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正版在晉江

第4章 正版在晉江

紀歡做什麽都是對的

趙世寧活了這将近三十年,想要的從來都能輕松得到,所以紀歡的答複,讓他稍稍愣滞了一秒。

紀歡唇邊帶着笑意,四面玻璃的景觀電梯,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所有景象,比如在等待的周琨,還有那個看起來是他司機的人,還有幾位她也不熟悉的高層。

她能準确地知道,他們都在等他。

紀歡屏住呼吸,好像穩住心裏的那個天平——并不是糾結想不想,而是在思考值不值。

他的身份、他能給她的、她能得到的,值不值得邁出這一步。

然而紀歡并沒有任何的經驗,身邊也并沒有多麽要好的朋友告訴她該要怎麽做,所以她的腦海中有些茫然,可時間在分秒的流逝,電梯門因為長時間沒有打開,已經瀕臨發出警報的提醒。

像是倒計時的鐘表,在最後的關頭發出尖銳而清晰的聲音。

紀歡不知進退,她又怕他的耐心消失殆盡,于是吸了口氣,佯裝淡然地說,“他們好像都在等你,你要是想知道我是誰的話……你應該很輕松就能知道,不是嗎?”

——這确實是遠遠超過趙世寧預想的答案。

但他也真的不可思議地被吊住了。

他只覺得有些好笑,紀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刻意和故作玄虛,她只是無辜又天真地說了這句話,趙世寧眼睛微微眯了眯,怎麽都尋不到一絲的裝模作樣。

好像獵人設下的陷阱,獵物察覺到了,卻又在怡然自得地在周圍散步,于是獵人便開始産生了懷疑,是陷阱不夠明顯,還是獵物不感興趣?

可生活在叢林裏的獵物,應該憑借本能準确地嗅到危險的來臨。

趙世寧在這一刻猜不透紀歡是否是故意的——可他也寧願相信,是她太過單純,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她有名氣,今天也不會坐在角落裏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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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世寧好像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他松開了按着按鍵的手指,只是沒有讓她立即出來。

紀歡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趙世寧莞爾,好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機會,下次見。”

“好。”紀歡聽話地應下來,對他也笑了笑,原封不動地把這句話還給他,只是又加了幾個字,“有合适的機會,那就期待下次再見。”

趙世寧勾勾唇角,讓她先出去,“怎麽回?”

“我出去看看吧,公交地鐵打車,都能回得去。”

“不用我送你?”

“不用,”怕是這樣的拒絕顯得太幹脆利落,紀歡稍稍停了停,“你看起來好像從機場趕過來的,還是早點回酒店休息吧。”

趙世寧沒再多說,跟她說了一句注意安全,紀歡也只是笑笑,便徑直從門口走了出去。

趙世寧站在原地,瞧着她出去的背影,倒突然想起來周琨以前絮絮叨叨說,混自媒體顏值這口飯的,要看有沒有美女的潛力,先從背影和體态看,身形挺拔,線條纖瘦,這是最基本的。

紀歡身上穿的還是一條淺色的牛仔褲,白色的抹胸上衣沒入腰間,頭發挽着,恰到好處的露膚度,脖頸修長,肩頸細美,背影筆直而柔軟,沒有太暴露,也沒有太保守,白皙地像一只天鵝,也如同這個繁華的魔都裏,任何一個青春靓麗的女孩,只是她比任何人都耀眼的多。

不知怎的,趙世寧忽而想到了一個詞。

——陷阱女孩。

她笑的甜美無害,說話間親昵禮貌,你覺得可以輕輕松松、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她,然而她卻又很難被搞定,像浮光掠影的雲朵,你總覺得輕易便能抓到,然而伸手捕捉,卻只撈到了一把虛空。

