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傻瓜
傻瓜
“靳恪—壞人!”
“靳恪—壞人!”
“靳恪—壞人!”
……
本就睡得心神不寧的靳恪,迷蒙間,被這尖聲的叫喚給吓醒。這聲音陰測測的,一聽就不是人聲。他點燃油燈,驀地發現,房梁上竟然站了一排黑色、彩色的鳥?
看它們不約而同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嘴角抽了抽,鹦鹉?八哥?它們怎麽進來的?
低頭看向房門,完好無損,一旁的紙窗卻是被捅破了個大洞。他無語地扶額,那小丫頭是要把他的房子給拆了嗎?
“去去去!”他揮手散退那些叽叽喳喳的鳥,夜雖仍入得深,但他被這麽一攪合,俨然沒有了丁點睡意。
索性起身,背靠床欄,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思索鹿楠巫力中的古怪。
能力如他,雖然也可以驅使生禽為他奔走,但做不到讓它們這般通靈性。他也可以讓櫻桃樹提前結果,但絕做不到讓果實鮮嫩多汁,如正常生長般飽滿,還有讓櫻桃自行脫落,具有攻擊性,更是難上加難。
靳恪回憶起和她交手的種種,忽然靈光一閃,面上覺得不可思議,越想越肯定心中的答案,倏地掀被起身,在房中來回踱步,最後面露凝重,往前廳走去。
他來到收銀臺旁,手搖了幾圈電話機的手柄,靜待了好一會兒,方才聽到接通。
“您好,靳先生,請問有什麽需要?”恭敬客套的女聲從那頭傳來。
靳恪語氣有些焦急,“請幫我接通巫師公會副會長靳袈的專線。”
那頭沉默了一會,“現在這個時候,副會長應該不在辦公室了,請問需要幫您轉接到他居所的專線嗎?”
靳恪聞言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定是糊塗了,竟會深更半夜地給導師打電話,若是擾了他老人家的休息就不好了,忙改口道:
“不必了,我改日再聯系他吧。”
挂了電話後,靳恪在原地發呆片刻,随即失笑連連,怎麽什麽事一和那小丫頭挂鈎,就會失了穩重。
慢步回房,将唱針撥到唱片上,輕揚的小調從留聲機的雕花喇叭中傳來,行雲流水,撫平了心頭的那份燥熱。
“窣窣……”的聲音從枕邊傳來,“還來……”他側臉一瞧,果真是成群結隊的螞蟻趕來,在他指尖撓着癢癢。
他莞爾,做好了睜眼到天明的打算,想到今日在巫師學院看到的宿舍,都是單人一間,整潔溫馨,那丫頭此時定在那柔軟的歐式大床上對他詛咒着呢,不然怎麽會這般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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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百貨店在各個省份都有分店,多數坐落在大城市的中心城區,屹立百年不倒,世人皆以為是其背後金主實力雄厚的原因,卻不知支撐着整個一方家族産業的,是巫師公會這個神秘的組織。
巫師公會,顧名思義,掌管着巫師世界所有的事宜,類似于人間的政府。
現在是淩晨時分,街頭萬籁俱靜,一方百貨店,營業時間為早晨十點到晚上九點,此時也是燈火全熄,打烊已久。
店西的那扇木門,從來都是不上鎖的,原因只有一個,方便外出處理任務的巫師學員們回院。一方百貨店從來不怕小偷,因為,誰偷誰倒黴。
醉醺醺的才枕書,拖着沉重的身子走進了這扇門。每月一次的任務已經解決,就是施一羨的那樁,還是被別人搶先解決的,偏偏搶的那人是位高權重的神罰者,有苦不能鳴,這讓心高氣傲的他如何能不煩悶。
他輕車熟路地進了試衣間,剛到巫師學院門口,便看到玉立婷婷的段沅君滿臉責備的望向他。
他微笑一聲,伏到她的身上,覺得她的身子有些發涼,定是在外面等了他好一會兒了,心裏有些自責,嗅着她的耳畔,“我們君君今兒真美!”
