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李響醒來的時候，入目是一片幹淨的白，耳邊規律的滴滴聲慢慢敲醒他混沌的大腦。

他試着擡了擡手，發現根本就動不了。

“響……響你醒了？你先別動，我去叫醫生！”

安欣擡手按了護士鈴，見沒人來又急匆匆飛出了病房去找人。

李響半睜開的眼看着他離開，張了張嘴，最後無力的閉上眼，再次陷入沉睡。

好困，好累……

所以當安欣領着醫生護士來的時候，李響又睡了過去，安欣急得沖到床邊。

“你別急，”醫生安撫住病人家屬，上前檢查病人的眼睑和身體數據，得出結論，“他這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這段時間可能會嗜睡，乏力，讓他多休息就行，傷口不發炎就行，注意觀察患者體溫。”

安欣一個勁的點頭，像個認真聽課的高中生，一點相關的知識都不想錯過。

“好了沒事了，”醫生記錄了一下數據在本子上，把筆扣回到外套口袋，忍了忍沒忍住說，“你要不還是休息一下吧？病人可能下午點就能徹底清醒了，只是我看你這臉色，比他還要糟糕。”

安欣一愣，實際上他根本不覺得自己狀态不好，他像個過度應激的小動物，沒日沒夜的守在李響病床邊，所有人都說他萎靡不振，可他自己覺得自己明明很精神。

不過醫生這麽說了，他倒也真的聽進去了。

中午時候陸寒和張彪來換班，他出人意料的提出回家去休息。

看得張彪啧啧稱奇：“安欣被人還魂了？前幾天讓走死活不走，今天還沒開口他自己就說先回去休息了？”

陸寒不贊同的看着他回道：“彪哥你少說幾句吧，這幾天師父幾乎都沒合眼，我每次來看他他都好好的坐在床邊，響隊皺一下眉頭他都要擔心半天，再說了，你也別說師父，隊裏大家誰不擔心？響隊流了那麽多血，我看着都害怕，那天只要一靠近他都能聞到血腥味，那可是傷到的動脈啊，光想想就覺得後怕！我們都這麽覺得，更別說師父了，他得多擔心啊！”

“切，”張彪癟了癟嘴，坐在一邊的看護椅上，“他擔心他還和隊長分手？也該他擔心。”

陸寒連忙坐在他下首，聞言一臉好奇：“彪哥，師父和響隊為啥分手啊？我瞅着他倆特別奇怪，經常吵架，但是吧配合起來又特別默契，聽說他倆以前還是搭檔呢！能走到夫妻那肯定是感情特別好，但是又莫名其妙離婚了……”

“我哪知道啊，當時領結婚證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道，後來離婚了又搞這一出，你怎麽這麽八卦啊你，有問題去問你師父啊！問我我咋知道？”

“我哪兒敢上師父面前八卦啊……”陸寒反駁，“再說了，不是您先提起的嗎……”

“得得得，您老閉嘴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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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回到家，準備囫囵睡一覺就去醫院，誰知他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

他做了好多夢，有剛進警校時候的，有剛和李響認識的，還有和他甜甜蜜蜜去領結婚證時候的，這些久遠的記憶紛至沓來，困住人連一秒都不想醒來。

然後畫面一轉，就變成了表彰大會市局集體出動的時候，他興沖沖的趕過去，然後看見李響抱着倒在血泊中的師父，面色冷然。

他在那之前從來沒見過李響這樣，他沾了滿身的血，好多好多……

他開始着急的扒拉李響，生怕他受傷，可是李響搖了搖頭，然後申請莫名的看向自己。

安欣到現在都不太能看懂那眼神，疑惑、探究、不舍、難過、糾結、悲涼……那麽多那麽複雜的情緒，直直的透過眼神穿過安欣的心髒。

再然後……安欣慢慢睜開眼，屋裏黑黢黢的一片，安安靜靜，只剩自己跳動的心髒，清晰可聞。

這個夢讓他仿佛回到了當初。

從那以後，安欣就發現自己看不透李響了，他的謊言，他的僞裝，他的疏遠。

安欣很煩躁，很壓抑，簡直備受折磨。

明明從前狗狗一樣純淨的眼睛，現在總是帶着莫名其妙的悲傷，時時刻刻圍繞在自己身旁。

“嘟嘟”手機震動的聲音響了一下，安欣拿起電話，發現好幾條未查看短信。

15:35陸寒：師父你醒了嗎？沒醒就再睡會吧，響隊剛剛醒了，讓我們把止疼泵關了，醫生也說這樣恢複更快。

16:27陸寒：師父你沒醒就再睡會吧，響隊又睡過去了，但是好像又給疼醒了，醫生又讓把止疼泵打開了。

17:35陸寒：師父你記得吃完晚飯再來，彪哥去給我們買了，你要是來的話不用帶了，醫生說響隊還不能吃，就給他打了營養針，但是你要是來得晚可以給他帶點粥，醫生說營養得跟上。

19:35陸寒：師父，響隊醒了，這次精神好多了，你醒了嗎？止疼泵有催眠的作用，響隊又讓給關了。

安欣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徒弟唠唠叨叨，這孩子這性格就應該跟着李響，李響脾氣好，又不愛說話，可不就正好合适給陸寒當師父嗎？

一想到寡言又穩重的李響身邊嗡嗡嗡的跟着陸寒牌小蜜蜂，安欣就覺得莫名其妙的一陣溫馨……反正比跟着自己強，整天耳朵都聽麻了。

19:37安欣：我醒了，你別理他，把止疼泵開着，就說我說的。

19:37陸寒：收到！師父！

19:38陸寒：對了師父，你啥時候過來，止疼泵開着一會兒響隊又給睡着了，您回來又見不到他醒着了，沒法說話。

19:38安欣：誰要跟他說話？懶得理他。

19:39陸寒：……師父，您還是忍忍吧，生病的人很難受的，這段時間您得包容病人，響隊傷那麽重，肯定需要您比平時更有耐心，而且醫生說了這段時間響隊會特別虛弱，不能情緒太激動把傷口崩開，所以您還是忍忍吧，就別和他計較了。

安欣：“……”

這到底是自己徒弟還是李響徒弟？胳膊肘往外拐，無語！

安欣沒再回複，洗漱整理，換下外套，出發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