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溫少川高高大大，這會兒又像沒什麽力氣，冷不丁地往杜微身上一靠，一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杜微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歪了歪，手撐着長椅才沒有栽下去。

容貌出衆的兩人穿着校服就那麽緊挨着坐着，公交站臺人來人往，惹來不少側目。

都是陌生人，杜微并不在乎，側頭看了一眼溫少川。

就見他雙眼緊閉，眉頭緊蹙，臉色雖沒有剛才那麽慘白，可整個人看起來依然很難受。

杜微伸手在溫少川額頭上摸了摸，沒有發燒。杜微把手拿下來，靜靜地陪着他坐着，看着路上車來車往，行人如織。

公交車過去了一輛又一輛，等車的人走了一批一批，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路邊的路燈悉數亮了起來。

可溫少川卻依然閉眼沉默地靠在杜微肩頭。

杜微只覺得整個人快被壓彎了，怕溫少川支撐不住，愣是不敢躲開，一只手用力撐住椅子好讓自己盡量坐直。

肩膀有些發麻，杜微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還真是有些重。

“溫少川，你好些沒？”又坐了一會兒，杜微開口問道。

“嗯。”溫少川應了一聲，嗓音低沉。下一秒，溫少川終于坐直了。

肩頭一松，心頭也莫名一松，杜微伸手揉了揉發酸的肩膀，一邊揉一邊問：“你不舒服，我攔個的士送你回去？”

“不用，我讓司機來接我。”溫少川掏出手機打了電話。

杜微一想也好，坐自家的車免得待會在路上他再有什麽不舒服。那就陪他等到司機來吧，他不舒服，總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

兩個人靜靜地坐着。杜微把書包抱進懷裏，兩只手攥着書包帶，看着馬路發呆。溫少川微微側頭，默默看着身旁少女那精致的面容。

沒過幾分鐘，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了公交站臺前面可停的區域。溫少川站了起來，指了指那輛車：“車來了。”

杜微詫異這車來得夠快，背好書包也跟着站了起來：“你自己能走過去吧？”

“……不能。”溫少川低頭看着杜微，沉默了幾秒，擡手撐着額頭開口說道：“頭暈，我怕暈倒，你扶着我過去行嗎。”

杜微看了看他依然發白的臉色，伸手小心翼翼攙着他胳膊，語氣認真：“頭暈那你慢點兒走。”

見杜微那攙扶年邁老爺爺過馬路的架勢，溫少川嘴角淡淡勾起一抹弧度，随即擡腳往車邊走。

司機下車來開車門，一見這架勢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就要往過跑。

溫少川偷偷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過來。

司機急剎車停下腳步，拉開後座車門等着。

見溫少川狀态不對，司機一臉關切地問道：“二少，您沒事吧？”

“沒事。”溫少川擺了下手，示意他不用擔心。

兩個人走到車門邊，杜微扶着溫少川坐進了車裏，站起身和他擺手：“你回去要是還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別硬撐着。”說完就要關車門。

溫少川胳膊一伸，扯住杜微的書包把她拉着坐進了車裏，随即越過杜微關上門：“太晚了，先送你回去。”

“你不舒服趕緊回家，真不用送我。這才七點半，平時這時候我也是坐公交車回家的，而且也沒幾站了。”杜微拒絕，伸手去開車門。

溫少川伸手按住她的手，吩咐坐回駕駛座的司機開車。車子發動上了路。

溫少川松手，靠坐在座椅上，先是報了地址給司機，接着轉頭說道：“先送你回去。”

人已經在車上，杜微只好點頭：“好，謝謝。”

溫少川嘴角勾了勾：“跟我不用客氣。”

杜微沒答話，禮節性點了下頭，把書包從背上摘下來抱在懷裏，轉頭看向窗外。

溫少川注視了杜微一會兒，頭靠在了座位上，薄唇緊抿，閉上了眼睛。

司機透過後視鏡連連看了溫少川幾眼，有心再問問，可看着溫少川閉目養神，就沒開口，只是稍微加快了速度。

杜微滿腹心事望着車窗外發呆，沒留意到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會主動找話題的溫少川居然沉默了一路。

