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次搞事
第五次搞事
如果這些東西是人送來的,說是要報答他,就算婁景真的救過人,肯定也不會收。
但這些東西是鬼送來的,還威脅他如果不收,那只送東西的鬼就殺人……
鬼話不知真假,婁景不敢拿別人的命做賭注,只能默不作聲地用了那只鬼送來的東西。
就算用這些東西後會死,他也認了。
如果不是為了霹靂和救了自己的玄清道人,他不會努力地活到現在。
碧岑在床底聽到婁景重新鋪床鋪的聲音,激動得撓床。
聽到奇怪聲音的婁景:“?”
婁景招手:“霹靂。”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它去床底看看。
霹靂會意,哼哧哼哧地過來,腦袋往床底下擠。
碧岑:“!!!”
她趕緊穿過床板,坐到了床上,與婁景幾乎面對面。
霹靂在底下看了一圈,“嗷”了一聲。
這是婁景教它的,叫一聲,就是沒有,兩聲,就是有。
床下沒鬼。
婁景放開握在手裏的匕首,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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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可能是床有點破,才發出了聲音。
婁景低頭繼續鋪床。
他是跪伏在床上的姿勢,碧岑随着他的動作猛一仰倒,直勾勾地看着撐在上方的少年,有點着迷地聞着他身上的味道。
香,真香,怎麽那麽香?
香得她差點忍不住把他吃掉。
婁景不知道身下有只鬼在鬼視眈眈地觊觎自己,毫無所覺地鋪着窗,垂落的烏黑長發掃過碧岑慘白的脖頸,碧岑一擡眼,就可以看到他微微滾動的喉結。
想親上去,咬一咬,看看他的反應……
碧岑幾次湊了過去,又克制地忍耐住了。
再忍忍,她要是真咬上去,婁景會被吓壞的。
她把大半個身子沉在床底,就露出一顆腦袋,一雙眼睛貪婪地盯着他。
她的頭被婁景的身子擋着,沒叫霹靂瞧見,因此,房間裏的氣氛還算不錯。
婁景鋪完床,躺上去,把狐裘披風拽過來,揉了揉上面的毛毛,湊到鼻尖又聞了聞。
沒什麽特別的味道,如果真要形容,像剛曬過的衣服上,陽光的味道。
怎麽會有鬼給他送這些東西呢?
婁景忍不住想,他以前明明沒有救過哪個有錢人。
正當他糾結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婁公子,婁公子在嗎?”
婁景頓時把那些念頭抛在了後面,坐起身來,側耳聽了片刻,認出這是柳府一個下人的聲音。
因為失明,他聽力特別好,這個下人時常來他這裏買符,他記住了他的聲音。
猶豫了片刻,婁景披上披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霹靂跟在他身邊,渾身緊繃,警惕地看着大門。
婁景隔着門問:“什麽事?”
“婁公子你在啊,我是柳家的阿貴,府上出了點事,想請你過去畫驅鬼符,你看有空嗎?”阿貴急切地在門外說道。
“以前的沒用了嗎?”婁景抿唇問。
阿貴苦着臉:“那只鬼太厲害了,全都燒了,老爺已經去請定天府府主了,在此之前,想請你過去畫些符給府裏的姨娘和少爺小姐。”
婁景賣的驅鬼符是普通的驅鬼符,一般的小鬼都能對付,但現在竟然都被燒了……看來,柳府的鬼極可能是怨鬼。
婁景開了門:“我收拾一下東西,這就走吧。”
阿貴感激無比:“謝謝婁公子,柳府必有重謝!”
婁景不擅長跟人打交道,說不出客氣的話,只沉默地點了點頭,回屋取繪符用的朱砂和黃符,降真香,兔毫筆,臨走前,他頓了一下,穿上了那件狐裘披風。
略微寒冷的秋意頓時消散,他攏了攏領口,給霹靂戴上狗繩,牽着它出了門。
阿貴知道婁景眼盲,特地找來馬車,扶着婁景上車後,他跳上車,趕着馬車迅速往柳府去了。
等他們離開,碧岑才偷偷摸摸從婁景的房間裏穿牆出來,打算回定天府。
然而,剛出玄清觀,便有幾只鬼喚住了她:“大人留步!”
她停住腳步,那幾只鬼就追了上來,扭扭捏捏地飄到她面前,滿臉谄媚的笑:“您就是那位惡鬼大人?久仰久仰。”
碧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四只死相各異的大鬼,要笑不笑的:“有事?”
四只大鬼見她好說話,心裏有了底,趕緊說明了來意:“是這樣的,大人,我們想為您做事……”
“為我做事?”碧岑手指淩空點了點地面:“那要看它們願不願意。”
“???”
大鬼們下意識跟着她的手指往下看。
然後看到一個個從地面上冒出來的鬼頭。
它們正用兇狠的目光看着他們:“就是你們想跟我們王做事?”
大鬼們:“……!”原來這只惡鬼早就有小弟了!
瑟瑟發抖!
碧岑目光掃過這四只大鬼,然後對地下的鬼道:“好好教他們規矩。還有,後天之前,我要看到幽州城大部分的鬼都向我效忠。”
“好的,王。”
碧岑轉身離開,四只大鬼戰戰兢兢地看着她的背影,發現……她竟然有影子!??
這、這究竟是人是鬼?!
