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30

chapter 30

早上八點四十五分，硯荀拎着公文包抵達公司。

到了公司後，他又再次聽到了昨天那幾名女同事的苦惱抱怨聲。

“你們的孩子會親你們嗎？”一名女同事好奇的問。

“當然親了！”另一名女同事想也不想的回。

“我能問問，你的孩子多大嗎？”先前的那名女同事下意識追問道。

“我家孩子現在2歲6個月，長得可俊了我跟你說——”

“才2歲6個月？那你沒有發言權。”

提出這個問題的女同事迅速擺手，調轉回頭，看向附近周圍其他的同事。

“有孩子已經上了初中的同事嗎？”

“我……”另一名女同事默默地舉起了手。

“你家孩子親你嗎？”女同事憂心忡忡的再次提問，“我家孩子自從上了初中之後，就不像以前那樣再繼續黏我了，還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什麽事情都不和我說……”

“這種事情我也無能為力。”那名高高舉手的同事幽幽的嘆氣，“我家孩子比你家孩子更嚴重……”

兩名家長憂愁的嘆息。

一旁，硯荀的心下暗自得意。

他的孩子……哦不，是別人家的孩子。

不過，是他看着長大的！

李欽律現在已經升到初二了，但依舊還是和以前一樣，粘人的緊，沒有任何變化。

一想到李欽律在學校裏的成績都是年級第一，硯荀的心下不禁更加的驕傲和得意。

哎，孩子太優秀了可怎麽辦。

夜。

睜開雙眼，硯荀所出現的地方，依舊是李欽律所就讀的初中學校前的公交車等候亭處。

他已經發現了。

他每次出現的地方，都不會距離李欽律太遠。

站在公交車等候亭處，硯荀回頭望向身後。

今天李欽律應該已經升到初三了。

初三可是初中三年裏最關鍵的一年。

雖然從他的那三位同學嘴裏得知，他的成績很好，壓根就不需要讓人擔心，但作為一名家長，咳，自認的家長，還是免不了操心。

畢竟孩子可是初三了。

如果期末考試成績發揮穩定，就能成功的考上好高中。

進入一個好高中，那就意味着周圍都是成績和他一樣好的同學，學習氛圍自然也就和那些普通學校不一樣。

學習氛圍好，那麽考上好大學的幾率也就高。

不過在硯荀心中，李欽律以後一定能考上一個好大學。

不止如此。

也一定會比他的那個人渣父親更強。

但篤定是這麽篤定，操不操心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着手上正好也沒帶禮物，于是硯荀拿着手中的錢包，轉身去學校附近的小書店裏逛了逛。

他在幾家小書店裏逛了幾圈，然後精心的挑出了十本厚厚的習題冊買下。

拿着習題冊付了款，硯荀拎着裝滿習題冊的包裝袋走出書店，仰頭望天。

拿十本習題冊當生日禮物……确實有那麽一點不太厚道。

不過！

他是為了他好！

他可以篤定，除了他之外，沒人會給他專門買習題冊了。

那個以毆打他來發洩的人渣父親不可能會給他買，那個從一帶着兒子進入家門的小三繼母就更不可能了。

等他考上了好高中，會來感謝他的！

硯荀如此想着，坦然的拎着習題冊再次回到公交等候亭處。

他耐心的等候了起來。

硯荀一直耐心的等到了下午，學校吃晚飯的時間。

但他等了又等，始終沒等到李欽律出現。

就在硯荀的耐性即将售罄，忍不住轉身想要去學校那裏去看看情況的時候，李欽律終于姍姍來遲。

他飛跑着來到硯荀的面前，氣喘籲籲。

“叔叔，我……我來遲了……”

“初三學生晚上不能出校門，吃完飯後必須得待在教室裏學習，所以我是特地的和老師請了假，才能過來見叔叔……”

“我好想叔叔啊……”

李欽律望着硯荀，聲音綿軟的撒着嬌。

李欽律的身高如今已經完全和硯荀一樣高了。

前一天晚上，他還和硯荀差半個腦袋。

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全可以和硯荀平視了。

以前只能抓着硯荀的褲腿，眼巴巴的望着他的小蘿蔔頭，好像已經完全的成為了過去式。

小屁孩長得可真快啊。

硯荀在心中感慨。

感慨罷，硯荀看着他氣喘籲籲的模樣，聲音無奈。

“既然不能出校門，那你就留在教室裏學習，幹嘛還特地請假跑出來見我。”

“因為這365天裏，叔叔只會在今天出現……”身形高挑挺拔的少年悶聲說道。

想起了他的日記，硯荀微嘆了口氣。

“你現在升到初三了，成績怎麽樣？還穩定嗎？”