她和他在一起雖才一年的光陰,但是二人已做了八年的同學,知道他雖因視力問題,常年帶着金絲圓框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但有野心,抱負淩雲,實力中上乘,是巫師學院中的翹楚,也一直是大家夥仰頭觀望的對象,受了點挫折一時不振,在所難免。
段沅君是個急躁性子,她知道才枕書近來那些不順心的事,任他放縱自己好幾天了,憋了一肚子的話,本想今日和他好好談談,倒被他少有的撒嬌弄得啼笑皆非,怒氣頓時消了一半。
罷了,看他嘴這麽甜的份上,明日等他酒醒了再說吧。她扶着他往別墅走去,卻忽然發現他的視線,牢牢鎖定在庭院秋千旁的那道嬌小身影上。他詫異道:
“她怎麽會在這裏?”
“你認識?白日裏,新任神罰者送來的。”段沅君剛回答完,便一愣,有些擔憂地看向他。她想起近來與他結怨的人,不就正是那個新任的神罰者嗎?這樣一想,他認識這姑娘,也不奇怪了。
才枕書冷笑一聲,疑惑道:“她大半夜地對着棵樹發什麽呆?”
段沅君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缪老師說了,讓我們都不要管她,讓她折騰。可是她已經一整日都沒有進食了,也不知道在執拗個什麽勁。”
他雖對靳恪不滿,但沒小氣到會遷怒到一個女孩的身上,頭暈腦漲,轉眼便把鹿楠抛到腦後了,只身回了宿舍。
段沅君性子大大咧咧,一副熱心腸,猶豫片刻,走到了鹿楠的身邊,禮貌地彎腰問道:“你在幹什麽呢?這樹有這麽好看嗎?”
鹿楠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珠熬得遍布血絲,卻嫣然一笑:
“我在等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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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睡,靳恪的精神倒很是充足,一出房門便飛身掠出了滌心齋,瞥了一眼被晨露澆灌得透亮的櫻桃樹,生怕又被它砸得個滿懷。
清骨大廚也罷工了,靳恪爽快地決定自己出去覓食,絕不叫上他。
來到奉天城已有多日,一直忙着處理“不早朝”的事。這次正好借着躲避各類飛禽走獸的機會,好好熟悉一下整個城池,方便日後對黑巫師蹤跡的探尋。
剛啃上一口蛋黃肉餡的粽子,豆大的雨滴便轟然而至,将措手不及的他淋了個全濕,驚得他以為又是那小丫頭搞的鬼。可是靜心觀察了片刻,方發現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罷了。
這兩日被那小丫頭的手段弄得他整個人神神叨叨的,連自己最拿手的氣象方面的感知都變遲鈍了。連忙晃了晃腦袋,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散去,暗念了個避水的咒語,趁着街上沒人,自在地将奉天城給巡視了個遍。
許是下了雨的緣故,那些騷擾他的稀奇古怪的東西,頃刻間都消失了。但是他仍不敢掉以輕心,在空中徘徊了好一會,這才手握紫氣,落到地上,只要那個樹藤一出現,他就會手起刀落……
幾秒過後,什麽東西都沒有出現。
突然間這麽清靜,他還真有些不習慣了。看來那個小丫頭是徹底被條件優渥的巫師學院給“俘虜”了,不再傾心他那小小的四合院了。
好事!天大的好事!只是他心裏那怎麽也藏不住的失落是怎麽個回事?
靳恪凝視了光燦的日暮片刻,呼出了一口氣,“總算是雨過天晴了。”再外晃悠了一天,是時候該回去了。
清骨再見靳恪的時候,覺得萬分的怪異,掌櫃的面上明明很努力地在扯着嘴角了,為什麽看上去還是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
只是他沒有心思深究,匆忙地奔至靳恪的面前,急得滿臉通紅,“掌櫃的!怎麽辦??這可如何是好啊!”
靳恪奇怪地觑了他一眼,“發生什麽事了這麽慌張?”
“櫻桃樹!櫻桃樹!”清骨回答得文不對題。
靳恪後退了兩步,“它不會又發神經了吧?”
“不不!”清骨急得大汗直冒,“櫻桃樹它,死了!”
靳恪聞言一愣,下一刻身形便消失了,倏地出現在了櫻桃樹旁,神色驟變!早晨還郁郁蔥蔥的櫻桃樹,此時果實糜爛,蒼蠅橫飛,樹幹幹癟歪在一旁,生機盡失。
清骨不忍看到這樣的慘狀,別過頭去,“怎麽辦?不會是我的楠楠出了什麽事吧?”
