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男玫瑰

男玫瑰

深冬，雪下三尺，念室冷，複見軒榥外明。

馮獻抱着水杯吹吹滾燙的熱水，熱氣布滿她的眼鏡一層白霧浮在鏡片上，她摘下眼鏡揉揉眼睛。

“馮獻！”劉欣站在教室門口扯着嗓門喊道。“她邊走邊跳小跑她跟前激動的直跺腳“獻啊！我們的表演服裝到了！晚自習去試裝！”

馮獻眉梢微挑顯然有些驚訝“終于到了。”

從半個多月前她們都在催學校租用服裝，一直到現在才解決，怪不得都這麽激動。

服裝到的消息馬上傳開，班上的人都蠢蠢欲動想要晚自習翹課去看他們的服裝道具，奈何郭祁安特意囑咐沒參加表演的人禁止去湊熱鬧。

馮獻平時一有時間就和馬齊齊去修改劇本，半個月的時間已經改的差不多了就差換上服裝表演訓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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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學校禮堂

表演節目的人都聚在一起領服裝，馮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胳膊碰碰一旁的劉欣“你讓我們過來幹嘛？”說着指着自己和一旁的馬齊齊。

“你們是編輯需要你們幫忙看一下我們的服裝跟劇目主題合不合适。”姜錦衣抱着一個淡粉色的公主裙，裙子的腰間有一朵銀色的玫瑰花，袖口處有一圈蕾絲，裙擺拉的很長裙尾修滿碎花，在光下那朵玫瑰花發着光。

馮獻看着愣了幾秒，她垂下眼睛笑了笑半開玩笑的說：“啊？我數學作業還沒寫完呢”

李鄒鑫氣沖沖的走了過來“沒什麽我是一個鐘！！”

馮獻看着他手上一個燈造型的玩偶服笑了出來，她站起來湊到他耳邊“當初是你非要和劉欣同臺演出的。”她拉開兩人距離“我們一共就三場劇目，你自己看着辦吧！”

李鄒鑫眼球來回轉動視線最後落在劉欣身上他牙一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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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欣眼睛一亮朝着舞臺的一邊招招手，邢言和魏愆拿完衣服走了過來。

魏愆那雙流轉萬千的眼睛彎了起來兩顆小虎牙露了出來“姐姐們好啊！”

馮獻朝他們身後看了看，魏愆按住她的頭頂“我哥還沒過來。”

馮獻臉一熱眼神飄到他們手上抱着的衣服，她嘴角上翹意味深長的看了魏愆一眼“狐貍耳朵挺适合你的”。

劉欣湊了進來“你們剛才試衣服沒？合不合适？”

邢言點點頭。

他們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禮堂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人還不見郭祁安出來，魏愆有些煩躁“我哥怎麽還不出來！”

劉欣咽了口口水“可能在給自己心裏安慰吧！”

全體一臉茫然的看着她。

劉欣滿臉難開口的樣子。

“劉欣！！！”一個壓制着怒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郭祁安耳朵通紅懷裏抱着一個酒紅色的公主裙走了過來。

他把裙子扔給了劉欣，酒紅色的裙子比剛剛那條更加驚豔，酒紅色的裙擺外還有一層黑色的紗紗顏色襯的更加豔麗，裙子沒有過多的裝飾品卻顯得各外高級。

姜錦衣摸摸裙子布料“面料好舒服啊！”

郭祁安側過臉“誰愛穿誰穿反正我不穿。”

全體：“你穿裙子！”

馮獻揉揉太陽穴給自己緩沖一下，她把服裝這方面交給了劉欣和劉季南，沒想到她們這麽會搞事情。

劉欣一本正經：“郭哥，你演的可是王子最喜歡的玫瑰花，反過來就是公主，當然要穿裙子啊。”她接着說：“而且當初我們跟你商量了你說你們我們自己看着辦，不要我們別問你！”

郭祁安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那麽一瞬間劉欣找過他，只是當時在忙沒有空搭理她就随口敷衍了兩句。

