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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溫少川眼簾微掀，淡淡看了一眼撲過來就要搶蛋糕的鄭淑婷，又挖了一叉子黑森林慢悠悠送進嘴裏。

被自己小兒子那帶着明顯疏離的眼神輕飄飄看了一眼，鄭淑婷伸了一半準備搶蛋糕的手再也伸不出去。

尴尬了那麽兩秒，鄭淑婷用帶着讨好的語氣哄着：“少川哪，聽媽媽話，別吃了啊！你是不是餓了，媽媽這就打電話叫司機去買飯。”

溫少川依然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又小小挖了一叉子芝士蛋糕，慢悠悠送進嘴裏。

鄭淑婷急得不行，對這個從小就虧欠的兒子又不敢硬搶，只好更加溫柔地哄：“乖兒子，別吃了啊，待會兒過敏身上該起紅點子了，多難看，一點兒都不帥了。”

溫少川挖蛋糕的手一頓，臉色微微一僵，放下叉子，雙手摸了摸臉，又對着鄭淑婷伸出手：“鏡子。”

“什麽？”一時沒跟上溫少川的腦回路，鄭淑婷愣了一下，看他不停摸臉，才反應過來他是要鏡子，忙從包裏掏出化妝鏡放到溫少川手裏。

溫少川舉起鏡子左邊照照，右邊照照，又把額頭上的頭發撩起來看了看，雖然還沒起點子，但已經隐隐約約有些發癢了。

溫少川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知想到什麽，臉色陰沉下去，一下把鏡子扣在桌子上。

鄭淑婷小心打量溫少川的臉色，試探着伸手去拿被他各吃掉一小半的兩塊蛋糕。

“別動。”溫少川伸手護着，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兒子，別吃了啊。”以為溫少川又要接着吃，鄭淑婷焦急回頭，去喊溫家振：“老溫，你快勸勸兒子。”

溫家振臉色發黑，看着溫少川眼神不善：“混賬東西，自己闖了禍把我們折騰來，我們人都到了，你還在這裏吃吃喝喝，簡直目中無人。”

“啰嗦。”溫少川語氣淡淡，把沒吃完的蛋糕裝回了放在一旁的盒子裏，仔細扣好蓋子，又放進袋子。

見溫少川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溫家振氣得血壓飙升，可礙于在外面也不好狠罵。主要這是個油鹽不進的主，罵了也沒什麽用。

掌管着擁有幾千號員工的溫氏集團的溫總裁面對自家混賬兒子，一時間竟無可奈何，毫無對策，氣得臉色鐵青。

李校長見這場景，忙打圓場：“溫總別生氣，少川這孩子平時在學校表現還是很好的。今天這事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是看到您的車，我還真不知道您來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馬老師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溫少川拎着裝蛋糕的袋子站起來，一邊往後門走一邊說：“不用打了，過去就是。”

李校長陪着溫家夫婦到了馬老師辦公室門外，想進去跟馬老師交代幾句，卻被溫家振攔在了外頭：“李校長，這孩子不懂事不知道又闖了什麽禍，馬老師能替我們管我們心裏感激不盡，我們自己找馬老師談就可以，你個大忙人就不用陪着了。”

李校長看了看站在一旁一手插兜，一手拎着蛋糕，一臉無所謂的溫少川，想起這幾天學校的傳聞，猜到待會要談的話題，心下了然。笑着和溫家振寒暄兩句，握了握手，先一步離開。

溫少川擡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也不等裏面回應，直接推門進去：“馬老師，我家長來了。”

馬老師正忙着批改今天課堂測驗的卷子，聞聲擡起頭來，見溫少川父母跟着走進來，忙站起來，熱情地打招呼。

溫家振和馬老師握了握手，各自打了招呼，客氣地寒暄着。

鄭淑婷則掃視了一眼辦公室，見還有其他老師在，委婉開口打着商量：“馬老師，您看，咱們能不能找個清靜點的地方聊。”不然待會兒老溫當着這麽多外人的面罵起少川，孩子多沒面子。

馬老師順着鄭淑婷的視線看了看，表示理解，笑着說好，擡腳就往外走：“那咱們就去旁邊的小會議室坐坐。”

“哎，好，謝謝馬老師。”鄭淑婷轉身就想走。

溫少川卻輕輕嗤笑一聲，手裏抱着蛋糕随意又慵懶地往馬老師辦公桌上一靠：“不用那麽麻煩，就在這談。”

溫家振臉色陰沉看向溫少川，溫少川毫不示弱回望着，一時間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馬老師見狀，忙打圓場：“溫少川，我跟你父母聊聊天，你回教室去等。”

“您早說啊。”溫少川小聲嘀咕一句，抱着蛋糕站起來，邁着大長腿越過幾人先出門去了。

“這個混賬，讓馬老師費心了。”溫家振壓下心底怒氣，跟馬老師客氣着。

馬老師哈哈笑了幾聲：“哪裏，少川這孩子我很喜歡，聰明有頭腦，就是有些桀骜不馴，不過轉到我班上已經好了很多了，走，咱們到會議室去聊。”馬老師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馬老師請。”溫家振同意客氣地回了個請的姿勢。

