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霓虹
第26章 霓虹
◎我答應你,晚安。◎
陳遲頌到家的時候, 客廳燈火通明。葛虹沒睡,陳轶平也坐在沙發上。
幾秒的愣神過後,他把外套脫了, 搭在臂彎間, 朝客廳走, 叫了聲爸和媽,陳轶平朝他招手,他坐過去。與此同時葛虹招呼家裏阿姨把姜湯熱一熱, 問他有沒有事。
陳遲頌搖頭, 想起傍晚自己的沖動離開,說了句對不起, “讓你們擔心了。”
葛虹說沒事就好, 然後是陳轶平問:“那老人家沒事吧?”
“嗯,脫離生命危險了。”頓了頓, 陳遲頌仍低着頭,聲音也低:“謝謝爸。”
陳轶平撫着茶杯杯沿, “謝什麽,都是一家人。”
這話落音,陳遲頌才緩緩擡眼,似乎覺得陳轶平輕描淡寫咬過的最後三個字, 別有深意,可随着廚房微波爐叮的一聲響,就像是一記催化劑, 氧化出劇烈的反應, 他再也沒忍住偏頭咳起來, 手肘撐膝的力道垮掉, 阿姨端着熱氣騰騰的姜湯來, 見狀連忙放下碗,在他背上拍了拍,“哎呦,臉色怎麽差?”
葛虹也起身,擡手在他額頭碰了下,眉頭皺起,朝陳轶平看一眼,陳轶平立馬反應過來,但還沒碰到陳遲頌時,被他擋了下,他撐着沙發扶手站起來,“我沒事,我先去休息了。”
但也是這一下,讓陳轶平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創口貼,還沒走出去兩步,被陳轶平叫住:“等等。”
緊接着問:“受傷了?”
陳遲頌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片刻沒有反應,陳轶平再看他創口貼的位置,不出五秒,意識到什麽,沉聲問他是不是去獻血了。
阿姨聞血色變似的,站在旁邊小心地往他身上撂一眼,葛虹聞言眉頭皺更緊。
陳遲頌依舊沒有回答,而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陳轶平倏地放杯,杯底和茶幾玻璃相碰,發出一聲脆響,“幫忙不是這麽幫的,閑事也不是這麽管的。”
“這不是閑事。”陳遲頌很快回這一句。
“那如果今天她們家缺個腎,你是不是也要捐?”
“如果能救人的話。”陳遲頌點頭,緊接着又扯了扯唇角:“如果能讓她奶奶平安的話。”
“你非要這樣是不是?”陳轶平問。
陳遲頌不吭聲。
“那好,我知道了。”陳轶平看着他的背影,撂話:“你親生母親這件事,我和你媽媽,會好好考慮的。”
陳遲頌皺眉回頭:“爸……”
“行了,”葛虹卻在這時接上話:“孩子累了,也病了,有什麽事以後再說,蔡姨。”
被點到名的阿姨忙不疊應道,葛虹接着說:“把晚飯的雞湯重新熱一下吧,還有櫥櫃裏的紅棗,也拿出來煮一下,給孩子補補。”
交代完,她才走向陳遲頌,握住他的手臂看了看,“你先去洗個熱水澡。”
看似關懷的一句,卻不容抗拒。
陳遲頌照做了。
上樓後給手機連上充電線才看到微信裏有司嘉五分鐘前發來的消息,她問他到家了沒有,陳遲頌給了她肯定回複,司嘉又發來一個謝謝的表情包,陳遲頌知道她的意思,剛要回她不客氣,屏幕上緊接着又跳出來一條消息——
Jia:【還有,我剛剛下樓幫我媽簽收了一個快遞,是個鐵質收納架,還挺重的,但我一個人也照樣搬上來了,是不是很厲害?】
然後也不等他答,她繼續發:【我說這些的意思是,沒什麽是解決不了、過不去的,天氣預報我也查過了,明天是個大晴天,所以陳遲頌,等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們都要把今天的不開心忘掉,好不好?】
隔了半分鐘,她發來最後一條:【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啦,晚安。】
那時窗外的雨仍淅淅瀝瀝,一點一滴,砸在玻璃上,房裏靜得呼吸可聞,陳遲頌垂眼看着,良久後才無聲地笑出來。
C:【我答應你,晚安。】
-
周日果然放了晴,太陽在頭頂照着,不刺眼,很溫和。
司嘉一大早就去了醫院,奶奶的生命體征經過一夜觀察,已經漸趨平穩,中午在經過幾個專家的評估後,轉入了普通病房。一切塵埃落地的時候,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手指劃過屏幕,最後停在陳遲頌五個小時前發的那條朋友圈。
就一張配圖,将亮未亮的天,一片灰蒙,只有地平線上零星的金光浮現,遠處屋檐積雪消融。下面的互動評論有很多,但他一個沒回,似乎随手發完這張照片就去睡回籠覺了,而當她點完贊沒過多久,他的電話直接進來。
司嘉愣了下,才緩緩接起,兩邊都靜,他的呼吸顯得尤為重,開口的聲音也啞,他問起奶奶的情況,司嘉說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了,換來他的淡笑,說那就好。
“那你呢?”