郭祁安擡着眼皮有些不耐煩“給我換掉！”

魏愆搭上他的肩膀一臉幸災樂禍“哥，我還沒見過你女裝的樣子，你就穿穿吧！”

郭祁安杵了他一下咬牙切齒道：“要穿你穿！”

劉欣一臉心虛手一直玩弄胸口的校服拉鏈她低聲說：“當初跟租借處商量好了，租了只能換尺碼大小不能換款式。”

郭祁安狠抓着自己頭發冷笑一聲，劉欣聽了頭皮發麻，她拉住一旁姜錦衣的手。

姜錦衣拍拍她的手來安撫劉欣。姜錦衣望着郭祁安為難的開口道：“祁安要不你就湊合一下吧？”。

郭祁安：“我不穿。”

魏愆：“漂亮姐姐都開口了哥要不你……”

“滾”

“我……”魏愆剛想說話就被邢言拉了回來強制讓他閉嘴，魏愆委屈的抱住邢言的脖子往他的臉上蹭。

馮獻：“沒關系我們可以換人。”

馮獻說完場面一度安靜，大家都以為馮獻因為郭祁安不穿裙子就把他換掉。

李鄒鑫為他打抱不平“馮獻你知道郭哥這幾天一直在背臺詞嗎？為什麽說換就換！”

郭祁安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看看她一眼就走了，魏愆拉着邢言跟了過去。

劉欣低着頭“對不起馮獻，我只顧着自己的想法沒有考慮大家的意見。”

馮獻嘆了口氣“都怪我。”她不該把服裝租賃交給劉欣來做之後自己就不管不顧了，是她自己的沒想到怎麽能去怪別人。

劉欣拉住馮獻的衣角“你能不能不要抛棄郭哥！”

馮獻：“我什麽時候抛棄他了？”

劉欣：“你剛剛不是說要換人嗎？”

馮獻一臉茫然“對啊，我想換個女生演玫瑰，然後讓班長讀旁白。”

劉欣兩手一拍“啊！這樣啊！你剛剛怎麽不說明白些，我還以為因為郭哥不穿裙子就不讓他參加這次表演了。”她接着說：“剛剛郭哥的眼神真的好可憐。”

馮獻心裏一頓剛剛又說錯話了嗎？她仔細想想剛剛郭祁安看她的時候眼睛裏全是落寞，那雙眼睛裏還藏着難以捉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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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祁安沒有回去上晚自習，他直接回了宿舍，宿舍門口的學生會都沒敢阻攔，魏愆把邢言送回教室就打算回宿舍，剛到門口就被一群高二的學生會攔了下來。

宿管阿姨看了眼魏愆“回去上課，還沒到回宿舍的時間。”

魏愆湊了過去扭捏的說：“姐你讓我過去吧，我的複習資料在宿舍，沒有資料我複習不了，而且也快下課了你就先讓我進去嘛好姐姐～”

宿管阿姨聽魏愆喊姐嘴角的笑就沒停下來過，她拍拍魏愆“上去吧好好複習争取考個好大學。”

魏愆上樓梯的腳步一頓，他轉頭一笑他那雙琉璃眼睛泛着光，較長的睫毛忽上忽下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幹淨的唇線微揚“好的姐姐”。

魏愆走到501門口見門沒關緊就推門進去了，宿舍沒有人他從窗戶看過去一絲紅光在閃動，他敲了敲陽臺門。

郭祁安雙手搭在陽臺的鐵欄上，手上夾着一根煙，煙絲在空中旋轉飄蕩，他微微偏頭看向魏愆，他把煙往魏愆面前遞了遞。

魏愆擺擺手學着他之前的樣子“身上會有味道，他不喜歡。”

郭祁安阖了阖眼苦笑一聲。

魏愆靠在鐵欄上“太卑微了！哥。”

郭祁安仰着頭額前的碎發垂在他眼皮上，望着那棟亮着光的教學樓，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站着、看着、等着。

魏愆嘆了口氣“再找一個得了，反正她也不是什麽好人！”

