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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江戶川亂步:……

太宰治:……

他們對視,他們移開視線。

亂步好像明白了什麽,又好像不明白。他迷迷糊糊地覺得人從卧室裏出來應該是有些問題的——可是他也很喜歡去社長的卧室裏睡一覺、求求一些睡前故事。

雖然他成年了,但完全不了解卧室裏究竟能幹什麽。

而西宮月昳在強顏歡笑。

算算,這家裏都多少個人了,卧室裏一個,門口一個,衣櫃裏一個,就算他家裏金屋銀山确實養得起、藏得起,可這一個個也不是“阿嬌”啊。

“抱歉,太宰君,吵到你了。”西宮月昳先是安撫了一下太宰治,又拉着江戶川亂步,“魔術道具的話,也不是沒有,但不知道你想要哪種?”

不等人反應過來,他就拉着對方直線走進了工作室。

工作室。

是西宮鶴影的。

變魔術終究還是需要準備很多很多的道具。而有一些魔術在創新改良之後,西宮鶴影也研發了全新的道具,這些精巧的設計每一個拿出去都是要被行業眼紅的存在。

零零散散的器具堆在辦公桌上,和想象中的神秘不同,非常多未完成的道具就那樣随意的堆放着,邊上是複雜又混亂的設計圖,幾種常見工具挂在牆上,更多的是随便丢在桌上。

西宮月昳拿起一個黑色盒子:“這個是有暗格的,根據傳統魔術盒改良過,你按這裏就能……這個是有彈簧伸縮的道具小刀,是用來……”

神秘的面紗揭開之後,總是藏着如此稀松平常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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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步聽了,但興趣不大。

他拿了幾件小道具,看太宰治出現在工作間的門口。

“魔術道具嗎?”他有點迷蒙,困勁還沒過,但懶散眯起的眼睛下卻藏着一股探究,“我也想看。”

西宮月昳繼續淡然處之。

淡定。

淡定。

琴酒應該能在衣櫃裏安分個十分鐘吧?

太宰治湊過來,他低頭看向桌子上的一堆物品,忽得拿起一根麻繩:“這根繩子真好,用來上吊一定不錯。”

——西宮月昳沒忍住敲了他的腦殼。

“太宰君,醒醒,現實生活是不能這樣的。”

他把兩只貓貓挨個哄了一遍,塞了一堆東西到他們手裏,表情動作确實挑不出錯處,可就是處處透露着一股不對勁。待到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出了門,在西宮月昳的視線中消失,兩人沐浴着白日的陽光,才又對視了一眼。

“他在衣櫃裏藏了個人。”江戶川亂步沉思,“你為什麽不讓我說出來。”

“亂步君,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的。”太宰治一臉我很明白的樣子,“他既然把人藏起來,就肯定不想讓我們知道。你說出來是會被讨厭的。”

“很高,風衣。”江戶川亂步說。

“長發,成年男性。”太宰治補充。

這倆一唱一和,幾乎把琴酒的形象側寫了出來。

然後。

亂步:“我不明白,為什麽不讓我們知道。”

太宰:“也許他就喜歡這種吧。也許他談戀愛但是不想讓他哥哥知道。”他在腦海裏簡單推理出的形象已經很接近琴酒,但和西宮鶴影那種自由翩飛的發光發熱大白鳥不一樣,他直覺西宮月昳家裏的那個是只沉默又巨大的黑鴉,渾身都是不好惹的氣息。

他又悟了。

西宮月昳其實不一定是喜歡哥哥、對哥哥有非分之想,他可能就是喜歡這種年上的,成熟一點的,一大只可以把人抱住的。而且一喜歡就喜歡一窩,也許在美國留學的結果就是非常opening吧。

“你也知道的,他和他哥哥的關系不一般。”

——亂步覺得對,西宮月昳和西宮鶴影看起來不像兄弟。

——太宰治也覺得對,他們看起來非常……不像兄弟情。

兩人對自己的推理心滿意足,各自回家。

只留下西宮月昳顫抖着心顫抖着手,打開了家中衣帽間的門。

他都不想看見琴酒的表情,總感覺自己多年以來在對方面前裝作的冷淡已經徹底崩壞了。

天旋地轉。

衣櫃裏的衣服很多,他請了鐘點工專門整理家務,把所有昂貴的、日常的衣服都按照顏色分類挂好,剩下的也疊得整整齊齊。琴酒是被胡亂塞進去的,自然把衣服都壓出了一個坑。

現在他被壓在這個坑裏,層層疊疊的衣服推開在兩旁。整個人都被琴酒擋住,重心偏後站也站不穩,只能後背半倚靠着櫃子,一只手抓住琴酒的袖口。

琴酒按在他肩膀的力氣很大,他的後腦磕着衣架,疼了一瞬。可西宮月昳的表情沒變,只是挑挑眉,淺藍色的眼珠子在櫃子的陰影裏也折射光華:“Gin,生氣了?”

