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此去經年服務器常去九黎地圖的玩家發現，大荒裏有只小羽毛十分奇怪。他們第一天見到她的時候，她剛10多級，在孔雀坪殺着野豬，大概在做任務吧，他們心想。第二天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10多級，依舊在孔雀坪殺着野豬，自己做新手任務時有這麽變态嗎，他們心想，竟要殺這麽多野豬。過了一個星期，他們又看見了她，當然這次她已經不在孔雀坪了，然而卻依舊是十多級的樣子，在大禹村殺着野豬……=________=#

有想玩養成的男號就過去問她：小妹妹，是新手嗎？要不要我帶你做任務？一直殺野豬是刷不了多少經驗的。

小羽毛回一句“我是男的”，成功地擊秒殺了那些男號，然後繼續一個人殺着野豬。

蘇子笑看着自己15級的小羽毛早就已經滿了的經驗條，卻并沒有停下屠戮野豬的動作。其實如果15級之前不會自動加點，他一直1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當然他并不是每天都在這裏殺野豬，偶爾他也會騎着系統送的巨大的機關鳥到處去看看風景，甚至已經開完了九黎、巴蜀、中原的神石，江南地圖也被他開了幾個，只是很多地方主動怪太多，而又無法飛行，于是便作罷了。

九黎的野豬已經被他殺得都不愛刷新了，某天當他依舊蹲在大禹村神石旁邊等着宰殺下一波野豬的時候，常年沒動靜的郵件提示突然響了起來。

GM對你說：游戲有多種升級方式，任務模式、爆怪模式及副本模式等，如有問題請開仙人指路查詢。

蘇子笑大囧，關了郵件面板，繼續守怪中。

叮鈴，郵件提示又響了。

GM對你說：仙人指路請進技能界面或直接按P鍵尋找。

你對GM說：（心虛）我想殺野豬享受一下屠夫的感覺不可以嗎？

停了一會兒，郵件界面又蹦出來一句話。

GM對你說：快樂游戲，享受生活。祝您在天下3中玩得愉快！

剁完剛刷出來的野豬，蘇子笑召喚出機關鳥，傳送去了木渎鎮。好吧，既然GM這麽可愛，他還是放棄這一片野豬地兒吧。=。=

你對GM說：GM，我要開始釣魚了。

你對GM說：GM，能給我出個雷鑽什麽的賣錢嗎？

Advertisement

你對GM說：GM，飛天褲衩也好的，你看我一身破爛裝備多可憐。

你對GM說：GM，你還在嗎？

無論蘇子笑如何調戲，這位GM始終無動于衷，蘇子笑調戲夠了就甩竿開始釣魚。

【系統】時以堯天閑來木渎垂釣，正懊惱此地之魚不夠肥美，剛上鈎的大魚就吐出了一個閃亮亮的[雷音溟鑽]，不禁怔怔地呆住了！好運來臨，真是怎麽擋也擋不住！

【當前】【吳小邪】（瞪眼）我擦，小YM你是怎麽跑到木渎鎮來的？

【當前】【時以堯天】（擦鼻血）一路跑過來的。

【當前】【吳小邪】（大哭）大荒能有你這樣的熱血青年，我真是太欣慰了！（大哭）雷鑽沒什麽用，你不如送我吧。（瞪眼）

【當前】【悶油瓶】（流汗）

【當前】【時以堯天】（流汗）你以為我是白癡嗎？（瞪眼）

【當前】【吳小邪】（敲木魚）原來不是新手。

蘇子笑笑着點了吳小邪，發出了交易申請。

【當前】【吳小邪】（瞪眼）

【當前】【時以堯天】接。

【當前】【吳小邪】（流汗）我開玩笑的。

【當前】【時以堯天】雖然雷鑽不是沒什麽用，但是對我來說确實沒什麽用。

【當前】【吳小邪】拿去賣J，三四百J呢。

【當前】【時以堯天】（抽打）讓你接就快接！

【當前】【吳小邪】（流汗）

他乖乖接了，加了時以堯天好友。

【當前】【吳小邪】我帶你刷副本吧？

【當前】【時以堯天】不用，我不升級。

【當前】【吳小邪】（瞪眼）妹子，你真的好神奇。

【當前】【時以堯天】（跳舞）

【系統】時以堯天閑來木渎垂釣，正懊惱此地之魚不夠肥美，剛上鈎的大魚就吐出了一個閃亮亮的[雷音溟鑽]，不禁怔怔地呆住了！好運來臨，真是怎麽擋也擋不住！

【當前】【吳小邪】……我擦……

【當前】【時以堯天】（擦鼻血）瓶子，這顆送你。

