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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降臨派中的祭祝者，是地位僅次于大主祭的階層，其名稱由含義而生，祭祝者是指有能力主持一場祭祀祝禱的成員。

這裏的主持祭祀祝禱，可不像普通人主持儀式那般簡單，只需要知曉流程背熟祝詞就可以了。

靈異界的祭祀祝禱需要大量的相關知識，對祭壇的布置、符文、祝詞、流程爛熟于心，每一處細節都容不得差錯。普通人的祭祀儀式出了差錯也沒啥大事，他們的祭祀儀式出了差錯，可是會要命的。而且，在靈異界祭祀的流程當中，很多步驟都需要力量引導，這就對祭祀主持者的實力很有要求。

不過，随着勢力的擴大，降臨派中的祭祝者已經并非每個都有能力主持祭祀儀式了。很多人空有實力，卻不了解相關的知識，也沒有精微引導力量的能力。但祭儀師既然敢以“祭儀”為自己的稱號，可見他是當真有這樣的實力，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

降臨派的祭儀可不僅僅是向罔山之主獻祭。很多儀式都能帶來詭異的力量，是普通靈術難以企及的。

祭儀師掌握多種詭異儀式，他能夠從銅面手中逃脫，靠得就是一種詭儀的力量。

“他能夠更換自己的皮囊。”雷達說道。

“換皮嗎？”項陽問道。

“是更換皮囊。”雷達糾正，“換皮邪術只是表面僞裝，很多靈術都能破解。但更換皮囊不一樣。祭儀師的皮囊都是用活生生的人制作的，像你這種實力菜又身在大勢力中的人他最喜歡了，若是能換了你的皮囊，他就能潛入靈事局中。”

項陽打了個寒顫，保證道：“我絕不亂跑！”

“行了。最近不要離開靈事局。”雷達又叮囑一句，匆匆走了。

他還有很多事要忙。烏連岱不愧是烏連岱，短短兩天時間，就把藏在小晉山裏的降臨派人員都給抓住了，可惜祭儀師還是逃了。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雷達擅長追蹤靈術，修有一門獨特的法門，名叫“天地無極，定跡追蹤”，簡稱無極追蹤術。當年創出這個法門的前輩可能起名的時候中二了一下，但這法門的确厲害。

它追蹤的不是外相、不是氣息、不是命數，而是靈。

“天地無極，定跡追蹤”不但可以追蹤，還可以定跡。所謂定跡，就是留下标記。凡是雷達見過的生靈，只要實力不比她高得太多，她就可以留下标記，在标記的力量被耗散之前，都可以憑借它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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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達當年也是個小年輕，一聽這追蹤靈術好大的口氣，就一時中二選了這個法門修。這法門修起來可麻煩，但平時也沒什麽大用，普通追蹤術就夠用了。沒想到趕上祭儀師出來，天克這通緝榜第37的更換皮囊詭術。

祭儀師要是想成事，必然先針對她。

烏連岱借雷達做了個局，成功找到了祭儀師，還在他身上留下了标記。現在祭儀師被擊傷逃出小晉山，雷達得去幫忙定位标記所在。

晉南城第四人民醫院。

這裏主治精神科，也就是俗稱的精神病院。

醫院外面的道路上，左右種的都是有年頭的行道樹，樹間有長椅。一個背着包的小姑娘坐在長椅上吃雪糕，眼睛盯在醫院樓上，邊吃邊念叨：“一、二、三……”

路過的人聽到，只以為是小姑娘無聊在數樓層，但數到後面，就不對了。

“六、七、七分一、七分二……”一直數到七分四，小姑娘心滿意足地吃掉最後一口雪糕，起身離開。

正好電話響了。

她接起電話：“趙姐姐~”

尾音甜美上揚。

偶師趙在好滋味餐館。這裏已經成為了七分協會在晉南城中的第二個據點。她戴着耳機講電話：“把周輝的事情了了，有新的任務。你負責通知其他歸塵。”

