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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要看對象是誰。”陸執若有所思地看着宋甜，“你确定要這個時候跟我讨論這件事？”

“……”頓了幾秒，宋甜抱住懷裏的袋子，“謝謝你的藥，我先走了。”

她不等陸執，直接出了樓梯間。走廊上早就沒人了，宋甜也趁着時間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而樓梯間的陸執，看着慌慌張張關閉的門，末了笑了出來。

本以為是張牙舞爪的老虎，細看才發現只是一只乖巧的兔子。

電影劇情仍在繼續拍攝。

除了打戲後會安排休息的時間，其餘每天都安排得很忙，他們常常會在片場待上一天。

宋甜偶爾也會遇見那天晚上的兩人，他們在拍戲之餘常常湊在一起說笑打鬧，不顧忌旁人的目光。不過因為他們常常不在一起拍攝，對她沒有影響，宋甜久而久之也把那晚的事情抛到腦後。

劇情發展到此刻，五哥的身份揭秘，他是埋伏得最深的卧底，在收集信息的同時他發現自己身邊的小尾巴身份不一般。随着他有意識地去搜集資料，他發現年輕的阿七是他上司走失的女兒。

這讓五哥有片刻的惆悵。如今正是收網的時刻，他們很快會回歸原位，他本想護着她，卻沒想到她的身份比他想象中的要尊貴很多。

下午的戲份并不難，五哥帶着阿七參加一場宴會，會上有他們所需要的消息。五哥明面上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背地裏卻是阿七去套話。

宴會上衣香鬓影，觥籌交錯，五哥舉着一杯香槟，來往間從容而淡定，實在不停摩挲杯面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不淡定。他的餘光裏，那個紅裙女孩笑容滿面地拉着一位成年男人的手，兩人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樣，可見攀談十分愉悅。

五哥卻是截然相反的情緒，他當然相信阿七的能力，只是心裏卻有點酸澀感。

只是打探消息而已，為什麽要靠得那麽近？

為什麽對一個陌生男人笑得這般開心？

什麽消息能比她的笑容還重要？

一旁的鏡頭拉近，給了此刻的陸執一個特寫。這個不動聲色的男人，所有情緒都藏在了眼睛裏。立體的五官顯得眼睛十分深邃，他的眼神裏藏着一抹紅影，他因紅色而惆悵。

安靜而又仿佛會說話的眼睛，讓這一幕添了幾分沉寂郁色。

這一幕結束後，陸執獨自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休息。宋甜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還是休息時趙昭跟她提了一嘴：“陸老師的演技太棒了，明明沒有一句臺詞，看着他的眼睛我就覺得難過。”

宋甜沒看到，卻忍不住回憶起陸執的眼睛。

這個時候的劇情發展宋甜也是知道的，但是她沒有想到陸執會演出悲傷的感情。

隐而不宣的感情始終在心裏壓抑，見不了光。

“五哥，我們能不能逃離出去。”

這是個安靜而溫柔的傍晚，這是阿七和五哥最後一場談心。誰都知道現在已經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危機随時都可能在下一秒産生。

五哥吓了一跳，審視着阿七的表情，末了笑容慢慢隐去。他搖了搖頭，與阿七并肩看着不遠處的夕陽。

“我們逃離不了的，這個組織比我們想象中的大，我們永遠無法逃脫。”

“我們可以去山區，多偏僻都行，隐居一輩子。”阿七立馬接話，語氣堅定而又天真。

五哥果然笑了一下：“人活一輩子總需要有些價值，即使身處黑暗，但心向光明。”他道，“阿七，你是個好姑娘，以後一定會幸福美好的。”

最後的結局，所有人一網打盡。組織在國內的勢力連根拔起，阿七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卻未與父親相認。她等着自己的罪名，最後卻被保釋出來。

在旁人的解釋裏，阿七才明白，她的父親還有她的五哥為了保她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明明……她是罪有應得的。

她的五哥跟她講善惡是非，結果到頭來他卻為了她破了原則。還有她的父親，她聽聞他一生光明磊落清正廉潔，卻因為她，人生開始有了污點。

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在所謂的回家路上，阿七輕輕松松地離開了，她要去找尋自己的答案。

