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番外一

番外一

關于求婚，叢靜料到了時間，卻沒料到地點和規模，總的來說，還是有驚喜的。

後來，叢靜才知道，那天的求婚儀式，有徐夢寧、彭軻、何卉鳳等人的參與，甚至連放暑假的趙光韬同學也有摻一腳。

求婚全程，有多機位在錄制。

游子遇說：“等孩子大了，等我們老了，還能翻出來重溫。”

叢靜想的是，還好她做了心理準備，沒有表現得太失态。

那之後，游子遇帶叢靜去見了他的外公，何承遠。

對于這個外孫，何承遠向來是又恨又愛的，恨在他心不定、不成器，愛在他到底是親外孫。

而面對他帶來的未婚妻，何承遠卻十成十的客氣、和顏悅色。

游子回頭金不換嘛，能讓游子遇回心轉意，踏實做“人”的女人，自然是個寶。

游子遇也難得沒跟他板着臉了，但仍不親密，算是敬他客氣待叢靜。

兩人挑在一個普通的日子領了證，又高調地曬了結婚證、紅底證件照、鑽戒。

這下，認識兩人的，都知道他們結婚了。

評論區是潮湧般的祝福。

沈銘信也放下了，心平氣和地說：祝你們新婚快樂，永遠幸福。[碰杯]

他們統一做了回複：我們夫妻倆都收到了各位的祝福，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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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叢靜那麽低調的一個人，會這麽發朋友圈，這麽說，都是受了游子遇的“脅迫”。

領證後的某一天，他們去何家吃飯。

何承遠送了臺車給叢靜。

何卉鳳除了給她那套首飾，還有一份房屋贈與合同。

叢靜誠惶誠恐，只覺這兩份禮燙手得不敢接。

何卉鳳悄悄跟她說：“我們何家雖比不得游家聲大勢大，子遇的媳婦，這點待遇還是有的。”

她張了張口，說：“謝謝……外公，小姨。”

這麽改口，她還不習慣。

他們都喝了酒，于是在何家住了一晚，睡的是游子遇從前的房間。

游子遇在這裏住得少，幾乎沒留下屬于他的痕跡，除了一張他和母親的合影。

叢靜說：“你比較像你媽媽。”

“你媽媽？”他睨她。

“……媽媽。”

真別扭，把親生母親之外的人叫作“媽媽”，可游子遇适應得很好，回Z市時，爸爸媽媽叫得那叫一個順溜。

知道他母親去世，父親薄情，他們拿他當半個親兒子。

他說：“趙光韬也像何卉鳳，兒子總是比較像媽媽？”

“是吧。”叢靜躺在他胳膊上，“話說，小姨為什麽那麽小就生了他？”

游子遇玩着她的頭發，“年輕不懂事，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誰啊？”她好奇。

“何承遠的朋友，比她大了二十多歲。”

叢靜一驚。

那人是個大學教授，何卉鳳十七歲時，遇見了他，對他傾心，立志考他所在的學校。

彼時，他和他的妻子處于分居狀态，卻沒有實打實地離婚。

何卉鳳一畢業，就當了他的金絲雀。

沒多久，她便懷孕了，何承遠知道後，氣得想打死她，捅到他學校，把他搞得身敗名裂，被何卉媛攔了下來。

那個男人還算有良心，保證說會和妻子離婚，娶何卉鳳，和她共同撫養他們的孩子長大。

可命運弄人，他罹患癌症，孩子出生沒多久，他就去世了，留下一筆不大的遺産，給何卉鳳，以及他和他前妻所生的孩子。

何卉鳳出國留學，年幼的趙光韬由何卉媛照顧，是以，何卉媛自盡後，她對游子遇亦如親生兒子。

至于她至今未婚的原因，游子遇問過，卻沒有得到一個明确的答案。

可能是事業忙，沒空，可能是她還惦念那個男人，也可能是受的情傷太重，不敢再碰。

如游立林所說，何家兩個女兒，在感情上，沒一個落得好下場。

那次，游立林和她談的話，被她如數轉述給游子遇。

游子遇當即付于一聲冷笑：“他真的不愛嗎？他以為我不知道嗎？他每年去看我媽，錢夾裏始終留着她的照片，只是懦弱，不敢承認他傷她罷了。但這種深情，不過是無用的自我感動，早知如此，當初幹什麽去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游立林的情，是涼薄的，自私的，游子遇不屑一顧。

他對叢靜說：“要是我愛一個女人，我不會讓她因為我，受半點委屈。那是男人無能。”

所以，後來的很多很多年，他一直在踐行他這句話。

他愛她，護她，讓她，結婚數十載，只有她氣他的份。

哪怕是吵架，他也是想着，自己辛辛苦苦追到的女人，不得寵着？還是巴巴地把人哄好。

不過，兩人真正吵架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是夫妻間的情趣。

回到何家。

叢靜感嘆：“我們還是很幸運了。”

“要是你沒租到何卉鳳的房子，或者畢業回了Z市，我們是不是就沒可能了？”

“應該是。”

游子遇不滿：“你應該說，有緣的人，兜兜轉轉還是會在一起。”

