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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說完這話，江念念不顧對面的暴跳如雷，将電話給挂斷了。

胡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念念：“念念，其實吧……江總想要跟你和好，未必完全是為了維護江家的面子。我覺得，他可能後悔了。”

“有可能吧，但我已經不在乎這些了。”江念念淡淡地說。

也許有些人，可以背地裏互看不順眼，卻依舊可以用其樂融融的表象來粉飾太平，可這些人中，不包括江念念。

她對原主的這個父親，是真的沒有愛，也沒有恨。

有權利選擇是跟江宏海決裂，還是跟江宏海和好的，只有原主，但原主現在已經不在了。

作為一個後來者，江念念能夠做到的只是跟江宏海劃清界限，沒有什麽父女情深，也沒有什麽苦大仇深，就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不管怎麽說，江總總是你的父親。雖說現在大家都在同情你，譴責你的父親和繼母，但你要知道，人們對于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容忍度是很高的。如果他一直向你示好，而你不予理睬的話，恐怕又有人要說閑話了。”

“所以呢，我應該為了旁人的目光而捏着鼻子接納江先生，然後跟他玩兒父女情深？”江念念嗤笑一聲：“不好意思，我做不到。既然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不曾出現，那麽‘我’也不再需要他了。”

“這些年，他花在‘我’身上的錢，我會雙倍奉還。他的企業和財産，我也不打算繼承。他是準備捐了也好，留給他的其他子女或者親戚也好，都跟我沒關系。”

胡銘聽到江念念的話，怔了怔。

他是知道，以前江念念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頭還是很在意江宏海這個父親的。要不然，江念念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跟江宏海鬧。

可是現在……她是真的不在意江宏海了嗎？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準備再為他人的目光而活。”

“好吧，無論如何，我尊重你的選擇，我會始終站在你這一邊的。”胡銘沖着江念念揚了揚拳頭，江念念則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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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笑容，恰好落在了前來探班的祁峰眼中。

江念念的一番話，與其說是在跟江宏海決裂，不如說是在跟過去的她自己決裂。

祁峰突然懷疑，作為她過去的一部分，他真的還有機會嗎？

“你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江念念見坐在自己對面的祁峰又開始發呆，忍不住問：“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麻煩事兒？”

江念念知道，在外界攻讦她的時候，祁峰沒少幫她發聲。

每一次，只要有人抹黑她，祁峰就會竭盡全力保護她。她能夠在劇組安安穩穩地拍戲，拍完出來，就發現事情已經解決了，其中少不了祁峰的努力。

江念念其實并不是什麽鐵石心腸的人，相反，她的心很軟。別人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祁峰關心她，她自然也會關心祁峰。在看到祁峰狀态不對的時候，她會擔心。

祁峰欲言又止地看着江念念，江念念心裏頭越發沒底。

祁峰這種狀态真的很不對勁，他向來是個有話直說的人。不喜歡她，會直接告訴她，一旦發現自己喜歡她了，也會直接展開追求攻勢。這樣一個果斷的人，何曾這麽猶豫過？

江念念的臉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麽難題，我們也可以一起想辦法。”

“我們”這樣的字眼，讓祁峰微微勾了勾唇。

看來這些日子以來，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沒有用的。江念念在無意識間，已經越來越親近他了。

“其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對于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念念，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能不能如實回答我？”

“當然。”

“你對于以前的你，有什麽看法？你很讨厭以前的你，連帶着也讨厭以前跟你有關的人？”

“以前的‘我’……”江念念斟酌了一下言語，說：“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很不成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真正需要的，是什麽。我并不讨厭以前的‘我’，我只是不認同‘我’以前的某些做法。”

“至于我讨不讨厭跟以前的‘我’有關的人……你是指誰呢？如果是我的經紀人胡銘，我當然不讨厭啊！雖然他有時候會讓人哭笑不得，但是他對我還挺盡心盡責的。誰關心我，誰不關心我，我能夠感覺得到。”

“如果你想問江先生的話，我不讨厭他，但也無法再愛他。他對于我來說，更像是一個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至于江太太和溫穎……只要她們別再來煩我，我希望能夠跟她們井水不犯河水。”

“那麽，我呢？”祁峰見江念念半天提不到自己，終于按捺不住了。

江念念見他看似淡定，實則右手已悄悄地緊握成拳，不由有些好笑。這人是真正把她放在了心上，才會這麽在意她的看法吧？

“你嘛，順其自然吧。”

她對祁峰并不反感，如果祁峰真的喜歡她，試一試也并非不可以。

當然，如果祁峰曾經喜歡過原主，那麽她是絕對不會接受祁峰的。幸好，祁峰對原主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感覺。

“順其自然？”

“是的。咱們現在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以後是會假戲真做，還是分道揚镳，就順其自然吧。”