“魏愆！！”

魏愆擺擺手“行了知道你護着，不說了。”看着這麽乖，人怎麽就這麽壞。

郭祁安掐滅手上的煙，他伸手把頭發撩到後面露出白淨的額頭他垂下眼眸，睫毛遮住了眼裏的情緒，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他望着遠處輕笑出聲來，眼睛含着幾分自嘲的意味。

晚自習下課李鄒鑫回到宿舍遞給了郭祁安一張紙條“馮獻給的”。

郭祁安攥緊紙條沒有直接打開看像是在做什麽心裏準備，邢言看了他一眼“打開看看吧。”

剛剛打開紙條就是一個要哭的表情包，看的出來畫工沒有那麽好線條被勾勒了好幾次有點花了。

郭祁安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班長對不起！我在禮堂說的話你可能誤會了，我沒有任何拒絕你參演的意思，反而很謝謝你，元旦節目你能采取我的意見選擇舞臺劇，在第一時間站出來參演節目，幫我一起搜集資料。

這次服裝問題是我的錯，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我想你的角色可以讓一位女生替補，你可以幫忙去讀旁白，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來解決的問題的方式了，要怪就怪我吧！

大佬求原諒！

李鄒鑫看他看的那麽認真好奇的湊上，郭祁安把紙條收了起來裝進自己口袋，冷眼掃了一下李鄒鑫。

李鄒鑫吞了口口水“哼，不看就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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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馮獻盯着他的後背：昨天都道歉了怎麽不給點反應。

她啃着筆帽怎麽也想不明白“別啃了！”馮獻眉心一熱，郭祁安手指抵在她的眉心處，絲絲的溫熱感傳遍額頭每個角落。

她有些局促“昨天我……”

“沒關系，原諒你了。”郭祁安收回手指打斷她說話他擡眼深情柔和的看着她“馮獻”

“嗯？”

郭祁安被她認真的神态惹笑“我可以穿裙子”為你。

馮獻瞪大眼睛“咦！”

郭祁安揉揉她的發頂“真的！”

接下來的半個月大家都抓緊時間練習劇本加上功課緊他們只能在體育課專門演習。

—

平安夜那天，馮獻在水房接水郭祁安跟在他身後洗手，他悄悄摸摸的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橘子伸到她面前。他笑了笑，眼角的笑紋聚在一起，清冷的眸子挂上了一層溫柔的霜，眉眼之間都是對眼前人的萬種柔情。

馮獻愣了幾秒故作輕松的開口道：“橘子啊！”馮獻不知道郭祁安什麽意思她試探性的回答道：”長得挺好的看的？！”

郭祁安往前遞了遞“給你，平安夜快樂！”

馮獻沒有去接，她拍了拍郭祁安的肩膀“兄弟，橘子你自己留着吃吧。”她頓了頓“我不太喜歡過外國的節日，抱歉啊！”說完她就離開了。

郭祁安站在飲水機前把手裏的橘子又裝回口袋他望着女生的走遠的背影他輕笑一聲，那雙清冷的眸子挂上一層冷淩他垂着眸自言自語道：“不喜歡外國節日……只是喜歡每個可以送你禮物的日子而已。”

教室亂哄哄的一片都在互相送蘋果，劉欣看見馮獻回來了就急忙往她嘴裏塞了一下塊蘋果，馮獻嚼了幾下咽了下去“不要再給我了。”

劉欣無奈的搖搖頭陰陽道：“唉，沒辦法啊是都怪人家人緣好啊！都送人家蘋果！”馮獻看見劉欣桌上堆成小山的蘋果嘴角不由的一抽。

想想也是光李鄒鑫一個人就送了劉欣三個蘋果。

魏愆小跑進教室“阿言阿言”他從懷裏拿出一個用塑料彩紙包裝好的蘋果，外包裝上還用一個紅的蝴蝶結捆綁起來的。

邢言推開那個帶着身體餘溫的蘋果“我不要。”

魏愆立馬噘着嘴“阿言～”