他的話音還未落,靳恪就已如離弦的箭,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乎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靳恪趕到了巫師學院。第一反應便是看向庭院中的那棵矮樹,旁邊并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他随即放緩了急急往前沖的速度,心裏稍定,也是,這丫頭怎麽可能還在這裏等他?
此時正是飯點,巫師學院的全體學生都在食堂就餐,缪柳雙用餐的時間早,正欲到庭院散步消食,卻發現了讓她日夜都魂牽夢萦的靳恪,驚喜歡呼出聲,“師兄,你怎麽來了?”
靳恪勉強壓抑住內心的焦急,沖她颔首,“鹿楠過得怎麽樣?”
缪柳雙面上一滞,心裏酸氣直冒,和她敘舊一兩句都嫌奢侈?張口閉口都是那鹿楠!她嬌嗔了他一眼,“師兄不用擔心,鹿同學過得好好的呢。”
“哦,我去看看她。”靳恪轉身欲上樓,卻被缪柳雙攔住,她笑得殷勤,“她正睡覺呢,師兄就別打擾她好眠了,不若到我辦公室坐坐?”
靳恪眉頭微蹙,繞過她,徑直地往二樓走去,對缪柳雙沉着聲問道:“哪間?”
她看他面色不太好,不敢再造次,不情願地指了下走廊盡頭的那扇門。靳恪走至,從門上的玻璃窗口看了過去,鹿楠背對着門,蜷縮在床上,确實是在睡覺。
靳恪盯着房內,沉默了片刻,轉身離開。缪柳雙撇嘴,“就說了她在睡覺嘛,師兄連我的話都不信了?”
“砰—”,房內出現了重物砸在門上的聲音,靳恪頓時回身将門打開,發現地上散落着他送給鹿楠的那座琉璃燈的殘渣,鹿楠正斜靠在床邊,面色慘淡,嘴唇煞白。
他慌了神,向她走近,“你這是怎麽了?”
一整天裏,鹿楠身子難受極了都未吭一聲,直到看到他關心的樣子,委屈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淌,落得被褥都濕了,抓起身旁他給她買的那些新衣服,往他身上扔去,無力地喊着:
“你走!不要你在這裏裝好人!你個騙子!你走!”
喊到最後,腦袋一陣暈眩,直直往地上栽去,卻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屬于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充傳來,她的鼻尖更酸了,哭得抽泣。
靳恪一遍又遍地安撫着她的背,覺得她身上滾燙,應是發燒了。随即瞪向缪柳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缪柳雙面色發青,滿心妒恨師兄在乎別人的樣子,硬是憋着不說話,靳恪嘴唇緊抿,顯然是動了真怒。
在三樓的林轶同,聽到了這頭的動靜,趕忙跑了過來,只一眼就明白了情況,幹笑着解釋道:
“鹿丫頭脾氣倔,也不知道為什麽,死活不聽勸,一定要在院子裏的樹旁守着,白日裏下了那麽大的一場雨,也不願離開,這不,硬是淋了好幾個小時,病倒了才被我們的人送到房裏來。”
靳恪微微一怔,摩挲着鹿楠的肩,“這個傻瓜。”
鹿楠抵着他的胸口,雙手握拳不停地捶着,病得怏怏地也沒什麽力氣,嗚咽道:“你騙我!你根本就知道那樹不會開花,那是棵無花果樹!”
他任她敲打着自己,拂過她汗濕了的頭發,在她耳邊低聲道:
“對不起。”
鹿楠沒有理會他,虛弱地靠在他的臂彎裏。他将她橫抱起,繞過缪柳雙,對林轶同請求道:
“我要帶她回去。”
語氣強硬,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告知。
林轶同有些為難,缪柳雙更是覺得荒謬,“這怎麽行?每一個巫力覺醒的人,必須受到巫術的教育,況且她是有過前科的人,不可就這麽放走!”
靳恪緊了緊抱着鹿楠的手臂,離開的腳步不停,頭也不回,話語間更是透着毋庸置疑:
“有何不可?我做她的師父,看誰還敢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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