以後是會假戲真做……

假戲真做……

做……

祁峰聽到這話，心中湧起了一股狂喜之情。

江念念這麽說，就代表她願意給他機會，對吧？

至于江念念說的後半句話，祁峰壓根兒就沒有聽進去。

其實仔細想想，他身為她的未婚夫，可以定期邀請她一起吃飯，可以名正言順地送她東西，在她受到诘難的時候，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後為她發聲，這本身就已經是一項莫大的優勢了。

只要江念念不排斥他，他遲早能把江念念給拿下！

“念念，既然你也同意跟我試試了，那你再多跟我說一些你的喜好吧。”

江念念剛聽到這句話，就滿頭黑線地看到祁峰拿出了一個筆記本。

看來，別人說祁峰情商低，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你……不用這麽嚴肅吧？咱們是在嘗試着交往。你拿個筆記本出來記錄我說的話，會給我一種你其實是我秘書的錯覺。只要用心的話，我相信咱們是可以記住彼此的喜好的。”

祁峰很快又被“咱們”這兩個字砸得暈暈乎乎的。

江念念看着他這副傻乎乎的樣子，不由噗嗤一笑。要是被外人看到祁氏集團的總裁是這副樣子，恐怕祁氏集團的股票明天就該跌了。

“好了，現在給你個表現的機會，送我回家吧。”

才剛把江念念送到家，祁峰就接到了來自江宏海的電話。

雖然祁峰的父親和江宏海是朋友，可祁峰對于江宏海，向來沒有什麽好感。

他覺得江宏海作為一個商人而言，有些固執己見，剛愎自用。別看江氏集團的規模不小，可實際上，在江宏海在重要決策上接連做出了幾個錯誤的判斷之後，江氏集團已經漸漸開始走下坡路了。

作為一個父親而言，江宏海同樣也是不合格的。

先前祁峰并不喜歡江念念的時候，對此沒有太大的感覺。可現在，他只要想起這些事來，對江念念就是滿滿的心疼。

“喂，伯父。”祁峰終是按下了接聽鍵。

“是阿峰嗎？自從你接過你父親的擔子之後，幹得可是有聲有色啊。”電話中，傳來了江宏海爽朗的笑聲：“前些天我和你父親見面的時候，還聊起你了。聽說，祁氏集團今年的盈利額比去年又增長了10%？你父親，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多謝伯父誇獎。”

“阿峰，伯父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就不跟你說客套話了。伯父看着你父親把你培養得這麽出色，心裏頭真是羨慕得不行。”

“伯父只有念念一個女兒，可惜念念根本不跟我親近，叛逆得不行，自己一個人跑到娛樂圈那個大染缸裏去混不說，現在連家都不回了，還鬧出一些亂七八糟的緋聞來，像什麽話！”

說到這裏，江宏海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祁峰也皺起了眉：“伯父，念念以前的那些緋聞暫且不論，最近的緋聞到底是怎麽回事，您應該知道。”

“我當然知道，這一次是溫穎做得不好，可我已經教訓過溫穎，還把溫穎趕出了江家，念念她還是不肯跟我好好說句話！她到底還想讓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麽樣！反正，她現在是聽不進我說的任何話了。阿峰，你們年輕人，肯定更能聊得來，你看，你能不能幫忙勸勸念念？”

江宏海要面子，盡管知道自己過去做的有不對的地方，在敘述的時候卻避重就輕，說得好像如今父女反目全是因為江念念不懂事似的。

祁峰聽了語氣也開始冷硬起來：“伯父，恕我直言，您和念念之間的矛盾，不僅僅只是溫穎的問題，還有您這些年來對念念的忽視。”

“您不曾好好與念念交流過，還總是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而誤解念念，指責念念；在念念需要您的時候，您又總是不在她的身邊。這才是念念沒法跟您像普通父女一樣相處的根本原因。”

“這一點，我沒法幫您，任何人都沒法幫您。想要與念念緩和關系，只能靠您自己。”

江宏海沒有想到，向來恭敬的祁峰，竟會為了江念念這樣對自己說話：“我是她父親！難不成，她還非得要我向她低頭道歉，才肯跟我好好說話嗎？”

“您不該跟念念道歉嗎？正因為您是念念的父親，所以，您的冷漠，才更加傷人。”

“當念念被溫穎誣陷，希望您能夠相信她的時候，得來的是斥責。”

“當念念被溫穎一步步排擠出江家的時候，您選擇了冷眼旁觀。”

“當念念在手術臺上需要家屬簽字做手術的時候，您不在。”

“當念念被人造謠痛罵，飽受輿論壓力的時候，您漠不關心。”

“您的确是念念的父親，但您在念念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卻總是缺席，您又憑什麽要求念念無條件地孺慕您、尊敬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