【當前】【悶油瓶】（對手指）讓我以身相許吧。

【當前】【吳小邪】靠，要許也是我許！（掀桌）

【當前】【時以堯天】（流汗）

蘇子笑看着兩個人歡樂地吵架，連日來的郁悶竟自收到GM發的郵件開始一掃而空。悠然甩幹，眼角餘光掃到背後的木渎神石，一個人影出現在神石上，蘇子笑嘴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不見了。

大翅膀的羽毛停了幾秒，走到他旁邊來，掏出魚竿甩了竿。

他明知他根本不認識自己，卻有一種他在一旁窺伺他的錯覺。系統提示魚兒上鈎了，屏幕裏時以堯天擡手拉竿，就見公共頻道又刷出一條系統公告。

【系統】今來伴江叟，時以堯天坐釣魚。一陣清風拂過，木渎水面濺起水花，見機起竿後竟發現是[飛天腿甲]這等寶物，不禁喜出望外！

他突然想起，他們初見時，他追殺他到木渎鎮。他站在旗杆上看着他團團轉，随手拉杆，也是這樣的一件飛天腿甲，那時，自己尚有調戲他的餘裕。

然而現在，即使他站在旁邊，他也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卻不敢說一個字。

【當前】【豆蔻壞蛋】有師傅嗎？

蘇子笑抿着唇，微垂着眼睑看着左下角的那行白色的小字。

他不應該回應他的。

他丢下一笑風華不管，建了時以堯天這個小號，他告訴自己要離開他，離得遠遠的。然而，他卻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依舊選擇留在這個區，他選了翎羽門派，他看到他偶爾在門派頻道裏跟別人聊天，那個已經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名字永遠能第一時間抓住他的眼光，想不去在意，卻忍不住看看他說了什麽，然後細細品味着他說的每一個字，從中知道他一天的喜怒哀樂。

當他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并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時候，蘇子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他想知道，做他的徒弟是怎樣的感覺。

他會不會，比對草莓甜甜圈或夜色還要慣着他。

是否，不管他做錯什麽事，他都會包容他，甚至到盲目的程度。

然後等他長大了的時候，他問他，師父，跟我結婚可好。他會不會像之前那樣，對他說，好，然後丢掉夜色，把他當做寶。

這世上沒有幹淨得像一張白紙的人，所謂的純潔如白蓮花瑪麗蘇湯姆蘇什麽的那都是放屁。

揮舞着大翅膀的羽毛還站在那裏，似乎只要他不說話，就會一直等下去的樣子。

蘇子笑從不知道他是這麽有耐心的人，當然，除了對自己的徒弟，他也不會對任何人有耐心了。

【當前】【時以堯天】沒有，我沒有師傅。

幾乎就在時以堯天頭頂的對話泡泡冒出來的同時，蘇子笑就看到了收徒請求遞了過來。他愣了一下，到了眼前卻猶豫了，直到豆蔻壞蛋重新刷了一下邀請，他才動了動手指，點了确定。

他馬上就邀請他進隊進團，然後什麽也沒說就去開了閑逸居。

蘇子笑集合到副本門口，豆蔻壞蛋告訴他門口的任務全接，他一個一個接了，傳送進本裏，騎着巨大的機關鳥跟在羽毛身後，一個一個地撿着包。

羽毛将團隊分配模式改成自動拾取，所有的東西都落在了他的包裹裏。撿了一套硬甲裝備穿上，他竟發現自己的包裹裏多了2個日鑽。

他都不知道這個副本小怪竟然會掉日鑽，在隊伍頻道裏發了張圖，羽毛回了個微笑的表情，耐心地告訴他日鑽是做什麽用的。

我自然知道這是做什麽用的。他心裏想着，然後把日鑽鑲嵌到了剛撿的垃圾裝備上發給他看，然後就看到他嘆了口氣，好脾氣地告訴他現在的裝備沒必要砸鑽。

蘇子笑并沒有告訴他自己累積的經驗早就可以去刷幽谷鬼域，直到一連刷完5次閑逸居，他刷刷地升到18級，然後讓羽毛帶他刷完18本，再是22本、30本、32本，然後從九黎到巴蜀再到中原滿大荒地清着任務。