等他們回過神來,已經被衆鬼包圍了。
“知道我們的規矩嗎?”那些鬼陰恻恻地問。
“……”不知道,不想知道。
*
碧岑回到定天府時,柳府的家主已經來到了府上。
從珠在大門口東張西望好一會兒,可算見她回來,頓時松了一口氣:“府主,您最近怎麽老是喜歡往外跑,叫我總是找不到你。”
碧岑看她一眼:“那你可能以後都要找不到我了。”
從珠:“???”
碧岑已經越過她,進了大門,明知故問道:“有人來了?”
從珠跟在她身邊:“對,是柳家家主,他的夫人忽然發了癔症,要去投井,他懷疑有鬼上了柳夫人的身,找了普通的道士沒驅走,就來找您了。”
碧岑颔首,進入大廳,便看到一個發福的中年男子神色難看地坐在椅子上,抖着手捧着一杯茶,目光無神地落在虛空。
碧岑目光在他臉上掃過,印堂發黑,面部浮腫,臉犯兇光,周身鬼氣萦繞,最晚明夜便會暴斃而亡。
碧岑不動聲色地上前寒暄:“柳家主。”
柳家主吓了一跳,手裏捧着的杯子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這才回過神來,見到碧岑,他眼中露出極大的希翼,起身撲過去,險些失态:“府主救我!有只女鬼說要來取我性命——”
“柳家主,冷靜一些。”碧岑躲開他的手,微微蹙眉,眼底略過陰冷之色:“從珠,給柳家主再上一杯茶。”
從珠應是,收拾了碎瓷後下去了,很快又端上兩盞好茶。
碧岑在椅子上坐下,翹起腿,抿了一口茶水:“柳家主,慢慢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柳家主被她氣定神閑的态度感染,也冷靜了一些,道出柳府發生的事。
事情跟從珠說的差不多,但還要嚴重一些,不止柳夫人被鬼上身,府裏還出了其他詭異的事情。
“府主,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柳家主愁眉苦臉。
柳府的事就是碧岑手底下的鬼搞出來的,碧岑自然不急,清楚應該是這個柳老爺做了什麽缺德事……或是他家裏人做了什麽缺德事,才會惹來那只鬼的報複。
但婁景也被請去了柳府……碧岑微微勾起唇:“那我們現在就走。”
柳家主連連感謝,心事重重地與碧岑一同離開定天府。
等他們到了柳府,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暮色四合,天邊殘陽如血,逐漸被屬于暗夜的黑色替代。
碧岑一踏進柳府的大門,就聞到婁景身上的香氣。
“府主?”柳家主疑惑地看向她,露出如臨大敵的慌張神色:“你怎麽不走了?難道這裏有……”
“沒有。”碧岑終于露出帶了點真情實感的笑意:“只是聞到很香的味道,有點滿足。”
“很香?”柳家主迷惑了,但看看天色,已到了平日的飯點,他反應過來:“也是在下思慮不周,府主若是不嫌棄,在府上用過膳食再抓鬼吧。”
碧岑唇角含着笑意,微微颔首:“我看這府上鬼氣很濃,安全起見,把人都叫來一起吃吧,我先去看看柳夫人。”
柳家主确實感到這府上森冷了許多,裹緊衣服,叫來了小厮,讓他們去通知各姨娘少年小姐這件事,然後引着碧岑超柳夫人的房間去。
柳夫人被鬼上身,神志不清,之前鬧騰着要去跳井,還抓撓咬傷了拉她的家丁,不得已,柳家主只得把她捆了,關在了房間裏。
來到柳夫人的房間外,不同于柳家主的忌憚,碧岑從容地推門進去,繞過屏風,進入了裏間。
柳家主猶豫片刻,也跟了進去。
裏間,碧岑打量着床上被捆着四肢的柳夫人。
柳夫人雙目充血,臉部、脖頸、手臂爬滿紫色的脈絡,嘴裏長出了可怖的獠牙,面目猙獰地擡頭要來咬碧岑。
碧岑伸手在她眉間一點:“安靜些。”
柳夫人頓時昏死過去。
柳家主眼睜睜地看着一道黑氣從柳夫人眉心溢出,快速超窗外逃逸,腿差點就軟了:“府、府主,這就可以了嗎?”
“它不是普通的鬼,還會再來。”碧岑畫了張符,貼在柳夫人的額頭上:“它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抓它很麻煩,不知柳家主能否讓我在柳家多留幾日。”
柳家主吓都要被吓死了,自然求之不得,連聲答應了下來。
處理完柳夫人的事,柳家主松了一口氣,邀碧岑先前往晚宴用膳。
碧岑想着婁景應該也在那裏,按捺着喜悅,冷靜地給自己畫了一張變聲符。
婁景聽力極好,一定記住了她的聲音,她要是跟他說話,會被認出來是當日追着他的那個人……婁景肯定會被吓跑的。
她變個聲再去跟他說話。
碧岑讓柳府主先行一步,自己燒了變聲符,把灰燼一口氣吃了,清了清嗓子,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壓低時,一股撩人的媚。
用來勾搭婁景正好!
碧岑反複試了試聲音,想好見面要跟婁景說的話,才迫不及待地超柳家主說的方向去了。
然而,她一過去,就看到燈火通明的房間門口圍了一群人,婁景緊緊攥着霹靂的狗繩,被為首的胖子鄙夷地罵了一句“死瞎子”。
有人拿了打狗棍,要去打霹靂,霹靂護在婁景身前,龇着牙,緊繃着身體,喉嚨裏發出威脅的聲音。
胖子罵了一聲什麽,不講道理地推了婁景一把。
碧岑瞳孔微縮,幾乎化作虛影,上前接住了差點被推倒的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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