好似察覺到了趙世寧的視線,紀歡過馬路時忽而回頭看了一眼,趙世寧已經穿上了外套,頸間的衣領規規整整,領帶被風吹的動了動,他兩手插袋,視線捕捉着她的背影。

司機把車開了過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SUV,車牌號也是高調的連號。

總覺得這樣的一刻,在幾秒的時間裏,驚鴻一瞥蔓延成了伊甸園裏墜落的蘋果,像油畫裏的希臘愛神阿芙洛狄忒,她的手中總是握着一只蘋果,象征着誘惑和情-欲。

趙世寧上了車,在那個瞬間看到那雙勾人的狐貍眼,略微上挑的眼尾散發着唾手可得的美麗,卻在即将折下的瞬間消失不見,趙世寧想看她去了哪兒,透過了車窗,她的身影卻隐沒在了車流和人海中。

這種上鈎的錯覺,讓他無端有點郁結。

周琨盯着趙世寧的臉,只覺得好笑。

“碰壁了。”周琨下了定論。

趙世寧收回視線,卻又忍不住地看向窗外,他擡手松了松領帶,在寂靜裏與理智博弈,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只記得她二十二歲,燕京人,榆樹胡同……趙世寧是燕京人,榆樹胡同那兒都是老城區,旁邊挨着某國企的八十年代宿舍樓,雖然上了年歲,但好歹也是首都的市中心。

家庭條件應該确實一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趙世寧只得出了這個結論。

“她叫什麽名字?”趙世寧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口了。

周琨今天開了一天會,也累得不行,正倚靠在後座上小憩,他皺了皺眉,“好像沒見過這號人,按理說這麽漂亮應該有點名氣,不過有時候這行吧,也看個運氣,可能是章彤或者夏芒捎進來的,本來今天柳琇毓應該過來的,就前陣子特火那個,結果不知道人家怎麽想的……非得進娛樂圈演戲,摁都摁不住,要我說當個網紅就行了,您要能是演戲的料子,人中戲上戲北影的畢業生上哪兒哭去,就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趙世寧不太關心這些,“名字。”

周琨啧了一句,“回頭給你問問。”

趙世寧嗯了一聲,酒店的位置稍偏,因為趙世寧喜靜,所以在雲絞常年有套房,雲絞只在一線城市連鎖,都是獨院的中式別墅,一晚最低八.九千,最多八.九萬,趙世寧事事都要好的,雲絞唯一一間一晚九萬的八百平的獨院別墅常年都給他留着。

車裏很靜,周琨就忍不住亂想,一會問他,“不是,你想什麽呢?”

“無聊。”他是這麽說的。

周琨覺得無聊這兩個字和他不搭界,兩人是學生時代的好友——初中都在燕京知名的國際學校念書,高中被扔出國去,那會他大概知道趙世寧家裏是做什麽的,跟狐朋狗友算了算,依照他家這産業,能花上幾百年不成問題。

趙世寧工作也算忙,經常各地飛,除了要開會就是替他爸開會,家業上的,面子上的,絕對不會無聊。

周琨覺得沒什麽必要勸他,都快三十的人了,他有見識和閱歷,也輪不到他多說什麽。

但畢竟是自家公司的。

他想了想說,“這圈子雖然不是娛樂圈演藝圈,但也不比娛樂圈亂,你想喂起來一個,管得了還好說,有的是錢好打發,管不了的,又得花費時間心思,你別看我們這兒簽約的小女孩年紀都不大,二十出頭,但是見了這行業能賺多少錢,野心都不比人家小,通俗點兒,玩網的哪個是傻白甜?”

趙世寧哼笑一聲,“能在我這掀起什麽大風浪呢,正好我最近閑,難得碰上個有意思的。”

周琨覺得也是,趙世寧什麽身份呢。

碰上個有意思的,花點錢也沒什麽。

那時,周琨和趙世寧都是這麽想的,以至于後來回頭看——單純的是他們。

誰誘惑誰進了陷阱。

-

紀歡其實也不過是拐了個路口,末班公交地鐵要停了,大概只能打個車回去。

她打開打車軟件,排隊45分鐘。

得,只能等。

紀歡有點冷,抱着胳膊百無聊賴地站在路邊,跟于希文發短信,于希文以為她還在拍攝——因為紀歡的日常也就是拍攝,上課,怕她又沒時間吃飯,說自己下班回來給她捎了一盒輕食一盒燕麥奶。