“嗯！”少年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

才剛放下心，硯荀突然又想起了什麽。

“你的那三個同學呢？”硯荀随口問，“他們的成績現在怎麽樣？穩定嗎？”

李欽律臉上的笑容滞凝了一瞬。

他的眼底掠過一抹陰影。

不過很快，他的表情就恢複了自然。

“嗯，也很穩定。”

李欽律表情依舊，但語氣卻比剛才要冷淡了些。

硯荀沒有發覺。

硯荀惦記着晚自習的時間，于是不再繼續和他在這裏扯話題閑聊，立刻轉身，将身後裝滿習題冊的包裝袋遞給了他。

後者不解接過。

“叔叔，這是什麽？”李欽律聲音驚喜。

“生日禮物。”硯荀一本正經。

李欽律眼前一亮，立刻開心的将其打開。

打開包裝袋後，他看到了裝的滿滿的習題冊。

容貌出挑的俊美少年愣了一愣，下意識擡頭，再次将目光轉回到硯荀的身上。

硯荀默默地擡頭望天。

俊美少年見到硯荀擡頭望天的模樣，忍不住低聲笑了。

“……謝謝叔叔。”

硯荀愣住。

“不生氣啊？”

“不生氣，我怎麽可能會生叔叔的氣。”

“收到這麽多本習題冊當禮物，也不生氣？”硯荀再次追問。

李欽律雙眸彎彎，認真道，“叔叔送什麽，我都喜歡。”

見到收到這麽一堆習題冊當禮物也不生氣，硯荀不由心下感慨。

他家的小朋友脾氣可真好。

感慨罷，硯荀催他回學校。

“好了，你回學校吧，待會就要上晚自習了。”

“我想再陪叔叔一會……”

李欽律瞬間癟起了嘴，不情不願。

“初三學業重，快回去學習。”硯荀板起臉，“期末考試給我好好的考！考上重點高中！”

“知道了叔叔……”

少年悶聲應下，拎着手中的一堆習題冊，一步三回頭，不情不願的回了學校。

少年離開，硯荀一屁.股再次在公交車的崗亭處坐下。

回憶着剛才所見到的少年的身高和樣貌，他的心中滿是感嘆。

一轉眼就長大了。

現在變得又高又帥，成績還又好……以後不知道能多讓人追搶。

不過……就是有一個嚴重的問題。

這孩子……審美不太行啊。

一想到李欽律之前口口聲聲說，叔叔最帥，叔叔最好看，硯荀便不免感到十分的憂心忡忡。

晚上九點半。

放學鈴聲敲響，學業繁重的初三學生們終于放學了。

在放學鈴聲的學生人潮中，李欽律仗着身高，從中擠出一條道，飛跑到硯荀的面前。

他的額頭被熱汗沾濕。

黑夜之下，他看着硯荀，眼睛好像在閃閃發光。

“叔叔我回來了！”說完，想起什麽，又特地再次補充道，“習題冊我放在學校了，放在學校裏，沒人敢……沒人會動我的東西。”

想到他在家裏的處境，硯荀非常理解，并不意外。

“嗯，放在學校裏就行，沒必要特地帶回家。”硯荀理解的說，“你現在學業重，晚上回家寫完作業了，就直接上.床睡覺休息。”

“我會全部都寫完的叔叔。”李欽律認真的承諾到。

“是嗎，那到時候明天……明年我會來檢查。”硯荀随口道。

“好的叔叔。”李欽律傻乎乎的笑，表情開心蕩漾。

硯荀嫌棄的瞅了李欽律一眼。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讓他寫完整整十本習題冊，還這麽開心的小傻子。

公交車還未到，于是硯荀站在崗亭處，和李欽律搭話閑聊。

“初三了，馬上就要升到高中了，緊張嗎？”

“不緊張。”李欽律搖頭。

“在學習方面，有沒有什麽困難？”

“沒有。”李欽律再次緩緩搖頭。

見他兩次搖頭，硯荀再次安心。

才剛安了心，他的眼角餘光便不經意的瞥到，不遠處，有幾個身上穿着的像是高中校服的小混混，正大搖大擺的朝公交站牌處的方向走來。

一些流裏流氣的高中生，仗着年齡和身高的優勢，來向小他們一年級或者幾年級的初中生或是小學生要錢的例子，非常之多。

起碼在硯荀就讀高中時，這樣不三不四的高中生，起碼少說有四五個。

看着這些高中生人高馬大的樣子，硯荀心下一凜，臉上的表情逐漸的嚴肅了起來。

現在站在公交等候亭處等車的學生非常多。

而這會，他的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有不少的初中生已經情不自禁的開始害怕了起來。