他毫不猶豫地開口問羽毛要時裝要光環要坐騎要裝備，羽毛馬上給他買了錦衣夜行的頭搭配芳草萋萋的衣服，飛行珍獸有等級限制，就給他買了半年的兜兜，在天下和地區上喊着收硬甲50手工套和飛天套。

他穿着一身粉色的時裝坐在粉色的兜兜小豬身上，連馬都不下，除了接任務就是交任務，然後讓羽毛在他身邊一個一個地打着怪，即使不需要打怪，也不讓他走開半步。

一連五天，他就升到了54，攢的經驗已經足夠出師。

那天早晨，他們約在九黎孔雀坪。

不過五天的時間，時以堯天的身上已經穿了一身50手工防具、手工首飾和手工武器，再也不是那個可憐兮兮地蹲在大禹村殺野豬的小羽毛，因為他有一個好師傅。

羽毛傳送過來，申請交易，送給了蘇子笑一套飛天套，然後在隊伍頻道裏打字說：送你的出師禮物。

蘇子笑接了，看着每件裝備上都刻滿了他祝福的話語，他覺得眼眶發熱，在隊伍裏問：師父，我出師了你會不會不再管我？

他說：不會，只要一天是我徒弟，就一直是我徒弟。

蘇子笑發了個微笑的表情，清完所有的師徒任務，他升到了55級，系統提示他達到出師等級與豆蔻壞蛋解除了師徒關系。他咬住嘴唇，以1J的價格寄售了4張500元寶的點卡給他，然後迅速地下了游戲，再也沒有上去。

他其實，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有勇氣。當初拜他為師所算計的每件事，都無非是對自己的一個諷刺——他對他的好，令他自己都嫉妒。

那之後的某一天，他重新打開了游戲。那天，是三千劫火與一指流沙結婚的日子。

晚上八點，他登陸了游戲。看着角色選擇頁面上的兩個角色，蘇子笑過了很久才能把眼睛從時以堯天那只小羽毛上移開。

他不想删除它的存在，但也不想再登陸進去。

上次下線的位置是九黎太守區，一笑風華依舊站在一群草垛垛中間，如鶴立雞群。密語頻道、郵件的提示音和組隊信息組團邀請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天下地區勢力門派更是不斷有人在說話，蘇子笑甚至連看都還沒來得及看一條條信息就被刷的沒了影子。

他返回神石傳送到鵲橋，站在中間的臺子上做了一個跳舞的表情開始挂機，等着新婚的那兩個人做完結婚任務，當時來參加婚禮的人無數，不只是北宮和流年閣的人，傾風閣和江山如畫的人都在。

當前頻道上不停地刷着一句句的話，游戲被一個個冒出來的對話框卡得要死，蘇子笑F11屏蔽了所有人，看着一笑風華孤身一人站在臺子上打着太極，然後點開了勢力信息，竟發現荊歌的名字依舊還在勢力裏。

然後他組了荊歌。

【隊伍】【荊歌乄】一笑風華！你特麽的就這麽丢下老子自己消失個幹淨！

【隊伍】隊伍領袖【一笑風華】夫人，為夫回來看你了。（微笑）

【隊伍】【荊歌乄】說什麽屁話！到底怎麽了，又搞突然消失！你哥說你天天在家畫漫畫，我卻眼皮直跳只覺得你肯定出了事，弄得老子一天到晚擔心！

【隊伍】隊伍領袖【一笑風華】臺灣還未回歸，人民還沒有全都過上幸福的生活，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自己責任重大，每天都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隊伍】【荊歌乄】（抽打）好好說話！

【隊伍】隊伍領袖【一笑風華】老婆，你跟墨月怎樣了，怎麽沒回江山如畫？

【隊伍】【荊歌乄】你都杳無音信了，我哪裏還有心情回江山如畫！

【隊伍】隊伍領袖【一笑風華】墨月和喵小咪呢？

【隊伍】【荊歌乄】喵小咪退勢力了，跟她奸夫建了個勢力。墨月來找過我，我說你一天不回來我就不走。

【隊伍】隊伍領袖【一笑風華】（流汗）原來我才是阻擋你幸福的真兇。

【隊伍】【荊歌乄】滾！跟哥說說你到底怎麽了！

【隊伍】隊伍領袖【一笑風華】（跳舞）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相公我只是想要積極向上地活着~！

