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顧雲深醒過來的時候, 就看見尤小米垂頭耷腦地坐在桌子上, 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喪氣。這可十分不像她了。

“小米？”顧雲深從床上下來，拉出椅子坐下, 用手指頭戳了戳尤小米的頭。

尤小米癟着嘴擡頭看他：“學長, 我又變矮了……”

“怎麽會？”顧雲深皺着眉。

“真的！你看我這裙子都變短了！”尤小米急忙站起來，扯着裙角想給顧雲深看。可是她呆呆望着自己的裙子，愣住了。

漂亮的粉裙子服帖地穿在身上，長度剛剛到膝蓋。

“嗯？”尤小米驀地睜大了眼睛。

什麽鬼！

顧雲深抽出筆筒裏的尺子, 立在尤小米身旁。

“20cm。”

“這不可能！”尤小米跺了一下腳，“真的！學長你相信我！我昨天晚上真的變矮了！裙子的長度都快到腳脖子啦！一毛二毛都可以給我作證！”

顧雲深轉過頭看向蹲在門口的一毛。

一毛站起來，搖了搖尾巴。

尤小米沉默了。哦，一毛是狗，不會說話的狗。

“真的不是你記錯了？或者……做噩夢？”

“我才沒有！”尤小米沮喪地望着顧雲深。她知道這匪夷所思, 可是這種不被信任的滋味兒還是讓她心裏越發沮喪。

她從顧雲深手裏搶來尺子, 自己量。雖然她看不到頭頂到了多少厘米，但是看得見刻度12cm的地方才到她腰際稍微往上一點。

又長高了？

尤小米鼓起兩腮，慢吞吞地舒了口氣。

顧雲深想了想, 說：“反正, 現在是比昨天高的，這個結果才最重要的。不是嗎？”

尤小米歪着小腦瓜懷疑地看他：“可是會不會明天再變矮？”

對于尤小米的這個問題，顧雲深答不上來。忽然瞬間變小的事情本來就匪夷所思, 每天增高一厘米的事情也匪夷所思。以後會不會再變矮？誰知道啊。

顧雲深戳了戳尤小米的頭, 又用指腹擡起尤小米的下巴, 說：“行了, 先不去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咱們明天再看？”

“那也只能這樣了……”尤小米往前湊了湊，将下巴完全搭在顧雲深的手指頭上。

顧雲深一怔，轉瞬笑開：“你怎麽像二毛似的。”

二毛在門外“喵嗚”了一聲，她撞開門，兩下跳到桌子上來，把尤小米擠走，然後在顧雲深面前躺下來，肚皮朝上，撒着嬌地“喵嗚咪嗚喵喵喵……”

尤小米被它擠開，腳步踉跄了兩下才站穩小身子。看着二毛搔首弄姿的模樣，尤小米瞪了瞪眼，跑過去推它。

二毛給了她一個懶洋洋的鄙夷目光。

——小東西，本少爺的龐大身軀豈是你能推開的？

尤小米踩着一旁的字典，跳到二毛的肚皮上。在它軟乎乎的肚皮上跺了跺腳。二毛猛地擡起頭，驚奇地望着尤小米。肚皮被踩的……哎呦喂，好舒服！

“喵——”

二毛的碧綠貓眼幸福地眯起來。

尤小米一愣，她是來争風吃醋的，可不是來給它按摩的！她往前跑了兩步，站在二毛的胸口，去扯它的胡子。

正在陶醉于被尤小米的小腳丫按摩的二毛“喵”了一聲，瞬間炸毛。

尤小米及時從它脖子上跳下去。

二毛呲着牙，朝尤小米沖過去，一直追到桌子邊兒。尤小米回頭望了一眼地面，立馬大喊了一聲：“學長救命呀！”

二毛一巴掌把尤小米從桌子邊撈過來。尤小米掙脫開它的大爪子，開始往另一邊跑。可是她哪裏有二毛跑得快？二毛一巴掌揮過去，輕易地把尤小米推倒，貓爪子壓在她的肚子上。

“啊！癢！癢！二毛求放過，我錯了！我再也不跟你搶學長了！”

二毛輕蔑地瞥了尤小米一眼，壓在她肚子上的貓爪子又壓了壓，引得尤小米一陣上氣不接下氣地笑聲。

一毛歪着大狗頭看了好久，它搖着尾巴慢慢走過來，将大爪子搭在桌沿，好奇地看着尤小米和二毛鬧。

顧雲深好笑地看着尤小米笑個不停的樣子。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好啦，別鬧了。”

顧雲深把二毛抱起來，放到腿上，然後捏着尤小米的腰，把她扶起來，笑着戳了戳她的小肚子：“很癢？”

