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一輛牛車晃晃悠悠地進了村口。車上，栓子扯脖子張望着。

他們走時村裏剛收完稻谷，回來時，清晨的田野裏都打上霜了。

“大海！看，姐，陶岩哥，大海放牛了。”栓子眼尖，一眼就望見了遠處一群水牛緩緩地從朦胧霧霭中走出來，大海騎在其中一頭母牛上。

栓子的聲音在靜谧的清晨傳了很遠，大海也聽到了栓子的聲音，随即望來，牛車上的幾人面孔熟悉，他先是一愣，随即站起來踩上牛背，遙遙朝他們揮手。

“栓子——小陶哥——杏香姐！”

栓子拉長的聲音穿透了濃霧，驚到了林國新家的狗，頓時一陣犬吠聲響了起來。

栓子高興壞了，他急沖沖地站起身，嫌牛車太慢，從車上滑了下去，一陣風似的朝家跑去。

隔得近了，大海上下打量栓子，驚喜問道：“栓子，你都好了？”

栓子咧嘴笑，“是呀，城裏可沒意思了，我先回家去啦，回頭來找你玩。”

大海點點頭。

栓子跑進了晨霧中，大海的牛群走近了牛車。

“大海，你長高了。”陶岩笑着叫他。

大海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黑亮的腦袋，望着陶岩不知道說什麽。

杏香連忙從行李中翻出吃食，站在牛車上遞給大海，“大海，快拿着。”

大海猶豫了片刻，還是接了過去。

Advertisement

“謝謝姐。”大海羞澀地笑。

杏香抿唇笑了笑，大海的牛群就遠去了。

牛車一直晃悠着送兩人到了家門口，一路上也遇到了早起的村民，看到杏香和陶岩兩人都一臉驚訝，牛車一直沒停，也沒說幾句話，大都是：“杏香回來啦？栓子呢？病好了嗎？”

陳家棟本來在垂頭刷牙，林國新家有石頭砌築的圍牆，他沒看到路過的牛車，但是聽到了外面打招呼的聲音。

他停下刷牙的動作，側頭聽去，果然聽到了杏香的聲音。他急忙扯過肩頭上的帕子，猛地将嘴上的泡沫擦去，将牙缸随手往一旁的板凳上一放，大步沖出院子。村道上，一輛牛車悠悠遠去，車上那個梳着兩條黑辮子的姑娘，他沒有看到正面，也認出她來了。

院門早就大開着，杏香娘站在門口張望着，一看到杏香他們的身影，笑了，“栓子跑得快，這個大哥是？”她疑惑地看着趕牛車的人。

陶岩笑道：“是我們雇的大叔，送我們回來的。”

杏香娘恍然大悟，招呼道：“哦，是這樣的啊，大哥快進屋來坐，吃了早飯再走。”

那人是個樸實的莊稼人，這年成誰家都缺糧食，笑着婉拒，“不了，将主顧送攏了，我還得回去拉客嘞。”

他幫着将行李下了，趕着牛就走了，連水都沒喝。

杏香娘說道：“你大哥和你爹都去鎮上給人修房子了，小陶，你快別拿了，你們倆都進去，我來拿東西。”她看到陶岩拿東西，連忙阻止道。

陶岩笑道：“大娘，沒事，我拿就好，杏香，你快和大娘進去。”

杏香順手提了一包，拉着杏香娘的手，“娘，進去說，你快看看栓子，現在活蹦亂跳呢。”

杏香娘高興極了，“是啊，幸好有小陶，栓子回來，我看精神很好，蹦蹦跳跳的，就是瘦了些，但也長高了許多。你們仨在城裏，一切都好吧？我又不識字，每日你們寫的信，都是你大哥一個字一個字地念。”

說到這裏，杏香娘心裏升起一層擔憂，倒也不是對陶岩的不信任，只是偶然在村裏聽到一些閑話，陶岩幫他們家，林家人都是感激不盡，放在別人眼裏可就不這麽想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杏香兩個月不着家，跟人私奔了呢。

想到這，杏香娘有些發愁，這鄉下人啊，有時候就是嘴碎，怕這事情越傳越烈，以後杏香不好找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