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黑歷史十一

黑歷史十一

“我們還要繼續往裏走嗎，”眼看周圍的環境逐漸陌生黯淡，狗糧不禁催促，“咱們回頭吧。”

“還早呢，”抽骨磨刀扛着斧頭往灌木叢深處走去。

“你難道不想知道地圖有多大？”嘻嘻趴在狗糧背上輕聲詢問。

“我想知道，”狗糧道，“但我們離開的太遠了……”

這是他們第二次登入ASW，通過昨日游玩已大致了解基礎操作。現在，他們要探索整個地圖。

只花費半個小時用來砍伐樹木，随後三人便走向樹林深處。

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鐘路程，環境變得昏暗，狗糧內心擔憂起來。

“還不知道要走多長時間，有可能前面全是樹林。”

擡頭仰望天空，天氣陰沉沉的，随時會下雨。他又回頭尋找走過的雜亂道路，只能在枝葉縫隙處窺見教堂塔尖。

他們走的太遠了，深綠一片望不到頭。

狗糧想回去了。

抽骨磨刀哼着小曲，不以為然。作為領頭者，他扛着斧頭走在最前面，發現礙事的灌木叢會用斧頭砍斷。

“從進入游戲到現在，第一次的鐘聲還未響起，我們有充裕的時間，”他悠閑補充說：“再走走，如果第三次鐘聲響起時我們還是沒有走出森林，就原路返回。”

“對啊，”嘻嘻毫不在意回答道：“直接下線沒有懲罰，如果來不及回墓園，我們可以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躺棺材裏和林中挖坑埋起來的性質一樣，明日我們還會上號的，在土坑裏呆一晚上問題不大。”

“好吧，”狗糧低頭看路沒有勸阻，往上托了托摟着自己脖子的嘻嘻。

嘻嘻閑着無聊，開口逗弄樹枝上的野鳥，吹起清脆口哨。

哨音在濃郁昏暗的森林裏回蕩，輕飄飄的。

……

“我們走了多長時間？”

天色繼續暗沉，能見度越來越低，可鐘聲還未響起。

“應該有一小時了，”嘻嘻擡頭望天，厚重雲朵遮蔽太陽，“又或許沒到時間？”

狗糧回頭眺望，還是可以在枝葉縫隙處窺見教堂塔尖。他又觀察四周，周圍依舊是高大筆直的雲杉，只不過灰黑色的樹皮變成了黑紫色。

“大概是品種差異，”他嘀咕道。

一時間，兩個人摸不準是計算錯誤，還是在森林深處聽不見鐘聲了。

“已經走到這裏，”站在最前面的抽骨磨刀背對衆人，語氣明顯是不想放棄，勸說道：“再往前走一會，如果還是沒有聽到塔樓敲響鐘聲，我們就回去。”

三人繼續朝森林深處走去。

又不知走了多少時間，狗糧一直回頭看來時道路。

“奇怪，”他對背上的嘻嘻說道：“不管走了多久，總是能看到教堂塔尖，位置大小都沒有變化。”

這種違反常理的事情，使狗糧隐約察覺到某種潛藏的不安，一種近似于畏懼的緊張情緒。

“……咱們回去吧。”嘻嘻也有同感，他掃視四周樹木，亮度正一點點變低。暗幕中有種說不清楚的危險。

“刀哥。”

“抽骨磨刀。”

二人望着最前方夥伴的背影，齊聲喊道：“走吧，回去了。”

他們兩人不想再往森林深處走。

“已經走到這裏了，再堅持一下。”抽骨磨刀背對二人說到。

他扛着斧頭，背後綁着鐵鏟，套着白色長袍的幹癟身體站在灌木叢深處。

“我……”

“要不……”

聽到同伴還想往裏走，狗糧和嘻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說被林中的陰暗氛圍吓到了？拜托，這又不是逃生或者森林這種恐怖游戲。

抽骨磨刀又開始拿斧頭砍斷亂糟糟的枝幹，往深處走。

樹林間的可見度趨近于零，一行人必須聚集起來才不會走丢。

狗糧只好托着嘻嘻繼續跟随。

又走了很久，狗糧盯着抽骨磨刀的背影漸漸放慢步速。

嘻嘻貼着狗糧耳朵小聲說道：“這裏不太對勁。”

明明同伴就在身邊，他卻從未如此害怕。

嘻嘻想盡快回到教堂，可是他沒有下半身，只能依賴狗糧。

“我知道。”狗糧喃喃說，“可刀哥還想繼續走。”

就在二人咬耳朵交流期間，抽骨磨刀的背影已經成為了道白色細線。

馬上就要跟丢了。

“刀哥，”狗糧朝前面大聲喊道，“走吧，回去了！

這次他不等抽骨磨刀反對，已經轉身背着嘻嘻原路返回。

為了快點離開這裏，狗糧微微欠身攬住嘻嘻的腰，準備加速奔跑。

嘻嘻趴在狗糧背上，回頭也沖抽骨磨刀大喊，想讓夥伴快點跟上。

太不對勁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可名狀恐怖。

而嘻嘻回頭的那刻，冷汗直冒。

如果不是被狗糧攬住，他早就松手摔到地上。

“跑……跑……跑啊！！”

