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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男人勾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譏诮的冷笑，“怎麽，吓傻了？”

唐鳳如吞了一口唾沫，好半天才艱難地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你究竟是人是妖？”

男人惡劣地反問：“你覺得呢？”

唐鳳如渾身汗毛倒豎，想奪門而逃，奈何雙腿軟得像面條，還能支撐着他不趴在地上就不錯了，硬着頭皮問：“那你你你想幹什麽？”

“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吧。”男人慢條斯理道，“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吃了我嗎，這個念頭你其實早就有了吧。”

唐鳳如欲哭無淚：“我只是吓唬吓唬你，誰、誰叫你不乖的，以為你是一只普通的鵝，誰知道你是妖啊！”

平時村裏人老開玩笑，說他家鵝聰明得像成精了一樣，他聽聽也就罷了，結果搞半天這家夥居然真的是個精怪！

蒼天啊大地啊，這一點也不好笑好嗎！

“那是你自己沒眼光，怪得了誰！”男人以一種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口吻道，“本尊可不是一般的鵝妖，體內流淌着上古雁神高貴而聖潔的血脈，當今世上絕無僅有，比你們的國寶大熊貓還要珍貴一千倍！可笑你竟然還以為我是誰家丢的鵝，到處問來問去，真是愚不可及！試問什麽樣的人家養得出我這樣出類拔萃、超凡脫俗的鵝？！”

“……”唐鳳如囧了一下，壯着膽子又問：“既然這麽厲害，那你那天晚上怎麽會受傷掉在水田裏的？”

男人一臉不爽道：“那晚我飛過青山村的時候好死不死地觸發了天劫，被雷劈到了。”

唐鳳如吃了一驚：“你還會飛？”

“是啊，很奇怪嗎，天鵝都會飛，何況我是雁神的後裔。”男人一副“愚蠢的人類”的表情，“你當時撿到我的時候就對我的肉｜體垂涎三尺吧，別以為我不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都是癡心妄想，至于你就更不要肖想本尊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唐鳳如猶如蚊子哼哼一般弱弱地辯解：“我不是……我沒有……你、你別冤枉人……”

雖然他當時聞着燒鵝味兒的确有點饞，但被這家夥這麽一描述怎麽就這麽別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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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譏诮道：“沒有最好了，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唐鳳如勉力消化了一下眼前發生的離奇事件，小心翼翼地又問：“你那晚被雷劈了，所以渡劫失敗了嗎？”

男人矢口否認：“當然不是！渡劫失敗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灰飛煙滅，而本尊抗過九天玄雷的狂轟濫炸堅｜挺頑強地活了下來，修為當然更上一層樓了。”

唐鳳如幹巴巴地拍了一記馬屁：“這麽厲害啊，恭喜恭喜。”

男人高傲地一擡下巴，“話說回來，我之前還是鵝的形态時哪裏不乖了，你這分明是污蔑，是莫須有的指控！”

“你哪裏乖了？”唐鳳如一聽心裏又有點來氣，掰着指頭一一數落這只鵝妖的罪行，“嘴那麽挑，吃飯要搶小雞的精飼料，吃菜要吃最嫩最鮮的菜心，喝水要喝一塊錢一瓶的礦泉水，比我這個主人都講究，養你比養一百只雞都費勁兒！”

他驟然遇到大鵝變活人的玄幻事件，心裏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剛才吓得幾乎魂不附體，可是說起這家夥的惡劣事跡漸漸就忘了害怕，義憤填膺，滔滔不絕。

“自從那回你打敗了元帥後心就野了，就更不乖了！不好好呆在家裏看家護院，天天往外跑，欺負別人家的貓貓狗狗，偷吃別人家的菜，甚至還追着小孩子咬！搞得村裏人見天的跟我投訴，我只好提着雞蛋去給人家賠禮道歉！就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賠出去了五十斤雞蛋了，你說我虧不虧！

“剛剛你還亂發脾氣踢翻了自己的窩，結果不但不反省悔過，居然還霸占了我的床位！實在太不像話了，你說你哪裏乖了！”