“嗯?”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陳遲頌說沒有。
“你別跟我騙。”
兩秒的沉默後,他妥協般地輕嘆一口氣,“是有點。”
“吃藥了嗎?”
“吃了。”頓了頓,他補充道:“你上次給我買的。”
說不出當下什麽感受,只覺得耳朵有點熱,還有點麻,她嗯了一聲,然後又和他聊了幾句才挂,轉身要回病房時,迎面碰上郁卉迎。
她回家過一趟,換了身衣服,眉眼沒見倦态,手裏依然拎着兩盒飯,四目相對後,她主動搭話,問司嘉吃飯了沒有。
司嘉搖頭,“還沒。”
“那正好,阿姨這裏多買了一份。”
司嘉朝她看了眼,“謝謝阿姨,但我媽媽一會就帶飯來了。”
郁卉迎臉上的笑意微僵,司嘉視若無睹,她擦着郁卉迎的肩要走,可下一秒郁卉迎突然問起陳遲頌,“昨天晚上跟你一起來的那個男孩呢?”
司嘉腳步頓住,偏頭看她。
“哦……是你爸的意思,說要好好感謝他一下。”
“是麽?”
“嗯。”郁卉迎接着說:“因為我之前還跟你爸提了一嘴,他就是幫你補課的那孩子。”
這話一出,司嘉頓兩秒,然後整個人調轉,直面着郁卉迎,一高一低的對視,郁卉迎莫名從她臉上看到了和孟懷菁如出一轍的銳利眼神,而正這樣想着的時候,走廊倏地傳來另一陣腳步聲,視線偏移的那一秒,孟懷菁就這麽出現,手往司嘉肩膀上一搭,也打量着郁卉迎,問:“聊什麽呢。”
司嘉眼神一收,扭頭回道:“沒什麽,阿姨問我吃沒吃飯。”
所以那頓午飯,是四個人一起吃的,司嘉坐在孟懷菁右邊,和司承邺對坐。
病房安靜,醫療儀器發出的嘀嗒聲夾雜在細細的咀嚼聲裏,塑料快餐盒挨着玻璃保鮮盒,孟懷菁燒的菜不比外面館子差,司嘉埋頭吃着,前半段誰也沒說話,直到孟懷菁伸筷要夾小炒牛肉時,司承邺開口說一句:“這菜挺辣的。”
司嘉擡頭,郁卉迎也一頓,而孟懷菁反應過來,“你還記得我不吃辣呢。”
司承邺的默認換來孟懷菁挺淡然的一記笑,“也就年輕的時候恃寵而驕,這也挑,那也嫌,這不是到歲數了,在國外待了這幾年,沒忌口了,酸甜苦辣都能吃。”
然後無視司承邺默不作聲看過來的視線,她照舊落筷,夾一塊牛肉往嘴裏送,末了還朝郁卉迎笑一笑:“你在哪家店買的?味道蠻不錯的。”
郁卉迎回她一個店名和地址。
午飯後孟懷菁就讓司嘉回去了,一堆作業花了她一下午的時間,期間有給陳遲頌發過兩道不會的題,他也回了,語音,但聽着狀态确實不好,司嘉說想去看看他,他就又直接打了個視頻過來,鏡頭晃兩下,他入鏡。
頭發微亂,毛衣寬松露出線條流暢的鎖骨,無聲的勾人,偏偏他還不自知,撐着額,懶洋洋地笑道:“喏,現在看到了吧。”
司嘉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遲頌又俯身,臉猝不及防地靠近,棱角分明,不管皮相還是骨相都優越,沒一點死角,笑意更張揚,“那你什麽意思?想來我家啊?”