嘻嘻快速推搡着狗糧，差點讓狗糧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地。

就在同時，一道刀刃的白色亮光擦着狗糧頭皮，砍向樹木。

“咔——”

樹木應聲倒下。

‘抽骨磨刀’收回斧頭，搖搖晃晃再次舉起。

那根本不是他們熟悉的面孔，幹枯的臉面沒有任何五官，像一張從背部剝落的棕黑色人皮。

它再次舉起斧頭揮向狗糧的位置。

“嚓——”

鋒利刀刃本是向頭顱劈去，卻因林中枝葉茂密卡住了。

‘抽骨磨刀’用力一抽，枝葉紛紛砸落，四周樹木不斷搖晃，驚擾到林中鳥群。

尖銳的鳥叫聲打破了寧靜，密集的鳥群從樹冠上驚慌飛散。

狗糧被絆倒在地。

地面潮濕泥濘，堆積多年落葉，極易滑倒。在慌忙躲避中，狗糧就被落葉下暗藏的樹根絆了一下。

睜大眼睛仰躺在地，一時半會站不起來，他只能不斷向後爬動，“你……你他媽是什麽東西！”

嘻嘻則被甩到一旁，腰背撞到樹幹，捂住嘴不敢說話。

‘抽骨磨刀’又一次舉起斧頭，昏暗光芒在刀鋒邊緣流動。

慘利的斧頭厲聲破空。

……

白鴿教堂。

阿什溫蹲在墓園內，查看天使雕塑下的碑文。

大約镌刻百年，風雨消磨使一些文字不再清晰。

用指腹摩擦着凹凸不平的石碑字符，阿什溫仔細辨別。

碑文寫到：

【聖殿騎士團第一騎士隊在此安息】

【他們英勇無畏、不懼生死，用二十八名騎士的生命阻止鬼影森林侵襲德雷克斯頓，永久守護着這片土地。】

【他們的高尚品格照亮所有人的路途——只要我們依然以他們為榜樣，它就永遠不會消失。】

之後，石碑下方被人附上一首光明騎士團宣言：

【我發誓善待弱者】

【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

【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

【我發誓将對所愛至死不渝】

【蒙光明護佑！】

【贊美我主，贊美光明！】

“無聊至極。”

“只有弱者才會歌頌苦難，緬懷先輩，”阿什溫不喜歡這種歌功頌德，面露不屑。

“搞得就像苦難會憑空産生一樣，不去消滅制造苦難的人，反而歌頌抵制苦難的歷史。”他擡頭望着白色天使雕塑，嘲笑出聲。

又在墓園走了一圈，清點院內确實有二十八座墳墓後，阿什溫大致對墓園有充分了解。

“這裏埋葬了一支騎士小隊，共計28人。”

“大概是抵禦某種東西時，全隊戰死。”

“戰鬥發生在鬼影森林……”

“不過，那是哪裏？”

阿什溫環顧四周，白鴿教堂附近綠意盎然，除了西邊沼澤，其餘地方都是森林高山。

“按理說，整支隊伍戰死會就近埋葬，建立紀念碑。同理，第一騎士小隊埋在此處，那鬼影森林就是旁邊的樹林？”

阿什溫挑眉，否定了這一想法。教堂選址極為苛刻，不會建立在黑暗力量濃郁的地方。

遠處，兩三只烏鸫飛落，站立在天使雕塑伸出的手臂上。

羽翼漆黑的鳥歪頭盯着阿什溫，身材圓鼓鼓。

烏鸫不是親人的鳥類，能主動飛過來觀察人類，實屬不易。

這種親近，是阿什溫這段日子堅持不懈喂鳥換來的。

他笑着解開綁于腰間的小布袋，拿出黑面包塊逗弄烏鸫。

……

“铛——”

塔樓鐘聲響起。

看着空無一物的布袋，阿什溫拍拍手，清理掉手上的面包屑。

“差不多也該去看看他們了。”他突然想知道玩家們此時的情況。

雖說不在意，但閱讀石碑後內心産生了‘也該去探望他們，不能一直放任不管’的預感。

感受着魔力流動，阿什溫定位玩家們此刻的地點。他發覺三名人類不在昨日指定的地點，反而持續朝樹林深處走去。

“他們想去哪裏。”

“是想逃離這裏嗎？”

阿什溫的臉色低沉，立刻朝玩家方向追去。

……

“草，那踏馬是什麽東西！”嘻嘻大聲喊叫，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

此刻狗糧正單手抓着他的頭發，全速往森林與教堂交界處奔跑。

“我怎麽知道！”

“我一直把它當成抽骨磨刀！”

狗糧加快速度，即使雜亂枝葉打在臉上遮擋視線，也全然不顧地往外跑。

他聽見背後傳來揮刀劈砍樹枝的聲響。

“草草草，要追上了。”

“別慌，馬上就跑出去了。

“快點！”

“我已經很快了！”

“卧槽，停下！”

狗糧沒有停止奔跑。

“逃命呢，你讓我停下？”

“快停下啊！”

“停下就死了，你給我安靜！”

“它就在前面，快停下！”嘻嘻伸手揮舞，指向二人前方，道路中央的白色身影。

抽骨磨刀正手握斧頭，面色戒備望向兩人。

狗糧驚慌地停下腳步，背後依舊有砍斷樹枝的追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