男人眉毛一豎，惱羞成怒道：“本尊是一只高貴的大妖，又不是普通的雞鴨，吃點好的怎麽了，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那個死小孩兒朝我身上扔石頭，我沒咬死他已經很仁慈了！五十斤雞蛋算得了什麽，我幫你趕走了那麽多耗子和小偷，替你挽回的經濟損失遠遠不止五十斤雞蛋吧！占你的床位又怎麽了，我都不嫌棄你居然還敢沖我大呼小叫，信不信我把你一口吃了？！”

唐鳳如被他一吼又慫了，白着臉直往後躲：“我我我錯了，你你你千萬別吃我！”

他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那天晚上為什麽要手賤把受傷的這家夥撿回家，就應該不理他，管他去死！

男人見他這樣不由放緩了聲音，嫌棄地将他上下一掃，“真是膽小如雞，你不想着炖了我我當然不會吃你，瞧你這瘦巴巴的，渾身上下沒有二兩肉，吃了我還怕硌牙。”

那就好那就好。唐鳳如稍稍松了一口氣，以後千萬不能長胖，一定得節食加好好鍛煉才行！

房間裏忽然響起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唐鳳如正想找聲音的來源，男人就摸着肚子命令道：“唐小雞，我餓了，你去給我做飯吃。”

唐鳳如一愣，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已經十點多了，這麽晚了還要吃飯嗎？”

男人嚴厲地瞪了他一眼，那神情跟以前還是鵝時簡直一樣一樣兒的，“當然，你晚上就給了我一碗玉米渣，那種粗陋的東西叫本尊如何下口！我都還沒跟你算這筆帳呢你還敢問我！”

唐鳳如縮了縮脖子，“那好吧，我去給你拌點精飼料。”

“不要飼料，我現在又不是鵝，我要吃你今天晚上炒的那個飯。”男人頤指氣使地吩咐，“裏面打兩個雞蛋，切點火腿丁和香菇末，但是不要加蔥花，那個吃了嘴臭。”

唐鳳如：“……”

這變成人了比鵝還要挑嘴！

行吧，這也相當于從側面證明了自己的手藝的确不錯，高貴如鵝妖都被他征服了。

唐鳳如這麽自我安慰着去了廚房，按照鵝妖的吩咐炒了飯，十多分鐘後端着碗返回卧室，“喂，可以吃了。”

“我不叫喂！”

“那叫你鵝大仙嗎？”

“呸，什麽鬼稱呼真難聽，本尊名諱乃雁澤。”男人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在空氣裏比劃，“唐小雞，看清楚了，是這兩個字。”

唐鳳如小聲道：“那我也不叫唐小雞，我叫唐鳳如，鳳凰的鳳。”

雁澤不以為然道：“有什麽區別，鳳凰不就是雞嗎，你同學都這麽叫你的。”

區別大了好不好！那我叫你雁大鵝你敢答應嗎？！唐鳳如心中忿忿，可是他以前都沒能讓同學改口，現在更不可能糾正一只兇神惡煞的鵝妖了，只能忍辱負重地受了這個外號。

雁澤靠着床頭，大爺一般從唐鳳如手裏接過碗筷，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一般人吃個炒飯都不會怎麽雅觀，可雁澤大概是占了相貌上的便宜，吃相看上去并不顯得粗俗，反而勾起了唐鳳如的食欲，後悔為什麽沒給自己留一點。

雁澤很快就把一大碗炒飯吃了個底朝天，末了還有點不滿，“太少了，我至少得吃兩碗才行。”

唐鳳如眼角抽了抽，生怕他要自己再去炒一碗，委婉道：“明天吧，現在太晚了，吃多了對腸胃不好。”

“行吧行吧，以後做飯份量要多一點，別以為本尊像你一樣小肚雞腸的。”雁澤勉為其難道，把碗筷往床頭一放，嘴一抹，光着腳赤條條地起身去了衛生間，動作自然得就像他才是這個家裏的主人一樣。

你才小肚雞腸——不，你是小肚鵝腸！唐鳳如在男人背後憤憤地做了個鬼臉。

“你幹什麽？”雁澤像長了後眼睛一樣忽地回過頭。

“沒、沒什麽，我臉上突然有點抽筋。”唐鳳如趕緊調整面部表情，擠出來一個歪七扭八的笑容。

“醜死了，還好我剛才沒吃飽，不然……”雁澤嫌棄着進了衛生間。

不然怎麽樣，有本事你把我做的飯吐出來啊。唐鳳如臉上微微笑，心裏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