歸塵。是七分協會裏一種職位的稱呼。

塵歸塵、土歸土，誰造的孽煞歸自身。功德是獎，孽煞是罰。周輝造了孽，這孽得他自己來背。歸塵負責把他們造的孽引導回他們身上。至于背孽的人是死是活，那就不歸他們管啦。自己造的孽嘛，自己受着喽。

七分協會有規矩，無論造孽者是誰、做了什麽事，歸塵最多只能引導七分孽煞。

小姑娘把雪糕棍扔進垃圾桶，擦了擦手，問道：“知道啦，什麽事？”

七分協會奉行四舍五入，嗯，七分四，正好也算七分啦。

“祭儀師從小晉山逃出來了，會長要抓他。”偶師趙說道。

“明白啦，有線索我就上報。”小姑娘輕松說道。

祭儀師奪人的皮囊的手段雖然殘虐，但吓不到他們。他們是鬼怪，哪來的皮囊？

挂電話前，偶師趙提醒了一句：“你別太上頭。”

她每次引導孽煞都卡着七分四的線，太偏執，對自己不是好事。

他們不是神，只是一群執念深重不得解脫的鬼怪。剩下的三分，是留給自己的餘地。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小姑娘挂了電話，在行道樹間哼着歌往前走。

聽說這個祭儀師十幾年前曾經從銅面大人手上逃走過一次，之後就一直窩在總壇不出來。她很好奇呀。這次會長大人要抓他，不知道銅面大人會不會出手……

銅面大人剛收拾完院子，坐在雨棚下刷手機。會長大人在一旁逗貓。

洛九音找了根繩兒把小鈴铛球拴上了，拎着繩子逗阿黃。

阿黃可太喜歡這個小鈴铛球了！每次一撲它就響，一響就高興！

何禦刷着刷着手機，看到群裏消息數量正在刷新。群是小區群，吳大姐把他拉進去的。

點開群，有個微信名叫“妙妙喵”的人貓丢了，正在群裏求大家幫忙找找，有看見的告訴她一聲，誰找到了她願意出兩千塊的感謝金。

妙妙喵發了文字圖片，看照片正巧是何禦早上碰見的那只叫“金毛”的金漸層，躺在貓爬架上慵懶地眯着眼睛，沒想到跑丢了一直沒找回來。

妙妙喵一直在小區裏找，隔一會兒在群裏問一遍，心焦溢于言表。

何禦想了想，湊到阿黃跟前，把金漸層的圖片點開放大：“阿黃啊，你能找到這只貓嗎？”

阿黃在地上露肚皮打滾，假裝聽不懂。什麽意思？你打算再找一只貓來跟咱争寵？！

“這是別人家的貓，在小區裏走丢的。找到後，我在院裏給你搭個貓爬架怎麽樣？”

阿黃“喵啊”一聲翻身起來，小尾巴搖了兩下，邁着貓步走出院子。

洛九音收起小鈴铛球站起來，和何禦一起隔着院牆看阿黃。

阿黃站在道路對面的小空地上，張嘴開始嚎。它的聲音人聽不見，但野貓卻好像能聽見。沒過多久，樹叢裏窸窸窣窣地響，一只又一只野貓鑽出來圍在空地上看着阿黃。有靈性的小動物果然是能看見鬼的。

它們好像都認識這只變成了鬼怪的胖橘，并沒有誰上前試圖貼貼蹭蹭——碰不到的啦。

阿黃又喵啊喵啊幾聲，這群野貓們就又鑽進樹叢裏不見了。

何禦看着它這一套流程，喃喃道：“我是不是應該多買點兒貓糧？”

洛九音默默打開手機，找“好滋味餐廳”訂了一批白水煮雞胸。

不能白嫖小野貓們的勞動力。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吧，一群小野貓“挾持”着一只戰戰兢兢的金漸層過來了。