司嘉還沒回答,他先搖頭:“不巧,我爸媽出去吃飯了,家裏就我一個人。”
“……那不是正好?”
陳遲頌在那頭的動作終于一頓,他看過來,目光有一瞬的變化,很沉,喉結微微滾動,“司嘉,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說了什麽?”
司嘉後知後覺地在腦子裏回放了一遍,有點燥地別開腦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遲頌聞言笑出來,笑得特別好看,也特別混:“行了,我沒事,別擔心,也別一直想着我。”
“誰一直想你?”司嘉不甘下風,回完這句就直接挂了視頻,可是沒想到話雖然這麽說,當天晚上卻做了個和他有關的夢,沒睡好。
第二天去學校人都是懵的,上課老師叫她兩聲才聽見,下課晁藝檸笑嘻嘻地問她昨晚是不是去做賊了,一副困成傻逼的樣子。
司嘉沒好氣地拍掉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文明點兒。”
晁藝檸嘿嘿笑兩聲,司嘉懶得再搭理,轉向尤籽杉,問她要作業冊,想把課堂筆記補全。
結果尤籽杉支吾着說自己也沒記全,說着還想把作業冊收進桌肚,被司嘉按住手。
半分鐘後,司嘉翻着她被塗滿紅墨水的作業冊,皺眉,問她:“誰弄的?”
尤籽杉不說話,她就壓着脾氣又問了一遍是誰弄的。
“……李亞雯。”
司嘉點頭,然後猛地站起身,椅腳在地上發出一聲刺響,前面晁藝檸聞聲回頭問她去哪,她沒答,徑直從前門出,大喇喇地進一班教室。
那時下着課,走廊吵,教室裏也鬧,但司嘉的突然闖入硬生生壓下了一班所有的聲噪,男生女生都向她投來注目禮,噤聲看着她穿過走道,走到第三排李亞雯的座位前。
“啪”的一聲,司嘉把尤籽杉的作業本按在她桌上,與此同時把她和另一個女生的插科打诨逼停了,短暫的愣神後,李亞雯站起來,但因為沒司嘉高,只能仰頭質問她幹什麽。
司嘉聽笑了:“我幹什麽?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欺負別人有意思嗎?這種低級又無聊的事,我以為只有幼兒園裏的小孩才會做,多謝你讓我開了眼。”
周圍的目光開始在她和司嘉身上來回飄,李亞雯沒想到司嘉就這麽把這事掰開了揉碎了,當衆開撕,面子上已經挂不住,但氣勢上不服輸:“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跟她道過歉了!”
“是麽,誰知道你嘴裏的話幾分真幾分假,當然,所有的校園暴力都可以被你用一句不是故意的蓋過去。”司嘉輕飄飄地笑,然後話鋒一轉:“再說,你道歉了就要被原諒嗎?原諒你很高尚嗎?”
李亞雯胸口起伏,瞪着她。
“你欺負她的時候眨眼睛了嗎?”司嘉盯着她又問。
“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就這一句,司嘉的笑容收住,她不動聲色地朝李亞雯後面的葛問蕊撂一眼,兩人的視線隔空對上幾秒,她平靜地收回,而後壓低了聲音對李亞雯說:“德育處我去得比你多,領檢讨這事我比你熟,別跟我講道理,也別再讓我看到有下次。”
話撂完,預備鈴響,司嘉也沒多留戀,拿起尤籽杉的作業冊要回班,卻在轉身的時候被人從後面叫住:“司嘉。”
教室又是另一陣靜默,所有人都循聲看過去。
抱臂在後排看了半場戲的陳遲頌終于起身,他拎起自己椅背上搭着的那件棒球服,慢條斯理地穿過大半個教室,在司嘉面前站定,“衣服洗幹淨了,還給你。”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