鼻尖萦繞着衣櫃裏的淡淡香薰味,是檸檬與海鹽,以及……也許是琴酒身上帶着的一丁點煙味。富有刺激性的味道完全打破了那點淺淡的柔香。

琴酒臉上也是沒表情,甚至不兇狠,只是冷冷地往下看了一眼:“你剛才在教我做事?”

“不然呢?”西宮月昳保持這個姿勢撐了一會就有些腰疼了,他懶懶地推了一把琴酒,沒用多大力氣。煙味讓他鼻子發癢,很不舒服,“如果你真的想反抗,我這點力氣可拉不動你。說到底還是不敢違抗那位的意思吧。”

确實。

那只纖細的手腕看着就沒有什麽力量,皮膚薄到能看見青色的血管。

琴酒殺死過許多人,不管是強的還是弱的,漂亮的還是醜陋的,終究都會成為一團沒有生命的爛肉。一直殺到沒有人敢騎在他頭上為止。

可他現在還是不能折斷那截脆弱的手腕。

“記住,是他要保你的性命。”琴酒拍開那只爪子,“否則你早就死了。”

西宮月昳沒了支撐,重心不穩,驟然滑進被打亂的衣服裏。他也不怎麽生氣,饒有興致地在這樣的環境裏整了整自己上半身的衣服。

“不要讓我發現你對組織有二心。”

“是是——”

他敷衍極了。

西宮月昳把衣櫃的門合上。他沒有招待琴酒的意思,只站在門口,言簡意赅:“那位讓我來橫濱自然有他的想法。至于我要做什麽,你可沒這個資格過問。”

琴酒反正不正眼瞧他。

說來也奇怪,明明Boss和他根本上是同一個人,加上西宮鶴影和組織裏的部分人,他們也認識很久了,其他的組織成員大多還算能接受他這個人的存在。可唯獨琴酒就是非常不喜歡他。

搞得好像他是單純靠臉上位的一樣。

他每年都給組織掙很多錢的好伐。

組織現在就是他老家好伐。

“所以你來橫濱做什麽?”

琴酒終于有了一點動作。他其實也在觀察西宮月昳家裏的布局,視線從工作室裏的那些小道具上挪回來,表情是那種“你有什麽資格問我”,但身體誠實扭捏地回答了:“監管你和雪莉。”

“行吧。”

他就知道科研部的那群傻蛋腦子裏全是壞心思,整天就知道觊觎他們沒有的聰明腦袋。

“你不會要24h監督我吧?”

琴酒又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太明顯了——你以為我想嗎?

西宮月昳微微嘆氣,接受了現實:“這兒還剩下一間卧室,在二樓走廊最左邊,當然,我們偉大的琴酒先生怎麽看得上我家這種寒酸地呢?”

超兇的長毛貓貓直接去二樓圈地盤了。

……

為了讓琴酒的存在能光明正大些,西宮月昳不得不給這不情願的家夥簡單化個妝。他也會黑羽盜一的一些僞裝術,易容、僞聲說來就來。

于是一通折騰。

琴酒的白色長發被束成了高馬尾,是同一張臭臉,五官卻和原來大不相同。西宮月昳又強迫他穿了件黑色的帶兜帽衛衣,胳膊上縫了一點鉚釘亮片,看着新潮又朋克。褲子則是一條百搭的黑色衛褲。

琴酒:……

他看起來真的要持刀殺人了。

西宮月昳又不怕他,第二天就拉着他去機場接雪莉。

有了琴酒這張臭臉開路,他倆都沒遭受任何擁擠。飛機降落還有個三十分鐘左右,西宮月昳耐不住無聊,決定排隊去給自己買一杯奶茶。他順口就問了琴酒要不要喝,結果當然是不要。

然而就在買奶茶的時候,他看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出現在機場,兩個少年坐在休息室等待,各自離的距離可遠了。

“太宰君!”反正在琴酒的視野裏,西宮月昳放心大膽地跑過去,把綠色的芝芝抹茶放在太宰治頭頂。

太宰治嗷嗷嗚嗚地頂着奶茶杯轉頭。

和西宮月昳熟了之後才會發現這人其實是是個黏人且熱情的家夥,太宰治也沒有在意這小小的惡作劇,欣然接受了奶茶的投喂。

“可惜只買了一杯,早知道買三杯分給你和中也了。”他胳膊撐着長椅的後背,微微前傾,小馬尾挂在肩膀上搖晃。

中原中也忙說他不是很需要奶茶。

“你也來機場接人?”

“是的,有個一起在美國留學的朋友要回來。”西宮月昳點頭,他下巴一點,指着琴酒的方向,“喏,和他一起來的。”

在中原中也眼裏,那是個陌生的冷酷青年。

琴酒也恰恰好分過來一點視線。

他們視線相撞。

噫。

中原中也想着這是西宮月昳的朋友,強迫自己先移開了視線。他直覺這個人極其危險。

而太宰治若有所思。

當時櫃子裏藏着的人,應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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