幾人走出辦公室，鄭淑婷打斷還在不斷客氣的二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馬老師，您看，要不讓司機送少川先回去，這孩子還沒吃飯，我怕他餓着。”

“啊，行行，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是不能餓着。”馬老師笑着答。

“謝謝馬老師理解，那你們先走，我給少川打個電話。”鄭淑婷落後一步，從包裏拿出手機撥通溫少川電話。

那邊一接通，鄭淑婷用手遮着嘴小聲囑咐：“少川哪，我是媽媽，司機在樓下，你讓司機先生送你回去吃點藥，媽媽怕你待會兒過敏，媽媽和爸爸……”

“啰嗦。”溫少川也不等鄭淑婷說完，語氣淡淡地說了句啰嗦，直接挂斷電話。

把手機往褲子口袋一塞，拎着裝蛋糕的袋子，晃晃悠悠往教室走。剛走了一半突然皺了皺眉頭，伸手在額頭脖子輕輕撓了撓，一邊撓着一邊走進教室。

周五晚上不用晚自習，教室裏有三三兩兩的住校生，或者不願那麽早回家的學生在自習。

溫少川從後門走進來，快步走到自己桌子旁，在把蛋糕放在桌上，轉身再次出門，快步走去洗手間。

邁着大步子走進洗手間，直接撐着洗手臺對着鏡子照了照額頭，又把校服領子扯開一些看了看脖子，已經有星星點點的紅。

溫少川看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用冷水洗了臉又洗了洗脖子。冷水一沖，痛癢的感覺稍微緩解。

一臉一脖子的水珠也不管，就那麽濕漉漉地從前門快步走回教室。

本就冷峻絕美的五官，加上那些在燈光下微微泛着光的水珠，一張臉讓人更加挪不開眼。

自習的衆人聽到腳步聲下意識擡起頭來，視線就粘在了溫少川臉上。有幾個女生的臉明顯地紅了，眼中冒着心。

溫少川本來冷着臉，可一進門就見到秦彬正趴在自己桌子上埋頭啃蛋糕，登時變臉。三兩步趕過去，一把把蛋糕搶回來，目光不善。

正吃得歡，糧食卻突然被搶走了，秦彬不樂意了，擡頭看着溫少川，伸手去夠蛋糕：“幹嘛川哥，這吃得好好的呢。”

看了看被啃得所剩無幾的兩小塊蛋糕，溫少川咬牙沉聲：“滾！”

秦彬沒骨頭一樣往椅子上一靠：“艹，川哥，還能不能行了，老子就是吃你家飯長大的，還差這一塊蛋糕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氣了。拿來，踢完球正餓着呢，反正你也不吃，再說也不知被誰挖去了一半，就剩這麽一點了。”

看着那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的蛋糕，溫少川聲音有些發冷：“誰說我不吃的。”

秦彬靠在椅子上嘎嘎嘎一頓傻樂，指着溫少川笑話他：“忘了是誰一吃奶油就滿臉長紅點了，跟個草莓似的，不是，等會兒……”

見溫少川輕輕撓了下脖子，秦彬蹭地從椅子上蹦起來，伸手就去扯溫少川的領子，只看了一眼就驚呼出聲：“我艹，你真吃了？哦，我知道了，這蛋糕是杜微買的吧？”

“啰嗦！”溫少川把手裏的蛋糕放回桌上，擡手把秦彬的手拍開，轉身就走。

溫少川下了樓，就見溫家振常用的司機正開着車等在教學樓前面。

見溫少川走出來，司機忙下車開了後車門：“二少，夫人讓我送您回大宅。”

溫少川坐上去，冷着臉輕輕撓了撓額頭：“不回，送我去碧海雲天。”

知道溫少川的脾氣，司機不再說話，發動車子直接往校外駛去。

溫少川撓完額頭，又撓了撓脖子，撓了兩下有些煩躁，用力踹了一腳前面副駕駛的座位。

司機就跟沒聽到動靜，沉穩安靜目不斜視地開車。

在車子駛出海城一中大門的那一剎那，溫少川下意識偏頭看向窗外，一眼就掃到杜微背着書包，低着頭在學校大門口的銀杏樹下來回徘徊。

溫少川鳳眼一亮，突然出聲：“停車。我自己回去，不用等我。”

司機聞聲剎車，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溫少川下車，嘴角不自知地翹起，邁着大長腿，腳步輕快走向杜微。

可走到一半又突然頓住，伸手撓了撓額頭，看着杜微半天沒動。

杜微似乎心有所感，忽然轉過頭看向這邊。

溫少川一個閃身，躲在一顆粗壯的銀杏樹後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