【隊伍】【荊歌乄】去你妹的。這作者特麽的說完這些沒兩天就卧軌死了！積極向上個鳥！對了，你徒弟跟夜色也消失了，你知道麽？

蘇子笑一愣，正要問怎麽回事，這時候系統刷新了一條公告。

【系統】地老天荒三叩首，萬古流芳一世情。恭喜新郎三千劫火與新娘一指流沙成為此去經年第520對夫妻，永結同心共修百年。

蘇子笑忙打開了屏蔽，這時候現場已經停止了刷屏，把當前頻道讓給了新人。所有的人不分勢力都整齊地排好了隊，蘇子笑才發現站在臺子中央跳舞的自己有多突兀，連忙向後退了一步停下了打太極的動作。

【當前】【一指流沙】（摳鼻）我們還在打賭你會跳多久。

【當前】【一笑風華】（流汗）

【當前】【三千劫火】（舉叉子笑）小舅子，準備了什麽大禮，發個天下給大家看看。

【當前】【一笑風華】（流鼻血）等着，絕對世間絕無僅有。

蘇子笑把四靈匣裏的東西拿出來，打開了天下頻道。

【天下】【一笑風華】[此去經年（時裝）禮盒][此去經年（光環）禮盒][此去經年（珍獸）禮盒]（跳舞）大荒裏的獨一無二，送給獨一無二的你們，祝你們成為彼此的獨一無二。哥，林焱，新婚快樂。

【天下】【荊歌乄】[此去經年（時裝）禮盒][此去經年（光環）禮盒][此去經年（珍獸）禮盒]（跳舞）緊随夫君腳步，祝兩位永結同心白首到老！

【天下】【吳小邪】（瞪眼）我擦，你倆真大手筆，讓我們的禮物還怎麽送。

蘇子笑跟荊歌一起走過去分別點了三千劫火和一指流沙交易後就退了下來，一人得了一個520J的家屬至親大紅包，兩個人趁着人都去領紅包了跑去開始狂撿許願花。

蘇子笑一邊撿一邊在隊伍頻道裏流口水：都是爺的，這些花都是爺的！

荊歌=。=：你瞧瞧你那點出息。

倆人撿的不亦樂乎，這時候有人踩着風火輪走了過來，蘇子笑沒停下撿花的動作，只拿眼角餘光打量着他。

萬年不變的門派時裝風火輪，萬年不變的大翅膀，萬年不變的6號妖孽臉，豆蔻壞蛋站着看他們撿了會兒花，眼看着他們轉到另一面去了，才追了上來。

【當前】【豆蔻壞蛋】撿了多少了？

一笑風華沒說話。

【當前】【荊歌乄】大神好興致啊，來看我們撿花。

【當前】【豆蔻壞蛋】……

【當前】【豆蔻壞蛋】我最近去你專欄留言了，你一直都不看留言嗎？

蘇子笑愣了愣，屏幕上的一笑風華停了下來。

【當前】【一笑風華】找我？

【當前】【豆蔻壞蛋】好久沒看你上線，問問你最近怎麽樣。

【當前】【一笑風華】哦，挺好的，好吃好喝還胖了十斤。

他不會告訴他自己整整瘦了一圈的。

【當前】【豆蔻壞蛋】呵呵……那就好。

【當前】【豆蔻壞蛋】大花的聯系方式你有嗎？

【當前】【一笑風華】幹嘛？

【當前】【豆蔻壞蛋】他和小夜之間有點誤會，兩個人因為誤會都不玩了，我想讓他們說清楚。

蘇子笑看了他幾眼，開了QQ，将大花的QQ號碼給了他。

羽毛又站了一會兒，說了聲謝謝就走了，蘇子笑默默地撿完花，在隊伍裏說了句“荊歌，你還是回江山如畫吧”，然後就下了線。

謝謝，不用謝。

有時候這種疏遠的客套，卻是最讓人難受的對話，遠比什麽都不說還要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