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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避子湯◎

沉溺在深水裏,周圍的聲音隔絕,鋪天蓋地的水沒過頭頂,堵住口鼻,魏楚想喊,喊不出來。

“魏楚、魏楚!”

耳畔有個熟悉的聲音喚她。

魏楚幽幽醒過來,睜開眼睛,後背小衣被汗水濕透了。

“又做噩夢了?”

融入月色性感低沉的聲音。

夢魇經常出現,折磨着她。

因小産而死,鑽心地痛楚,綿綿密密地像針紮着她的心,感受還是這麽強烈。

現在是天祐二年。

她回到進王府別院半年後,還沒有懷孕。

剛開始夜夜做噩夢,現在好多了,吃了太醫開的安神的藥。

卧房裏,镂空錯金狻猊香爐飄出袅袅香氣,龍涎香是李業看她睡眠不好拿來的。

鲛绡寶羅帳裏李業從背後摟着她,她不能動,聽見低低的聲,“身體這麽涼?”

“倒春寒的天氣,我身體不争氣。”

軟綿綿的,微啞聲道:

他有力的長臂收了收,月白宮紗燈光下,寝衣領口露出一小截雪白的頸項,元寶似的小小耳珠,不由心中一蕩。

绮念頓生

男性熾熱的身軀,讓魏楚虛軟無力。

她不敢回頭,怕他看見她的眼睛。

他板過她的身體,兩人貼在一起,緊繃的灼硬燙得魏楚輕微地哆嗦了一下。

“燈熄了”魏楚閉眼說。

“為何熄燈?”李業的聲音有點沙啞,薄唇緩緩滑向她小巧的耳垂,最後落到她的頸間,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呼吸變得灼熱,

“我不習慣。”她小聲說。

他回手一揮袖,屋裏頓時陷入黑暗。

床帳半開,月光融融,曬在奇白的肌膚。

她仰着頭,望向黑暗,眼睛沒有焦距。

他停住動作,盯着她,“你有心事?”

掩飾到底還是被他看破,深吸了一口氣,“疼,你很久不來,我……”

輕笑聲從頭頂上傳來,“跟我這麽久,還疼?”

一年了,她還不适應。

拿她沒辦法,李業只好耐着性子慢慢來。

對兩個人的親昵,魏楚的心裏是抗拒的,可被他開發過的身體敏感得不行,先心一步屈服,自己很不争氣,李業對她身體的熟悉,輕易便可令她折服。

感覺到她的精力不集中,李也今晚沒那麽快就放過她,沒怎麽憐香惜玉,作為對她的懲罰。

李業與女色上很節制,現下除了魏楚沒別的女人。

把她攬入懷裏,溫軟像無骨的水一樣,魏楚溫順地窩在他懷裏。

直到李業睡着了,魏楚睜開眼睛。

睡熟了的李業,大手還牢牢地禁锢着她,魏楚不敢動,李業是個習武之人,哪怕是睡夢中一點動靜就能醒來,她可不敢擾了他。

白天睡多了,魏楚一點困意都沒有,今晚自己的行為讓他有所察覺,不行,他對自己堤防,逃走就困難了。

五更天,鲛绡寶羅帳裏有了動靜,李業的手臂松開她,李業很自律,常年養成的習慣,每次都是這個時辰離開。

魏楚迷迷糊糊醒了,腦子沒轉過來,以為是五年後,看着李業的背影發呆。

夏季天亮得早,淡淡的晨曦透過紗窗,驅散屋裏的黑暗。

李業仿佛後腦長了眼睛一樣,回頭看過來,撞進烏溜溜一雙大眼睛,沒完全清醒,呆滞,嬌憨。

取出一個攢金絲葡萄紋緞盒,“這是給你的。”

魏楚趴在床上,打開錦盒,裏面是一支赤金累絲垂紅寶石的步搖,在手裏掂了掂,沉得壓手,不大亮的光線,舉起來看。

這件首飾乃宮中之物,貨真價實,上面鑲嵌寶石,一顆紅寶石價值不菲。

之前五年,李業的身份她沒刨根問底,但也知道他的皇族血統,京城的王、親王、郡王少說也有幾十個。

魏楚是忠勤伯府二房的嫡女,伯父承襲了爵位,父親是庶子,沒在朝中為官,閑散之人,整日同文人墨客飲酒作詩,灑脫風流。

依附兄長,二房在國公府地位低,魏楚生母早喪,極少參加京城名媛圈子,還有幾個月及笄時,伯府獲罪。

魏楚舉着步搖,仰着小臉,睜一只眼睛閉着一只眼睛,歪着頭,愛不釋手,左看右看,嬌憨的模樣,令李業心中悸動,笑着罵了句,“小財迷”