紀歡和她閑聊幾句,于希文在互聯網大廠,公司福利不錯,食堂有三個,餐食、下午茶一應俱全不限供應,于希文常偷摸地給紀歡打包,兩個女孩也算惺惺相惜,在忙碌的生活裏找着一點快樂。

紀歡正聊着天,一輛黑色的寶馬商務停在她面前。

紀歡吓一跳,擡眸一看,落下的車窗裏,是夏芒。

駝色的蕾絲裙,駝色的薄風衣,一張銳利成熟的臉。

“上車,送你一程。”夏芒的語氣不像是商量。

紀歡對她也很尊敬,至少也是公司裏知名的金牌經紀人,便也沒多想,後座擺着東西,夏芒提醒她坐副駕。

紀歡上車,系上安全帶後禮貌的報了自家的地址道了謝。

夏芒嗯了一聲,她冷冷淡淡的似乎并不多話,紀歡也不知道怎麽尋一個話題,只好保持了緘默。

紀歡住的地方是個老小區,五層的樓,步梯,老舊但環境熱鬧,就只算的上交通便利。

紀歡客氣地道謝,“謝謝夏芒姐,那我先走了?”

夏芒停好車,卻沒開車鎖。

顯然是有話要說,紀歡坐在副駕上,只好重新坐好,夏芒沒急着說話,紀歡的視線輕輕在車裏掃了一圈……

夏芒是一個很幹脆利落的女人,車上沒多餘的飾品,香氛的味道淡雅高級,只有車鑰匙上綴着一串鑽石鏈條。

紀歡想到初入公司簽合同那天。

長長的走廊上,挂着一副又一幅年輕漂亮女孩的寫真,都是公司裏的當紅人物,相片的下方寫着名字和粉絲量。

末尾還有明星經紀人的肖像照,夏芒絕對是公司裏的元老級別,一手捧起了公司裏最初代的頭部網紅。

“今天吃飯的地方叫安然居,是全上海最有名最地道的淮揚菜館,是因為他.媽媽是揚州人,他.媽一年就回來一次,這店就是給他.媽開的,”夏芒說,“店裏的廚師都是他家的老師傅,退休前還做過國宴菜。”

車裏的冷氣打的很足,紀歡更冷了,胳膊上起了薄薄的雞皮疙瘩。

“你跟着章彤混不出什麽,你們的風格不對路,你可以考慮考慮,轉到我手下,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但我想你慎重的考慮,星冉傳媒的合同是五年,五年後你二十六?二十七?對你來說最好的時間,就不過這幾年。”

夏芒的話似乎很直接了當,又好像隔着一層什麽。

車子停的地方有點僻靜,聽不到外面有什麽聲音,路燈也壞掉了,隐約的光影間,紀歡只看到夏芒的側臉,精致的妝容,烏眉紅唇,薄情寡淡的模樣。

半點光鍍在她的鼻梁上,分割出了明與暗。

像是兩個世界。

“為什麽是我?”紀歡從一開始就猜到,夏芒送她,不會是單純地送她,她起先還不敢深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機會,”夏芒也沒跟她繞彎子,“當然我也有我的考慮,人都是為利益考慮的。”

“……”

“我手裏的幾個今年合約到期,大概率是不會續約了,我最看中的柳琇毓今年要解約去娛樂圈,我們規劃不合,我需要捧一個新人,但我不想要捧一個模板,我想要一個特別的,我可以一點點給你打磨,”夏芒說,“人紅不紅,看命看運氣,沒有運氣,可以創造運氣。”