叢靜笑：“這麽會說，話都讓你說好了。”

“我認真的。如果我确定我無法忘記你，我肯定會去找你，再追你一遍。反正這個時代，找人容易得很。”

叢靜翻過身，看他，“游子，你說，戀愛腦會遺傳嗎？”

“我這是戀叢靜腦好嗎？”

她笑死了，“你倒是挺引以為榮。”

“愛老婆有什麽可恥的？”游子遇的手去解她睡衣的扣，唇着蹭她的臉，“老婆，可以不戴套了吧？”

“不可以。”

“這裏沒有。”他親她的鎖骨。

“沒有就不做，我不想這麽快懷孕。”她呼吸快了起來。

他退而求其次，“那我在外面蹭，不進去。”

“你忍得住麽？”她懷疑。

“好不容易等你月事走了，這才忍不住。”

“我用……”她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要麽？”

游子遇低頭吻住她的唇。

游子遇用濕巾紙幫她擦拭，聽她懶洋洋地說：“老公，我們回C大看看吧？”

不知道是不是戀愛談久了，她現在有時的語氣，特別像他。他親親她的臉蛋，說：“好。”

叢靜猛地睜開眼，“你剛親過我那裏，又來親我臉？”

叢靜大學時，時常一個人在校園裏走，很多路，走過上千遍，熟得不能再熟。

許多僻靜的角落，是情侶戀愛聖地，也是叢靜背書之處。圖書館她常坐的位置，此時堆滿了別人的書。

現在重溫當年走過的路，似乎也沒什麽不同。

C大早已開學，他們穿着普通的衣服，就像最尋常的大學情侶，手牽着手，你侬我侬。

走到文新學院，上面貼的優秀畢業生名單換了一批人，叢靜驕傲地說：“我也是我們那屆的優秀畢業生呢。”

游子遇說：“嗯，我老婆真棒。”

又走到一教樓，周末也有班級在上課。

叢靜頗為懷念地說：“還是上學時好，我們有些老師講課還挺有意思的。”

“是嗎？”

她報了幾門課程名，又說：“算了，你肯定沒認真聽過。”

“我顧着追你呢，再說，我自己的專業課都不太聽。”

“虧你沒挂科。”

“還不得感謝我老婆對我起的督促作用，帶我好好複習。”

“今天嘴這麽甜？”

“哪天不甜？不信你嘗嘗。”他把臉湊上來，她笑着推開，罵說“耍流氓”。

“學姐！”

叢靜第一時間沒意識到是在叫她，直到被人拍了拍肩。

女生說：“學姐，是你啊，我還以為我叫錯人了。”

“啊，不好意思，沒反應過來。”叢靜認出，她是自己帶過班的學妹，現在是大四。

女生看向游子遇，和她朋友圈的照片對了下，問：“這是……學姐夫？”

好奇怪的稱呼，叢靜笑了聲，說：“嗯，我老公。”

游子遇一下子爽到，攬住她的腰。

女生問：“我正準備去吃飯，一起嗎？我請你們啊。”

“不用破費了。”

她唰地掏出卡，“吃食堂，不介意吧？”

C大有幾個食堂，都很便宜，種類也多，叢靜幫游子遇要了份海鮮燴飯，自己則是蓋澆飯。

三人找位置坐下，叢靜問：“你留在學校是準備考研嗎？”

“嗯。我打算考A大文學方面的。”女生又問，“學姐，你成績那麽好，這麽不考研？”

她們專業保研名額少，叢靜沒有競賽加分，差了點，說：“太卷了，想着還是先工作賺錢。”

女生嘆了口氣：“确實，分數線一年比一年高，現在動不動卷到三百九、四百了，要是沒上岸，我就回家算了。”

飯到了，叢靜分了一部分飯給游子遇，她吃不完。

女生羨慕地說：“學姐，聽說你們大學就在一起了？你們感情好好啊。”

叢靜說：“謠言，那會兒他死皮賴臉追我，我沒答應。”

“啊？”

游子遇說：“嗯，是我窮追不舍，你學姐特難追，今年才追到。”

女生怎麽聽，怎麽覺得他們是在秀恩愛，關鍵是，他語氣好寵啊！唉，美好的愛情都是別人的。

他們與女生告別，走出校門。

叢靜回頭望了一眼C大的校标，說：“大學四年一下就過去了，感覺沒來得及做什麽事。”

“是啊，”游子遇應道，“比如沒跟我談戀愛。”

叢靜睨他，“男人影響我搞學習，還是算了吧。”

游子遇捧着她的臉，狠狠地親，“誰影響誰？明明是我念你念得茶不思飯不想。”

她跳起來，抱他的脖子，整個人挂在他身上，大聲說：“游子遇，我愛你！”

他們校區比較偏，沒什麽人來往，她才敢這麽鬧。

游子遇笑，也喊：“叢靜，我也愛你！”

她笑得發顫，臉埋在他肩上，“好中二，蠢死了。”

游子遇抱緊她，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才把她放下來，說：“這叫青春洋溢。”

二十多歲的叢靜和游子遇，仿佛還在談着校園戀愛，愛對方愛得不想過去，不想未來，只在乎當下的快樂和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