他穿了一身藍灰格子睡衣，頭發半幹慵懶地搭在前額上，顯得他眉眼柔和幾分。

等蘇卻洗完澡回到卧室，陸錫已經在床上躺好，他的姿勢極為規矩，手腳都并攏，留了一半位置給她。

蘇卻抱着睡衣走進浴室，洗完澡出來，頭上系着白色浴帽，坐在沙發上，做了手臉、脖頸跟身體的全套護膚，又把頭發吹幹，關燈，也以很規矩的姿勢躺到自己的位置。

清甜的香氣盈漫陸錫鼻端。

她聽到蘇卻心跳的聲音，開始是雜亂無章，而後是速度飙升，到後來密集激烈如鼓擂一般。

心跳聲中，是蘇卻不甚清晰的心音：“身邊躺着一個大帥哥，我怎麽睡的着啊，我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了，還有他的體溫很高，我都感覺到了。”

陸錫手指微動，他的體溫是很高，似乎比平時高了兩度。

“我完全平靜不下來，陸錫怎麽那麽安靜啊，我睡覺又不老實，夜裏要是碰到他，他不會認為我對他動手動腳吧。”

黑暗中，陸錫揚了揚唇角。

“那他要是碰到我呢，他會不會順勢對我動手動腳啊，他對女人感興趣嗎，就目前來看他對我沒興趣，他行不行啊？他平時看上去就是性冷淡。”

陸錫的呼吸加重了些：“……”

我不冷淡，沒試過，但我覺得我應該挺行的。

“我都不敢動，手腳都僵了，跟他睡一張床真是折磨，都怪他長得太帥。他一點聲音都沒有，是不是已經睡着了，能不能趁他睡着的時候把他踹下去啊，那我就自己獨占這張床。”

陸錫無聲地笑。

他給她百萬月薪，她想把他踹下去？他要扣她薪水！

蘇卻心跳速度太快，她的碎碎念又不停，吵的他也睡不着。

“蘇卻。”他輕聲喚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尤其好聽。

“嗯？”那個想踹他的人明顯是吓了一跳，“你還沒睡啊？”

“你想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水。”陸錫聲音帶着無法掩飾的笑意。

“我還真渴了，你怎麽知道的？”蘇卻因為心跳速度過快，呼吸也急促，聲音帶着幾分缱绻意味兒。

陸錫坐直身體，說：“我去倒水。”

“他也太好了吧，我都不知道他會這麽照顧人。”

陸錫走到桌邊，擰開一瓶純淨水，倒在玻璃杯裏，轉身朝床邊走。

蘇卻已經坐起身來，濃密的黑色長發如海藻一般披散，襯得她肌膚勝雪，雙眸靈動水潤，眉眼含笑看他。

陸錫心中微微一動，在她旁邊坐下，把水杯遞過來：“喝水吧。”

交接水杯的瞬間，兩人手指輕觸，他的手指修長帶着暖意，她的手指柔滑微涼。

就這麽輕輕的若有若無的觸碰，陸錫聽到她心跳得更厲害，速度快到如果不是口腔阻攔，她的心能直接從胸膛跳出來。

陸錫彎着唇角，看她白皙的手指捏着透明水杯，粉唇放在杯邊，喝了一大口水，問道：“蘇卻，你有沒有喜歡的男人？”

蘇卻努力平複着心跳，她很詫異，桃花眼瑩潤清透：“為什麽問這個問題，我以前跟你說過，沒有。”

陸錫循循善誘：“你好好想想？”

你想想有沒有跟誰在一起的時候，心跳快到自己無法控制，比如現在。

這是不是喜歡上某個男人的信號？

蘇卻搖頭：“你不相信我嗎，真沒有。”

陸錫嘴角噙笑，看着一縷黑發掠到她雪白的腮畔，手指動了動，想要幫她拂開，然而他的手指又蜷起，終究未動：“好吧，沒有。你再喝點水吧。”

趕快冷靜下。

蘇卻依言又喝了點水，然後把水杯遞還給他：“謝謝你，陸錫哥。”