“學長別亂動！”尤小米捧起顧雲深的手指頭，往外推。

她的聲音裏還帶着難以壓住的笑嗆，因為笑得太久，臉上也是一片潮紅。

“下去。”顧雲深拍了拍腿上的二毛。

二毛懶洋洋地“喵嗚”了一聲，顯然是十分不情願。

“別得寸進尺啊。”顧雲深板起臉抓了一下二毛肚皮上的軟肉。

二毛這才不舍不情願地低聲叫喚了一聲，從他腿上跳下去。

尤小米朝二毛扮了個鬼臉，心滿意足地坐在顧雲深攤開在桌子上的手掌裏。二毛眯了下眼睛，傲嬌地轉過頭去。

顧雲深把尤小米拿起來，放進口袋裏，打着哈欠地往外走。他把尤小米送到衛生間，轉身去另外一個衛生間洗漱。

尤小米推開水龍頭，用瓶蓋接了水，然後在顧雲深給她做個小牙刷上擠好牙膏。這牙膏是顧雲深從櫃子裏翻出來的迷你裝，用針在軟管後面紮了一個小孔，尤小米就從這個小孔往外擠牙膏。

她對着大鏡子刷牙，看着鏡子裏臉色紅撲撲的自己。

難道昨天晚上真的只是做了一個夢？

她覺得不是，她刷牙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她踩着凳子搭的梯子，依次跳到地面，走到外面去。客廳裏，顧雲深已經洗漱完，換了身衣服懶洋洋地半躺在沙發上，手裏拿着遙控器，不停地換臺。

二毛窩在他懷裏，占據着他的懷抱。看見尤小米走過來，二毛給了她一個勝利者的貓眼。

尤小米撓了撓頭，沒過去，直接往顧雲深的卧室走。

顧雲深回頭看着她，看着她低着頭往回走。

情緒不太高嘛。

雖然一清早和二毛鬧了一會兒，讓尤小米開開心心笑了很久，可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是梗在她心裏。她踩着一個個凳子，往上爬，費勁巴拉地爬上桌面，揮着巴掌點開自己的手機。先是點開微信，給尤媽媽發了慰問的消息。

尤爸爸和尤媽媽還沒有離開鄂南城。鄂南城很大，周邊有很多旅游景點，他們兩個覺得既然來了，要好好玩一圈再回去。

尤小米：

尤媽媽：

尤小米：

尤媽媽：

尤小米一下子反應過來。

尤小米：

尤小米：

關掉微信界面，尤小米打開百度，漫無目的地搜索着，也許這世上有和她一樣經歷的人呢？雖然她已經搜索了很多遍。

顧雲深站在卧室門口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走進去，在桌前坐下。

“嗯，要不然我們不等明天白天，晚上也量一次身高？你昨天晚上是什麽時候發現變矮的？”

尤小米驚訝地擡頭望着他：“學長，你相信我沒說謊啦？”

“我從來沒覺得你撒謊啊。”

尤小米彎着眼睛笑起來。她從手機上跳下來，開心地抱住顧雲深的手指頭：“學長真好！”

顧雲深覺得這孩子真是容易滿足。

他戳了一下尤小米的小肚子，在她瞪眼抗議之前急忙收回手，說：“所以別不開心了。今天我有個聚會，正好會很晚回來。等我回來了，咱們再重新量身高。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別胡思亂想。無聊了就和二毛玩。”

“嗯嗯！”尤小米的小腦瓜點頭如搗蒜。

顧雲深大概十點多，陪尤小米吃了飯，又把她的晚飯準備好，才離開家。離開家之前，挨個摸了摸尤小米、一毛和二毛的頭，然後丢下一句：“和平共處哈！”

三個人，哦不，一人一汪一喵同時仿佛聽不見地轉了頭。

半下午的時候，尤小米在躺在大床枕頭邊睡午覺，隐約聽見什麽聲音。她自從變小了，聽力總是異常的好。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仔細聽了聽，好像是有人在樓下走動的聲音。

難道是顧雲深回來了？

不對，這個腳步聲拖拖拉拉的，不像顧雲深。

該不會是進賊了吧？

尤小米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伴随着一陣碎碎念：“哎呀，我不過是走了這麽幾天，家裏怎麽亂成這樣。這些凳子像搭迷宮一樣擺得亂七八糟……”

是顧雲深家裏的那個保姆！

尤小米警鈴大響。

聽着李阿姨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尤小米轉這頭飛快地找了藏身之地。很快，她就看見了身邊的一個紙袋。今天是顧雲深的一個朋友過生日，顧雲深給那個朋友準備了一塊手表做禮物。而這個紙袋就是裝着那個手表的包裝袋。顧雲深嫌棄這個紙袋太大了，只把裏面裝着手表的盒子揣進口袋，這個袋子留在這兒了。

尤小米不多想，爬上兩個疊加起來的枕頭，跳進紙袋裏。

紙袋裏塞着彩色的碎紙條，把尤小米整個人埋進去。她随手抓了抓身旁的碎紙條，讓它瞧上去更正常，把自己埋得更深。

李阿姨拿着拖把進卧室，一邊碎碎念一邊掃地。她掃完地，開始收拾屋子裏的東西，她走到床邊看了一眼紙袋。

尤小米緊張地繃直了身子，在心裏禱告千萬不要被發現！

李阿姨見把裝袋裏面只有碎紙，順手把紙袋扔進垃圾桶。

尤小米捂住嘴，免得自己“哎呦”一聲呼痛。

可是她的屁股真的好痛啊！

還沒等尤小米反應過來，李阿姨又把桌面的碎紙拂進垃圾桶，然後把垃圾桶裏的垃圾袋抓起來，打了個結，扔到一旁。

這下，尤小米的屁股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