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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被這個從小到大懂事聽話得不像話的女兒用力一抱，林曉雲的身子一僵，旋即轉過身，拉過比她還要高一些的杜微，兩個人坐在了床邊。

像小時候那樣，伸手，用力抱住了杜微：“媽媽抱抱寶貝兒。”

終于得到了這個想了許多天的擁抱，杜微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順着臉頰往下滾落，一雙好看的眼睛濕漉漉，帶着無盡的委屈看着林曉雲，嗓子哽咽，聲音軟軟的：“媽媽……”

杜微的話說了一半，卻沒再說下去，嗓子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嗚嗚嗚低低地哭出聲。

看着長得如花似玉的姑娘像個小孩子一般哭得稀裏嘩啦，林曉雲也紅了眼眶，兩只手捧着杜微的臉輕輕幫她擦着眼淚，卻怎麽也擦不完。

林曉雲微微嘆口氣，一雙柔軟細膩的手不停地給杜微擦着眼淚，聲音發哽：“對不起，寶貝兒，媽媽……”

杜微乖乖巧巧坐在林曉雲腿上，見林曉雲一臉愧疚，鬓角居然明顯地有了白發，心中難過得不行。那可是媽媽一直引以為傲的烏黑長發。

因為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每每有人猜測本已過了五十的媽媽才四十歲的時候，媽媽可是要開心好一陣子。

還會摸着她的頭笑着說：“等我們微微以後上了年紀也會和媽媽一樣，一根白發都沒有。”

而她則會嘟着嘴假裝不高興地反駁：“我才不要上了年紀。”

媽媽總是會笑她小傻子，說是但凡是人就都會有上了年紀那一天。

可現在，才短短幾天，媽媽竟然有了白發。離開家，媽媽過得也并不開心吧？那為什麽非要離婚呢。

媽媽最喜歡看小區裏別人家抱在手裏的胖娃娃了，每次見都要逗一逗，還會摸摸人家娃娃的小胖胳膊小胖腳……

杜池已經三十多歲了，要是他能再争點氣的話，很快結婚，新嫂嫂很快就生個寶寶，媽媽就可以做奶奶了。

那麽多年都過去了，為什麽現在很快就可以做奶奶了，很快就可以有自己的孫子孫女抱了，又非要離開家呢。

她問過媽媽，問過爸爸，也問過杜池，兩個人到底是為了什麽非要離婚。可他們三個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樣，每個人都說這是大人的事，讓她不要多想，等以後她長大了自然就懂了。

可是她現在就已經很大了啊，她馬上就成年了啊。還要等到多大？

見杜微白嫩又精致的臉蛋哭得紅通通，小鹿般的眼睛也被眼淚糊住，林曉雲也心疼不已，捧着杜微的臉親了親她的額頭。

母女倆這般親昵，是自打杜微上初中之後，許久後就不曾有過的。

再次像個小孩子般被對待，杜微鼻頭酸得不行，眼淚再次湧出來，把臉埋在了林曉雲的肩頭，默默掉着眼淚，肩膀一聳一聳。

林曉雲抱着杜微，手在她後背輕輕拍着，像小時候那樣，一下又一下。

杜池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二人，棱角分明的一張俊臉，臉色陰沉如水。

杜微靠在媽媽那溫暖的懷裏，久久不願起身。獨自難過了這麽多天，她舍不得這個軟軟的懷抱。

被她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機不停震動，屏幕閃個不停，可她卻絲毫沒有留意到。

“微微……”林曉雲看了看牆上挂着的時鐘，扶着杜微坐直，面露難色和不舍：“微微，先起來，媽媽要走了，改天媽媽再回來看你。”

“我不！”杜微難得地撒起了嬌，又抱住林曉雲把臉埋在她的肩頭，像個小孩子一樣死活不撒手：“媽媽，你今天留下來陪陪我好不好。”

杜微從小到大很是懂事乖巧，幾乎很少在林曉雲面前這麽耍賴，冷不丁來這麽一下，林曉雲臉色一僵，眼淚不受控制地順着眼角掉了下來。

原來她的姑娘，那麽乖巧懂事的姑娘，也是會耍賴的。

看着抱在一起掉眼淚的母女二人，杜池擡腳走了起來，伸手握住杜微的胳膊，想把她拉起來，溫聲哄着：“微微起來，媽媽要走了。”

面對自己成熟穩重，事業有成同樣很少讓她操心的兒子，林曉雲面上突然露出些不自在，擡手抹掉眼淚。

杜微擡手甩開杜池胳膊，有些惱怒瞪着他：“你走開，你個不争氣的家夥。”

“……？”

聽着杜微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杜池微微蹙眉，看向林曉雲。母子二人對視一眼，都微微搖頭，表示不理解。

杜池上學的時候是學霸，走進社會從杜父手裏接過家裏的生意，憑着一己之力把生意做到了如今的規模，“不争氣”三個字好像跟他一點兒不沾邊。

母子二人看着杜微那雙哭得腫腫的眼，都微微嘆口氣。這孩子怕是心情不好，胡亂發脾氣。

林曉雲一臉不舍，可還是站了起來，把杜微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輕輕掰開扯下去，去梳妝臺上拿了整理好的一包證件和照片，看向杜微：“微微，媽媽先走了，等忙過這一陣子，媽媽給你打電話，接你過去跟媽媽住一陣子”

見林曉雲還是堅持要走，杜微心底生氣一股怒氣，強憋着眼淚轉過頭對着床，不看林曉雲，強忍着哭意，聲音發冷：“你走吧，也不用給我打電話。”你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

“微微……”林曉雲上前半步，卻終是沒有再說話。

“走吧，這裏有我。”杜池說道。

林曉雲和杜池點點頭，拿着東西，看了會兒杜微，狠心轉身，向外走。

聽着外面大門關上的聲音，強忍了半天的杜微抄起床上的枕頭，轉身用力砸杜池，哭着發脾氣：“都怪你，你要是争氣點，早點兒結婚，早點兒生孩子，媽媽做了奶奶就不會走了。你為什麽這麽不争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