何禦：……

就，感覺自己像綁架小美人的惡霸。

他拿手機給小美人拍了張照片，連同地址一起發給了妙妙喵。

妙妙喵直接給他發了一條語音，點開就是語無倫次的道謝，表示自己現在就過去，聲音裏都帶着哭腔了。

正好好滋味餐廳的水煮雞胸肉到了，何禦和洛九音拎着雞胸去犒勞小野貓們了。阿黃又嚎了一嗓子，把其他還在尋找的小野貓們都叫回來吃大餐。金漸層又累又怕，看見雞胸肉，美麗的大眼睛透出渴望來。但剛試探着靠近，就被野貓喉嚨裏嗚的一聲給吓回來了。這是咱找你的報酬，你是添頭，還想蹭吃蹭喝？

金漸層後退兩步，小心地遠離這群土匪，扭頭看向何禦，對着他又細又嬌地喵了一聲。

何禦：……

現在像威逼利誘小美人的惡霸了。

人家養的貓，他也不好亂喂。再說它主人都快到了。何禦蹲下來，試探着叫一叫它：“金毛？”

小美人颠颠兒跑過來，兩只爪子搭到他膝蓋上，給他添了倆梅花印。何禦剛撸了兩把，這小家夥就開始往他懷裏鑽，嬌聲嬌氣地咪嗚咪嗚叫。

阿黃氣壞了。這哪兒來的小妖精？敢勾搭它家鏟屎官！

洛九音把金毛接過來，讓何禦去哄阿黃。

金毛比較敏銳，感覺到洛九音那一身陰煞，不愛待在他懷裏，抻着身子往何禦身上湊。洛九音只能用一只手按住它後頸。

“要不我來吧。”何禦看他手忙腳亂。

“不用，你哄哄阿黃吧。”洛九音露出一個失落的笑，“它們都更喜歡你。”

“阿黃也很喜歡你。”何禦安慰他。

沒過多久，一個年輕女生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見金漸層就眼泛淚光。金漸層看見她，也不撒嬌了，從洛九音懷裏蹦下來，對自家鏟屎官跑過去。被抱起來後一只前爪搭在人肩上，腦袋靠過去，小孩兒似的委屈地叫。

女生原本還行，讓它這麽一摟，眼淚就下來了。

“妙妙喵？”何禦揚起手機确認。雖然看金毛的反應沒錯，但還是再确認一下好。

“是我！是我！我叫苗妙。禾苗的苗，美妙的妙。”她打開手機聊天界面給何禦看，還有相冊裏一堆金毛的照片，證明自己就是金毛的鏟屎官。

苗妙抱着貓，對着何禦和洛九音一個勁兒地道謝，哭了一會兒後，掏出貓條給自家遭了罪的毛孩子喂食，另一只手掏手機轉賬。

何禦沒收：“我就住在這兒，順手的事。”

苗妙再三感謝，看何禦确實不收，扭頭看了看旁邊的院子，認出這是小區裏有名的兇宅，帶着還沒消下去的鼻音問道：“這是你們家嗎？”

何禦點點頭。

苗妙知道這家被人租下來開了個玩偶店，她之前還跟朋友八卦過呢，說從外面看那麽用心布置的店面，可惜選了這麽個地方，生意估計不會好。

以後自己就要做他們家的常客！

苗妙下定決心後，再扭頭，就瞧見那群正在享用雞胸肉大餐的野貓們。

“你們經常喂野貓嗎？”

“不是。這是感謝它們的。它們把你家貓找回來的。”

苗妙驚了。她知道有拜托野貓幫忙找貓的方法，但沒見過請這麽多的！這是整個小區的貓都來了吧？

“我也買點吃的謝謝它們吧。”苗妙喃喃。她懷疑這個店主會訓貓。

她緊急下單了一批貓糧，盯着這群小野貓，琢磨上了。

兩千塊錢店主不收，她就打算全花在這群野貓身上。買貓糧用不了太多，剩下的挑幾只幸運的送去寵物醫院紮個疫苗做個絕育。

“你們家這是母貓嗎？”洛九音問道。

“公的。”苗妙說道。

公貓那麽會撒嬌。啧。

幸運野貓：……我謝謝你啊！

洛九音：貓貓不喜歡我（假裝失落）

何禦：（安慰）（拍拍）

洛哥，你說誰更會撒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