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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溫少川？”杜微微微歪着頭看着溫少川，握着叉子作勢又要往盤子上劃過去。

“千萬別！”溫少川回神，見杜微有些狡黠的眸子，沒忍住低低笑了一聲，伸手奪下杜微手裏的叉子。

……

杜微看了看盤子裏的牛排，又看了看溫少川手裏的叉子，沒說話。

“我喂你。”溫少川叉起杜微面前的一塊牛排，遞到杜微嘴邊。

杜微忙偏頭躲開，小心地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看到這一幕。

“怕什麽，別人都這樣，你看旁邊那桌，你後面那桌，都這樣。”溫少川一邊嘴角勾起，痞裏痞氣。

……

杜微靠坐回椅子上，沉默地看着溫少川。

“好，還給你！”溫少川見杜微板着臉，不敢再逗，把叉子塞回杜微手中：“可說好了啊，你不能再刮盤子。”

杜微接過叉子，低下頭專心吃牛排。

溫少川一邊吃，一邊盯着杜微看，目光灼灼。

二人都習慣食不言，沉默地吃完了各自盤子中的食物。

“杜微，這裏的玉米汁很好喝，你嘗嘗。”溫少川把玉米汁放到杜微面前。

杜微端起來咕嘟咕嘟就喝。

溫少川看着杜微乖乖的樣子，沒忍住嘴欠：“真聽話。”

杜微臉色一僵，端着玉米汁的手一頓，不再喝，把喝了一半的杯子放回桌上。

“……”溫少川笑意一收，忙道歉說：“別生氣，我開玩笑的。”

“沒事，我只是不喜歡聽別人說我‘聽話’。”杜微淡淡地說，說完不再做聲，愣愣地望着窗外。

“好，那我以後不說了。不過我還滿喜歡聽別人說我聽話的，因為很難聽到。”溫少川試圖緩和一下突然冷下來的氣氛。

“我想回去了，買單吧，看多少錢，我們AA。”杜微實在沒心情聊天。

溫少川本想說什麽，但轉念一想改了主意，一本正經：“那行，你加我微信吧，等會兒發個紅包給我。”

……

杜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掏出了手機。

溫少川壓下嘴角的笑意，重新點開微信，發送了好友請求。

杜微點了通過。

“走吧！我送你。”溫少川站起來，把杜微的書包往肩上一甩。

“還沒買單。”杜微站起來，指了指桌子說。

“買什麽，這家店我的。”溫少川扯着杜微的胳膊，拉着她就走。

杜微低頭看了看手機上還沒退出的微信界面。

溫少川掃了一眼，語帶威脅：“不許删！不然明天上課我還給你傳小紙條。”

……

杜微把胳膊掙了出來，默默往前走。

溫少川沒有再扯她胳膊，邁着大長腿，背着粉書包晃晃悠悠跟在杜微身後。

兩個人出了門，司機就停在門口的專用車位，見二人出來，啓動車子滑到了門口。

溫少川幫杜微拉開後座車門，等杜微上了車，他繞到另一邊也坐進了後座。

杜微靠着車門，呆呆地看向窗外。

溫少川跟司機報了地址，之後一直偏着頭看着杜微，看着看着忽然覺得先前他看到的那個笑容怕不是個幻覺？

二人一路沉默，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杜微家小區門口。

溫少川先一步下車，疾走幾步幫杜微開了車門。

“謝謝，今天的飯，還有送我回來。”杜微一向是個很有禮貌的人，雖說當時是被溫少川硬拉上公交車的，但現在她有些感激。

幾個小時的消磨，溫少川的插科打诨，她的消極情緒已經散去大半。

“客氣什麽，走，我送你到樓下。”溫少川背着書包擡腳就往裏走。

“不用了，這裏很安全。”杜微小跑兩步追上溫少川，伸手去扯書包帶。

“怎麽，怕你家裏人看到啊？”溫少川把書包舉高，挑了挑眉。

像是被猜中了心中所想，杜微一愣，随即收回手：“走吧。”

激将法得逞，溫少川勾唇一笑，跟着杜微往前走。

杜微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着溫少川，後知後覺地問：“剛才，你怎麽知道我家地址？”

溫少川痞裏痞氣挑了挑眉，不答話。

杜微微微蹙眉。

“那什麽，我不跟你哥說了送你嘛，我就發微信讓我哥問了你哥，他倆先前不也在一塊嘛。”溫少川一本正經胡謅八扯。

杜微像是不太信，但又覺得沒理由不信。

溫少川把杜微送到了樓下電梯口，見她進了電梯，才轉身離開。

-

杜微一個人上了樓，按了指紋鎖打開門。

換了拖鞋走進客廳，就見杜池正架着胳膊冷着臉坐在沙發上正看着她。

杜微站住，拎着書包的手一緊，小聲叫了句：“哥哥。”