“又是他們……”

“上次我的零花錢就是被他們給勒索走的……”

“快走！離他們遠點！”

聽着耳邊學生們害怕的聲音，硯荀五指并攏，握緊了拳頭。

他已經在琢磨待會要什麽時候去動手了。

硯荀正暗自摩拳擦掌間，對面不遠處，正大搖大擺的朝着公交站亭走來的幾名高中生，突然間，不小心瞥見了李欽律的身影。

幾人腳步一頓，僵住。

後者眸光一轉，漫不經心的睨了過去。

李欽律涼涼的瞥了他們一眼，眼神裏毫無溫度。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在轉向眼前的成年男人後，就好像變臉一般，臉上又瞬間挂上了燦爛的笑容。

幾名混混高中生表情僵硬，背脊發涼。

對方也是他們曾經試圖‘索要’過零花錢的人。

但結局是——

他們四人全都一齊被對方送進了醫院，而對方卻安然無恙。

幾名混混高中生看着李欽律那令人心怵的身影，腦子裏不自覺的回憶起了對方在小巷內痛揍他們時，那副兇殘的模樣。

他們的腳步不着痕跡的慢慢倒退。

等到退離到一個安全的距離之後，他們想也不想，掉頭就跑。

眼見着幾名流裏流氣的高中生突然轉身就跑，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的硯荀，一臉的摸不着頭腦。

“……他們怎麽跑了？”硯荀不解。

“不知道。”李欽律一臉純真，“可能是看到了叔叔，害怕了。”

完全未曾懷疑到李欽律的身上，見那幾名高中生自己識相的離開，硯荀心想倒是省了他動手，于是慢慢的松開了拳頭。

同時間，公交車正好到了。

硯荀随着李欽律一起坐上回家的公交車。

和李欽律并排坐在後座，硯荀看着前者已顯輪廓的好看側臉，忍不住再次出聲感慨，“一轉眼，你就長這麽大了。”

李欽律低聲應，“可是叔叔一直沒變。”

硯荀輕笑着胡謅，“因為叔叔是鬼，所以不會變老。”

李欽律聲音一頓。

他側過臉，目光灼灼的看着硯荀。

“如果以後我也死掉了……我是不是就能和叔叔一直在一起了？不用再繼續像現在這樣，一直等着叔叔出現……”

“你才多大，就想到死的事情了？以後不許再想了。”硯荀聞聲蹙眉，将他打斷。“而且，就算你真的死掉了，也未必能和叔叔在一起。”

“為什麽？”少年立刻追問。

“因為叔叔前世作惡多端。”硯荀随口胡謅，“像你這樣可愛善良的小朋友，死後是無法和叔叔一塊的。”

說完，他特地又補充。

“再說了，叔叔幹嘛要一直和一個小屁孩呆在一起？叔叔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想和叔叔呆在一起……”

“對不起，叔叔不想。”

李欽律癟起了腮幫子，可憐兮兮的看着硯荀。

他長得好看，雙眸波光潋滟，任誰被他這樣楚楚可憐的看着，都難免不會讓人動恻隐之心。

但對于李欽律的這張臉，硯荀早已司空見慣。

所以他無動于衷。

公交車停穩到站，硯荀站起身，伸手揉了下他的腦袋。

“小朋友，到家了，該下車了。”

“知道了叔叔……”

李欽律撅嘴，一臉幽怨的随着硯荀一同下車。

兩人向着別墅的方向，一路緩步前行。

離別墅越近，李欽律的腳步便不自覺的越來越慢。

而離別墅越近，硯荀的話也跟着變得越來越多。

“好好學習，一定要考個好高中 ！”

“不過也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只要你穩定發揮，肯定就沒問題！”

“等你考上大學了，你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還有三年，勝利在望。”

唠唠叨叨的啰嗦間，兩人抵達了別墅的鐵栅欄門外。

硯荀站定。

李欽律同樣依依不舍的停下了腳步。

“……叔叔又要離開了。”

“明年叔叔再來見你。”硯荀聲音放低，輕柔徐緩的說道，“叔叔希望明年再見到你的時候，叔叔聽到的，能是一個好消息。”

“好，叔叔。”李欽律認真的應。

“回去吧。”

“叔叔，明年再見。”

李欽律不舍的揮手，向他道別。

硯荀靜靜地站在原地，目視着他的身影逐漸遠去。

24點，‘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