等車子平穩地駛進了江南水岸的大門，看着熟悉的環境，杜微回過神來，給司機指了指路，讓他靠邊停了。

溫少川睜開眼睛，先一步下車，繞到杜微這邊。

杜微背好書包，打量了一下溫少川的臉色，見他臉上恢複了血色，微微放下心來，還是囑咐了一句：“你回去早些休息。”

“好。”溫少川點了下頭，難得的在杜微面前惜字如金。

“那我先回去了，拜拜。”杜微轉身往家走。

溫少川站在車邊，看着杜微進了樓，這才上車。

-

杜微進了電梯，按了28，電梯門關上，上行，停在了二十八樓杜微家門口。

杜微走出電梯，按指紋，進門。鞋帶也不解，直接踢掉鞋子，踩上拖鞋往裏走。

“微微回來了。”杜池抱着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見杜微進門，把電腦放在一旁站了起來。

“哥哥。”杜微有些蔫蔫地喊了聲。四下裏看了看，見除了杜池再沒別人，神情落寞下去。

把杜微的神色都看在眼裏，杜池走到杜微身旁，接下她的書包放在一旁，攬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餐桌邊：“先吃飯。”

“我洗手。”杜微走去洗手間，洗了手走回來坐下。

兄妹二人沉默地吃着飯，杜池給杜微夾了幾次菜，除此之外再無互動。

杜微機械地往嘴裏送着飯菜，慢慢地咀嚼着。腦海裏不經意浮現出先前在公交車上，她被悶在溫少川懷裏的情景，想到自己當時臉發燙心狂跳那一幕，杜微皺了皺眉。溫少川那個混賬力氣可真大，都給她悶缺氧了。

見杜微咬着筷子皺着眉頭發呆，杜池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出聲提醒：“微微？微微？”

“啊？”杜微回神擡頭看向杜池，見他指了指自己的碗，又哦了一聲，低下頭接着吃飯。

吃完飯，一向乖巧能幹的杜微罷工了，筷子一放，做了甩手掌櫃。走進客廳，抱着抱枕坐在了沙發上。

杜池把桌子收拾好，碗筷放進洗碗機，洗了手走過來挨着杜微坐了。

“微微，跟哥哥談談？”杜池伸手摸了摸杜微的頭頂，語氣溫和打着商量。

杜微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擡頭看着杜池說道：“哥哥，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杜池眼神帶着寵溺看着這個比自己整整小了十六歲的妹妹，嘆了口氣，伸開雙臂把杜微攬進懷裏抱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後背，這才松開她。

可顯然，杜微對這個擁抱并不滿意，秀眉微蹙：“哥哥，你用力點兒再抱一次。”

杜池笑了，伸出胳膊再次擁抱了自家這個乖巧可愛的妹妹，比上次稍微大了些力道，笑着問：“這樣？”

“用你最大的力氣。”杜微窩在杜池懷裏悶聲悶氣地要求道。

杜池揉了揉杜微腦袋，胳膊又使了使勁兒。

杜微被背後那條胳膊勒得差點而背過氣去，掙紮了一下推開杜池，有些生氣：“哥哥你是大力水手啊。”

杜池無奈笑着搖頭：“剛才是誰說要我用最大的力氣，我這還沒用到一半的力氣呢。”

杜微一噎，沒答上話來。看着杜池，可卻走了神。

哥哥剛才用的力氣和溫少川之前差不多了，要說缺氧也應該算缺氧了，可她的心怎麽沒突突突地跳？臉也不燙？

溫少川回了家，一進家門就去健身房拿了兩幅拳套，拎着就去找了剛洗好澡穿着一身運動裝出來的溫少庭。

把拳擊手套往自家哥哥身上一抛，砸了砸拳頭，眼神中帶着些許陰霾：“溫少庭，打一場。”

溫少庭接過拳套，看了看溫少川的臉色，沒像往常那樣說他胡鬧，也沒問他抽什麽風，沉默地把拳套戴好，點了點頭：“來吧。”

嗙嗙嗙，兄弟兩個一陣拳頭互掄，從客廳打到花園，直打得筋疲力盡，才齊齊躺倒在草坪上。

溫少川丢了拳套，成大字型平攤在地上，眼望星空，大口大口喘着氣。

溫少庭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溫少川。好一會兒，等溫少川把氣喘勻了，這才挨着他躺了下去，伸手在他肩頭用力捏了捏，聲音裏帶着說不出的心疼：“少川，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