宋甜拍攝的最後一幕，也是電影的最後一幕。

新聞報道某地出現了連環殺人案，所殺之人皆是窮兇惡極之人。報道中公布出來的一小段監控錄像可見殺手是一位黑衣女子，模糊的畫質中隐約可見女子笑了一下。

是一抹痞氣而玩世不恭的笑。

宋甜的戲份到此結束。

導演大手一揮準了大家晚上的假，一起為宋甜舉行了一個小型的殺青宴。雖說大家心裏都記着要克制，但不少人到最後還是喝醉了。

宋甜還清醒着，跟着陸執兩個人慢悠悠地酒店附近散步。她也不知道怎麽就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明明回來的時候還是一群人，眨眼就剩下她和陸執了。

她的身上帶着酒氣，與陸執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喝得不太多，整個人清醒而又克制。

“拍完戲就輕松了。”他道。

宋甜懶散地嗯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說：“你也快殺青了。”

最多也就拍一個星期就可以結束了。

陸執：“你接下來有什麽計劃？”

“沒有什麽計劃，散散心吧。”宋甜笑了笑，“玩開心了再回來繼續工作。”

“要不要去我家那邊玩？”陸執想了好半天，才想出一個拖住宋甜的借口。

借口再拙劣，只要有用就是好借口。宋甜果然又在劇組多留了幾天。但她也沒有天天圍着陸執轉，反倒是經常會去看溫清秋演戲，就跟小粉絲一樣。

陸執常常看不到宋甜的人，一問助理，十有八九宋甜都圍着溫清秋轉。私下裏他跟宋甜抱怨，“你都不來看我。”

“我有啊，只是你沒注意到。”

“真的嗎？”

“假的！”宋甜輕哼了一聲，“我為什麽要看你拍戲。”

語氣有多違心就有多違心。陸執臉上露出點笑意，還沒維持幾秒，宋甜突然反應過來：“你剛剛在跟我撒嬌嗎？”

“……沒有。”

“你撒嬌是這樣的嗎？”

好不容易有一天，陸執跟溫清秋有了對手戲，結果宋甜當天就沒來片場，說是和新認識的朋友一起去逛街了。聽聞這個消息的陸執可以說是面無表情，偏偏溫清秋還來刺激他。

“你一來，甜甜都不來看我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陸執。陸執轉頭看着溫清秋：“溫哥，那我下次帶甜甜一起來看你。”

“沒名沒分的，帶什麽啊！”

溫清秋說完就走了，陸執過了好一會兒，才領悟到溫清秋的意思，也大概觸碰到了宋甜的想法。

又不是你女朋友，幹嘛天天圍着你轉。

又不是你女朋友，能留下來等你就不錯了。

陸執覺得豁然開朗。

“你看什麽？”宋甜忍不住問陸執。

此刻已是深夜，路上空曠而安靜，去往機場的路上，車輛漸少。宋甜好幾次捕捉到陸執的視線，偏偏他又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如今上了飛機，宋甜才按捺不住問了出來。

“看你啊。”陸執不慌不忙道，“你一直在笑。”

“哪有啊……”宋甜嘟囔了一句，下一秒把眼罩戴上，準備休息了。

晚上是陸執的殺青宴，他們一吃完飯就奔向機場。跟經紀人報備還是在路上，發完消息就不顧手機那頭的人念叨。這種感覺像是在私奔，兩個人秘密籌劃，商量時間，訂機票……一系列事情做下來，總覺得更親密一些。

第二天一早便到了E國首都。陸執帶着宋甜下飛機領行李，他一手一個行李箱，時不時側頭看向宋甜。

“又看我。”宋甜微擡下巴，“我現在可沒有笑了。”

陸執聽了這話倒是笑了：“我怕你走丢。”

“我又不是小孩！”

“可是你全部身家都在我這裏。”陸執如實陳述。

确實如此，宋甜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拿。唯一背的包現在在陸執身上，所有行李全都被包攬了。

男朋友該做的事情某人全都做了。

宋甜覺得他們之間只隔了一層紙，一捅就破，但雙方都矜持着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