揉了揉她的頭,魏楚跪坐摟住他的腰,溫軟的手臂纏着他。

李業托起她的下颚,吻下去,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小東西不知死活地勾引他。

李業從不放任自己,即便是魏楚這等少有的美色,他也不沉迷其中。

男人成就大事,豈能為一女子牽絆,去留幹脆,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珠簾後的人影消失了,魏楚把金步搖丢入盒裏,小臉冷冷落落的。

秋雁進來,看見錦盒裏的金步搖,說;“王爺對夫人真好。”

主人逗小貓小狗扔一根骨頭,魏楚不屑。

剛穿好衣服,如意姑姑挑簾走進來,身後的錦屏端着一碗藥,如意姑姑賠笑說道:

“夫人,這次的補藥沒有原來的苦,你嘗嘗。”

這小活祖宗每次喝藥都很費勁,這位小夫人心眼多,王爺在時乖巧聽話,王爺一走,仗着下人不敢為難她,百般刁難。

魏楚瞅一眼,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看就苦。”

“夫人,太醫新換了藥方,奴婢不騙你,真的一點都不苦。”

每次喝藥,需得她百般哄騙,央告。

一碗湯藥總要撒了一大半,還要重煎,才能達到藥效。

如意怕了這位小夫人。

魏楚蹙眉,拿繡帕捂住鼻子,朝後躲,“我不信你的話,你總騙我。”

“夫人,奴婢怎敢騙你,這是王爺對夫人的愛護,夫人莫辜負了王爺的一番心意。”

魏楚心底冷笑,她不是不想喝,是故意刁難如意,壞心眼的如意姑姑,是王爺養的一條狗。

看着跪在地上舉着托盤的錦屏,碗裏黑乎乎的湯藥,一股刺鼻的味道,這種味道魏楚太熟悉了,當初被當成補藥喝下去,竟然從未懷疑過。

錦屏舉着手臂都酸了,小夫人也沒伸手拿碗。

如意姑姑在旁賠着笑臉,“夫人,一會藥涼了。”

魏楚扭了一下身子,拿繡帕扇了扇,皺着小鼻子,“難聞死了,我現在喝不下,放着吧。”

這種藥事後服用,過了時辰不見效了。

如意笑容已僵硬的臉抽了抽,“夫人別難為咱們下人。”

“不就是一碗補藥嗎、少喝一次又何妨?”

魏楚擺明了今日不喝了。

“這怎麽行,我的小祖宗,你就行行好。”

舉着托盤的錦屏心裏暗罵,拿什麽喬,以為自己是什麽正主,半個奴婢罷了。

魏楚就像知道她的心思,翻了翻眼皮,“我也不是什麽正經主子,委屈了底下人。”

“我的夫人,你這是折煞奴婢,算奴婢求您了。”

如意口幹舌燥,都要給夫人跪下了。

錦屏舉着的時候長了,手臂開始抖,托盤一斜歪,湯藥潑灑出來。

如意怒瞪她,把在夫人這受的氣發洩在錦屏身上,“沒用的東西,罰你一個月的月例銀子。”

因夫人不肯喝藥,錦屏半年的月例銀子克扣沒了。

心下憤恨,又拿小賤人沒辦法,故意磋磨自己。

藥汁剩下大半碗,如意親自端了,笑比哭還難看 ,“夫人,這藥真不苦,奴婢若是騙你,讓奴婢口舌生瘡。”

魏楚嫌棄地看着,扁扁嘴,“你說不苦,你喝我看看。”

“奴婢喝夫人看着。”

如意快被折磨瘋了,端起藥碗,一口氣喝幹了,倒扣空碗底給魏楚看,“奴婢沒騙夫人吧。”

魏楚掩住嘴,忍住笑。

如意倏忽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全給喝了。

氣急敗壞吩咐錦屏,“重新煎一碗。”

每次喝藥都要煎兩三次,魏楚才不情願地喝下去。

漱口後,魏楚拿起碟子裏的一塊雪花糖,放在口中,幸好她還沒有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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