“過來坐。”杜池拍了拍身旁的沙發。

“我還有作業要寫。”杜微手用力揪着書包帶，本能地不想過去。

杜池沉聲：“微微，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

也是，或許哥哥肯幫忙勸勸爸爸媽媽，會比她一個人折騰更有用。

“好。”杜微把書包放在一邊的桌子上，走了過去，卻坐在了杜池的對面。

“先前那小子是你男朋友？”杜池盡量用緩和的語氣說着話，可他天生一副冷臉，實在是效果甚微。

杜池一開口說的就是溫少川，而不是爸爸媽媽離婚的事，這實在是出乎杜微意料。

杜微張了張嘴想解釋，卻突然有些無力。

“哥哥，你不覺得，我們現在應該談的是爸爸媽媽即将離婚的事情嗎？”杜微嘴唇微抿，直直看着杜池。

“你的事情更嚴重。”杜池臉色微沉，像是壓抑着怒氣：“微微，你才多大，談戀愛太早了！尤其是那個溫少川，一看就痞裏痞氣，心機頗深，哥哥怕你吃虧。”

“哥哥！”杜微猛地站起來，手有些微微發抖，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那你覺得，我該怎麽辦？”

“跟他分手，專心學習，等你上了大學，哥哥不會再管你這些事。”杜池說。

“那我談戀愛的事情，你跟爸爸媽媽說了嗎？”杜微問，眼裏帶着一絲希翼。

“說了。”杜池點頭。

“那，爸爸媽媽怎麽說？”杜微手指捏緊。

“爸爸說找時間會找你談，媽媽說……”杜池頓住。

“……說我最懂事，凡事都有分寸，她相信我，是嗎？”杜微嗓子發緊，一字一頓地問道。

“……微微，這是媽媽對你的信任。”杜池見杜微眼眶發紅，語氣帶着嘲諷，緩和了語氣。

“這種信任我不稀罕！你要你都拿走，你都拿走！”杜微突然拿起沙發上的抱枕砸向杜池，砸了一個又一個，直到把自己這邊的抱枕全部都丢完，這才抓起書包沖回房間。

砰的一聲門響，緊接着傳來了嗚嗚的哭聲。

……

看着丢得亂七八糟的抱枕，聽着杜微少有的壓抑地哭聲，杜池重重嘆了口氣。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杜池起身走到杜微房間門口，伸手敲了敲門：“微微，給哥哥開開門，我們好好聊聊。”

“走開，我不想見到你！反正這個家你也不在乎！你走開！”杜微帶着哽咽的聲音傳來。

……

二人差了整整十六歲，杜微兩歲的時候，杜池就住校了，之後又去外地上大學，兄妹倆也就逢年過節才聚上一聚。

本來年紀就差太多，加上杜池本身性子冷，又長着一張冷臉，杜微從小就怕這個高高大大的哥哥，從來不敢主動黏上來。

可以說這麽多年，兩個人就沒有過像別人家兄妹那般溫馨的時刻。

從小安靜懂事的妹妹突然爆發了，一時間，杜池還真有些手足無措，他想哄，卻不知從何哄起。

……

沉默了一會，杜池決定給杜微留點個人空間：“微微，那你先冷靜一下，明天咱們再聊，哥哥還有事，先走了。”

……

杜微沒有說話，嗚嗚聲停了一下，接着好像更大了些。

杜池微微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杜微聽到大門關上的滴滴聲，翻身下地，打開門跑去客廳。

客廳內空無一人。

整個家無比寂靜。

杜微站在偌大的客廳，呆呆地看着大門，突然悲從中來。

她微微仰頭，可是淚水還是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她往後退，靠着沙發坐在了地上，把臉埋在膝蓋上久久不曾擡起，淚水卻早已糊了眼。

直到聽到電話響，這才擡手胡亂抹了抹臉，起身回了房間。

拿起電話，見上面是個陌生號碼，按了接聽，嗓子沙啞：“喂？”

“杜微，你哭了？”溫少川帶着詫異的聲音響起。

“溫少川？”杜微問。

“是我，你怎麽哭了？”

“……”杜微久久沉默。

久到溫少川以為杜微睡着了，杜微悶悶的聲音才從電話那端傳來：“溫少川，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溫少川豪氣雲幹。

杜微的聲音小小的，軟軟的：“溫少川，你能，假扮我男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