陸錫把水杯放回桌上，關燈，聲音很柔和：“睡覺吧。”

兩人都手腳并攏躺在床上，中間隔着不過一拳的距離，比平時都略沉的呼吸相互交織。

蘇卻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只是徒勞，等她睡着，她激烈的心跳跟心音才停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有蘇卻在身邊，陸錫覺得很踏實，似乎在這安靜的時間裏，他不用考慮工作，不用考慮跟陸惑父子的争鬥，只需要安心睡覺。

聽着蘇卻清淡平緩的呼吸，陸錫也安然入睡。

第二天，還是全家人一起吃早飯，吃過飯，就各忙各的陸續離開。陸錫還有工作要忙，陸擎也就沒留他們，九點多鐘，兩人從老宅離開。

蘇卻他們的競标方案已經寫好，蘇斐特意抽出時間訓練蘇卻講标。

他穿着一身板正西裝，長腿交疊，雙手搭在腿上，以一副大佬坐姿坐在長桌最前面靠近投影儀的位置，對蘇卻說：“你把我當成客戶，對我講标。”

一般來說，競标時的講标人都是總監跟部門經理級別，基本不會有公關公司派出高級客戶經理講标，而蘇卻這個高級客戶經理還是公司臨時提拔的。

分明是蘇斐在刻意培養蘇卻。

雖然傳說是遠房親戚，可蘇卻在相貌上跟蘇斐有五分相似，而且蘇斐似乎對蘇卻的态度比對親妹蘇玖還要好。

可見，這個親戚不一般。

安迪等人都覺得這樣無所謂，他們的工資發放方式跟蘇卻不同，蘇卻拿固定工資，可他們有提成，只要能拿下客戶，他們就有提成。

誰講标都一樣。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蘇卻的講标水平，必須跟蘇斐一塊好好培養她。

不過他們不用擔心，蘇卻落落大方，伶牙俐齒，有應變能力，而且她并不需要回答客戶提問，由安迪跟部門經理來回答就可以。

蘇斐對蘇卻有耐心極了，一一告訴她方案哪裏展開講，哪裏讓客戶自己看，還從動作、表情、儀态各個方面指點蘇卻。

明明是蘇氏集團總裁，可他現在幾乎是把自己當成客戶總監，親力親為籌備競标并教導下屬。

從來沒見過老板對誰這麽耐心過。

等他覺得差不多，問禹韬：“你覺得怎麽樣？”

有蘇斐悉心指導蘇卻，禹韬便沒多說話，他輕輕拍了幾下手，眼中帶着欣賞，沒有吝惜贊美：“孺子可教，蘇卻的稿件、文案功底比一般人強，統籌協調能力也不錯，講标水平進步飛速，我覺得一顆公關新星冉冉升起。”

蘇斐滿意點頭：“那以後就由你跟安迪來多指點她。”

“沒問題，老大。”禹韬笑道。

好不容易發現一棵好苗子，對方又是老板親戚，他有時間的話一定會好好帶。

“大家最近辛苦，再接再厲，我請大家吃頓夜宵，走吧。”蘇斐提議。

很快一行人來到附近烤串店，因為是老板請客，大家都沒客氣，把雞翅、羊肉串、烤腸、烤魚等所有種類都點了一遍，又喝了一堆啤酒飲料，吃盡興後才散場。

蘇斐自己開車，他沒喝酒，散席後對蘇卻說：“我送你回家。”

蘇卻笑道：“好的，謝謝蘇總。”

蘇斐莞爾，又對禹韬等人說：“都回去吧，好好休息。”

蘇卻上車，蘇斐一直把車開到紫竹別墅八棟門口，說：“回去吧。”

蘇卻朝他笑笑：“大哥，進去坐會兒嗎。”

有這樣的大哥真好，手把手教她，還送她回家。

她很能理解書裏的蘇卻為什麽想得到大家的愛。

被人愛的感覺非常好。

“陸錫還沒回來，我先走了。”蘇斐聲音溫和。

看着蘇卻單薄纖細的背影，想到她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蘇斐莫名心酸，他輕輕搖了搖頭，給陸錫發信息：“你老婆今晚加班，我給她送回家了。”