紀歡不傻,她聽出了夏芒的話裏有話,也大概能猜到,創造運氣又指的是什麽。

但紀歡到底還單純一些,像是困在漁網裏的魚,沒了自由,卻能窺探到大海有多麽磅礴龐大。

她知道柳琇毓跟她是同一年簽約進公司的。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紀歡猶豫了一秒。

“問。”夏芒說,“當然,你想問的我都能告訴你。”

“柳琇毓去年……”

“億起。”

言簡意赅地兩個字,省卻了紀歡難以問出口的完整的問題。

“初代那一波賺的錢比她還多,今年是自媒體的上升期,運氣好,這只是你的起點,”夏芒唇角冷了一點,“也可以是她的終點。”

紀歡其實心裏知道,柳琇毓去年在網絡爆火後,總想着進娛樂圈演戲,不知是追夢還是證明自己,最近放出的風聲,口碑俨然已經有了崩塌的跡象,粉絲拉都拉不回來。

“我只是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麽意外,如果你想,你可以攀着他往上爬得更高,我并沒有說希望你依賴他,而是學會利用他,這個世界上,只有錢和你自己不會背叛你,”夏芒擡手開了中控,“我可以幫你規劃,但我希望你能把合約轉到我手下。”

“這能給你帶來什麽?”紀歡有點匪夷所思,“我的合同價值也不高……”

“合同都是我定的,我當然知道你這個量級合同值多少錢,”夏芒對她笑了,“我們不走這條路子。”

“那走什麽路子?”紀歡想的根本不深,“我什麽都不會……我也……”

“去認識他,利用他,然後走屬于你的路,我只要你以後的分紅,”夏芒說,“我不要多了,你的合同該是幾年就是幾年,你可以當成我在投資你,然後收取屬于我的利潤,當然,我們也可以是好朋友。”

像擺在牌桌上的交易,她的底牌有限甚至捉襟見肘,她不知道對方有多少籌碼,也不知道夏芒能帶着她走到哪一步。

她是這場賭桌上的新手,揣着自己為數不多的籌碼,在聲勢浩大的賭.局上下.注。

“真的可能嗎?”紀歡說不動心是假的。

“有這麽漂亮的入場券。”夏芒轉過頭來,擡手轉了一下前視鏡。

鏡子裏清晰地映出了紀歡的臉,年輕漂亮,完全挑不出任何的瑕疵,甚至放在人群裏也能一眼捕捉到的。

不可替代、不可複制的美麗。

光影被切割掉,随着前視鏡的移動,那點光亮推移模糊,車子裏昏暗而寂靜。

前視鏡裏映出的有她,還有車窗外老舊的、聒噪的、破敗的馬路。

它們同與光鮮亮麗的大樓在一個繁華的城市裏,卻又以一條條巷子形成了鮮明的分割線。

紀歡失神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模糊地想到許多許多掩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有臻臻,有媽媽,有叔叔,有無能為力的自己。

她小時候就想,自己要成為很厲害很厲害的英雄,有能力守護她身邊的一切。

“想要普通人的一生,還是普通人永遠不能企及的一生,是你的選擇,我都尊重。”

“……”

“他叫趙世寧。”

作者有話說:

我再多提醒一句啊,紀歡真的只愛自己和錢,她只是順道給了趙世寧一點感情。沒啥戀愛腦的東西。

關于阿芙洛狄忒與蘋果,是古希臘的傳說,蘋果象征着誘惑,這段作話源于古希臘傳說,就是宙斯讓牧羊人帕裏斯來做裁判,在雅典娜、赫拉和阿芙洛狄忒之間選出最美麗的女神,就把象征着“最美麗的女神”的蘋果給誰。三位女神賄賂牧羊人,赫拉說可以讓牧羊人成為統領者,雅典娜說可以讓牧羊人獲得男人都豔羨的才華,阿芙洛狄忒說她可以把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海倫送給他。于是牧羊人把蘋果給了阿芙洛狄忒。後面就是海倫跟牧羊人私奔,繼而引發了特洛伊之戰。

所以阿芙洛狄忒的蘋果也隐喻誘惑。

當然古希臘的傳說看看就行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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