邢言耐心給他解釋道：“大多數人都是借着平安夜把蘋果送給喜歡的人，你把蘋果給我算什麽回事。”

魏愆坐了下來勾着邢言的小拇指“可我也我喜歡你啊！。”

邢言呼吸一滞，心髒瘋狂的跳動，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你還喜歡誰？”

魏愆眼球往上轉動“嗯？…我哥、劉欣、錦衣姐、馮獻？算了不喜歡小乖了！”

邢言送了一口氣他就知道，魏愆頓了頓“但是不一樣！”

邢言擡眸看着他。

魏愆拉起他的手抵在自己額頭“你跟他們不一樣！”

魏愆沒有把話說明白可是邢言的心早就亂成一麻，心跳噗通噗通的極速跳動，呼吸聲越來越重，身體在發燙連帶着指尖都在顫抖。

魏愆親親他的指尖又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裏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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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節當天，老張的小區也解封了，節目從下午開始，老張張羅着他們化妝，對臺詞。

馮獻被劉欣拉去後臺幫忙。

劉欣：“化妝老師不夠，幫幫忙！”

馮獻瞳孔微張有些驚訝“我只會一點點。”

劉欣毫不在意“沒關系就幫忙上個口紅就好。”

馮獻被推到化妝室，郭祁安穿着公主裙坐在椅子上，化妝老師在幫忙上底妝，過長的裙擺落在地上，腰間有一條黑色的束腰帶，帶子上點綴着幾顆大小不一的珍珠，胸口處有一個蝴蝶形狀的胸針，裙擺的黑紗上點綴滿銀白色的亮片。

明明是女裝可配上郭祁安的那張臉竟然沒有一點違和感。

郭祁安飾演小王子最心愛的玫瑰理應是該女性化，他臉上的妝容把原本屬于少年的冷酷感減弱了一大半。

郭祁安對上馮獻打量的視線耳朵立馬紅了起來，化妝師看了一眼馮獻“同學幫他上個口紅。”

“好”

說完化妝師就去幫另一個同學化妝去了。

兩人四目相對，馮獻沖着他笑了笑“班長好漂亮啊！”

郭祁安避開她的視線，馮獻看着他的脖子慢慢的挂上了淡淡粉色。

馮獻走過去看着桌子上的一排口紅，她拿起來在自己手上畫了畫再看看郭祁安。

馮獻捏住他的下巴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拉進，郭祁安的喉結上下滾動，馮獻盯着漂亮的唇形在想用什麽色號。

馮獻指了指自己手上畫的一條口紅色號“這個怎麽樣，你的裙子有一層黑紗顏色看起來比酒紅色更暗些，口紅的色號不能太豔也不能太暗，這個我覺得還可以。”

馮獻拿根棉簽沾沾水潤潤他的嘴唇幫他塗了一層唇膏，郭祁安眼睛不知道看哪裏他緊閉着雙眼。

“噗，上個口紅而已不用閉眼睛。”她說話的熱氣灑在他的臉上，他呼吸的節奏都被打亂了。

離得太近了郭祁安看着眼前人的嘴唇一張一合，嘴唇上的紋理看的一清二楚，那雙漂亮白淨的纖手，緊貼在他的下颚上，冰冰涼涼的觸感惹的心裏卻很煩躁。

馮獻拿棉簽描了描唇線，她這才看清原來郭祁安的唇畔是上揚的，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平時看起來還是挺和藹可親的，他兩片薄唇微合，口紅的顏色趁着整個人更有精神。

郭祁安鬓角冒出了細汗，馮獻抽出一張紙輕輕的替他擦了擦“假發呢？”

郭祁安手忙腳亂的找假發，心跳的有些快，他從櫃子裏拿出假發遞給馮獻。

馮獻沖他招手示意他坐在椅子上，她用發套把他頭發束起來，她動作不敢太大生怕扯到郭祁安的頭發。

他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女生，她的指尖在發隙裏游走酥酥麻麻的感覺流過全身，他咬住自己下唇垂着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他極力壓低聲音“你不用那麽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