陸錫也在辦公室加班，他回複消息非常快：“加班到這麽晚，還不給加班費，黑心老板。”

黑心老板蘇斐：“……”

他還不知道陸錫原來這麽混！

他馬上又發消息：“我一晚上都在教你老婆怎麽講标，時間跟心思都白費了呗。”

陸錫：“你不想教她？我自己教。”

蘇斐：“……”

他的指尖幾乎把手機屏幕戳破：“我等你教，你不教她你就是陸渣渣。”

陸渣渣：“……”

看着蘇卻房間燈亮起，蘇斐關上手機，一腳油門，開車離開。

蘇卻換上拖鞋睡衣，剛到衛生間去洗漱，聽到手機提示音，原來是陸錫發來的信息：“加班了？蘇斐說的。”

蘇卻莞爾，回複消息：“是的，我剛回到家，陸錫哥，你什麽時候回來？”

陸錫：“馬上。”

“好的，陸錫哥，我等你一會兒。”蘇卻回複。

陸錫關上電腦，起身往外走，他要馬上回家。

不到十分鐘，陸錫就已經到家，兩人在二樓樓梯口見面，他說：“你早點睡，不用等我。”

蘇卻笑道：“我剛好洗漱。晚安，陸錫哥。”

“晚安。”

回到自己房間，蘇卻躺到柔軟寬大的床上，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蘇玖剛到辦公室，師歌就把她拉到茶水間，跟她彙報消息：“聽說這次上城汽車項目，蘇總要讓蘇卻講标，昨天蘇總手把手教蘇卻如何講标，他還請項目組的人吃夜宵，吃完夜宵還把蘇卻送回家，蘇玖，你能想象嗎，蘇總時間多寶貴啊，他又是教蘇卻，又是給她當司機，她憑什麽啊，她配嗎？”

一大早就聽到這個窩心消息，蘇玖感覺自己受到當頭棒喝，為什麽大哥對蘇卻那麽好啊。

自從蘇卻回來，她都不受重視了。

本來是她大哥。

而且這麽重要的競标項目，蘇斐竟然讓毫無經驗的蘇卻去講标。

明明是在刻意培養蘇卻。

可她毫無辦法。

“蘇卻到底是你家什麽親戚啊，蘇總怎麽對她那麽好，公司裏的人都穿蘇總對蘇卻比對你還好呢？”師歌很八卦地說。

她一直把蘇玖當成未來小姑子看待，自然不希望看到蘇斐對親戚更好。

師歌壓低聲音：“公司裏人還說蘇卻長得跟蘇總很像，私下裏各種說法都有，她到底是你家什麽親戚？你們家人都向你大哥一樣，對她這麽好嗎？”

她不知道自己在蘇玖雷點上狂跳，蘇玖強忍着才沒在辦公區域當場發作。

蘇玖臉色陰沉：“你工作不飽和吧，有空的話做下簡報吧。”

師歌很驚訝：“簡報，讓我做簡報，咱們不是有簡報組嗎，幹嘛讓我做這種低級工作。”

蘇卻語氣冷硬：“簡報非常重要，我們要拿來向客戶收款。”

師歌想起來，蘇玖以前為了折磨蘇卻，經常讓蘇卻做簡報，也是這套說辭，現在她竟然把這套說辭用在閨蜜身上。

她無法接受，說：“蘇玖，咱們可是多年的朋友，你不能讓我做這種工作吧。”

“讓別人做我不放心。”蘇玖輕嗤。

師歌無語：“……”

她在想她是不是應該重新定位她跟蘇玖的關系。

終于到了競标這天，時斐參加競标的一共四人，蘇斐、禹韬、安迪還有蘇卻。

蘇卻負責講标，安迪回答提問。

跟他們同時參與競标的兩家公司都是臨時得知，奇勝公關也加入競标，一共是四組，時斐公關排在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