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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言語間,特地強調着“男朋友”這三個字。

站在大門前的季知遠像是沒聽見也沒看見沈焉一般,緩步走下石階,将手中快要燃盡的煙丢進階下的垃圾箱裏。

“我去。”沈焉叉腰,撩起外套的後擺,肉眼可見的不爽。

溫硯只默默站在一旁,并未開口。

或者說,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他不清楚季知遠對自己是什麽樣的情感,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又應該做些什麽才是正确的。

他害怕自己用力過猛把對方越推越遠,又害怕自己再怎麽努力,對方都是不痛不癢。

丢完煙頭的男人轉回身,朝着二人走來。

與其說是朝着二人走來,不如說是朝着溫硯。

溫硯頓在原地,不知改作何反應,嘴唇張了張卻沒能說出話。

“溫伯說最近淘了不少玉石,老爺子嚷着要來看,我送他過來。”季知遠率先張嘴,手很自然的伸過來,将搭在溫硯手上的那件風衣接過,“我直接帶回去吧。”

雖然是和溫硯說話,可他的眼神,卻似有若無的落向他身旁的那沈焉。

眼神裏,裝滿了比沈焉還要強的挑釁意味。

而面對季知遠忽然的靠近,溫硯其實是發懵的。

只覺手上一空,指尖似乎還和季知遠的手指輕輕擦過。

他眨巴着眼,慢半拍的點點頭:“好。”

“?”沈焉緊緊擰起那雙眉,被嚴重挑釁後火冒到更大了,“這破風衣是他的?”

溫硯聽着這略帶怒意的質問,才想起來自己邊上還站着個沈焉呢。

“對,是季大哥的。”他轉眸,答了一句。

“那你和我說是同事的?”他偏頭,壓低聲音在溫硯耳邊繼續質問着。

“季大哥也在岚大教書。”

“......”

對面的季知遠眸色微微一閃,看着沈焉和溫硯貼的這麽近,他的心口就開始發酸。

在聽到自己被歸類于“同事”的那一刻,心酸的發麻。

藏在風衣底下的右手手掌不自覺握成拳狀。

“季知遠,我現在是溫硯的男朋友,你能不能懂點分寸,離溫硯遠點。”沈焉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

這個自己多年的宿敵,處處壓自己一頭的臭顯擺。

季知遠不緊不慢的對上他那雙惡狠狠的眼,語氣和眼神裏都多帶冷冽:“我認識小硯的時候,沈先生還不知道在哪呢,你最好,也懂點分寸。”

小硯。

上次聽季知遠這麽叫自己,還是在三年前。

溫硯的眼波不再掩飾,直直貼向男人。

他想從季知遠的眼裏,找到更多的一點證據。

能夠證明他在乎自己的證據。

“那又怎樣?我現在是他的男朋友。”沈焉又重複一遍。

這似乎是他的底牌,更是一記絕殺。

的确,這句話的殺傷力,抵過千言萬語。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季知遠忽地便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般,抿緊雙唇,啞口無言。

拳頭緊了又松。

眼見季知遠快要吵不過了,一直在戰鬥外的溫硯開口解圍:“好了,沈大哥你不是還要去見朋友嗎?季大哥也別站在風口了,進去等季爺爺吧。”

雖然心裏的天平完完全全倒在季知遠這邊,明面上他還是盡量的在端水。

“我去車上等。”男人垂下眸,轉身往停在不遠處的車邊去。

沈焉呢,則像是打了一場勝仗,趾高氣昂的俯視着走下石階的季知遠,猛地伸手,将溫硯的肩攬進懷中,故意大聲的說一些暧昧的話語:“寶貝親我一口,給個離別吻呗。”

溫硯沒想到他會這麽做,身體一踉跄,毫無防備的被鉗制住。

他的呼吸都是一滞,望着季知遠漸行漸遠的背影。

故意沒有掙紮。

他在等。

在期待。

期待季知遠會做何反應,他甚至會幻想男人回頭把自己帶走。

當然,他很清楚,這是幻想。

現實是,男人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寶貝?”

男人油膩膩的聲音穿進他的耳蝸。

他只得悻悻地收回眼神,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撇了一眼沈焉。

親吻,對于他而言,是愛人之間才會做的親昵舉動,他不可能去親沈焉。

于是,他只能敷衍的伸手抱一下,臉頰還不小心擦到男人的下巴了。

實在是雪上加霜。

“我不想這麽快。”他忍着難受,盡量演好,随即趁着沈焉松懈,忽地便從他的懷裏逃了出來。

沈焉還沉浸在剛剛美人在懷的心動當中,溫硯身上帶着淡淡的檀香味,好聞的讓人着迷。

“快回去吧,我要進去了。”溫硯見他不動,有催促一句。

“好,聽你的。”沈焉咧嘴,終于挪動腳步往石階下去,“寶貝晚安。”

溫硯垂眸,轉身往大門裏去。

不再去看季知遠。

沒有人會知道,此刻的季知遠,心頭在滴血。

夜色之下,他坐在車裏,眼睜睜看着溫硯和別人相擁,眼睜睜看着二人的身影在自己面前交織,纏綿。

而自己,毫無立場去做些什麽。

對于溫硯,自己只能是哥哥。

可他,不想再做溫硯的哥哥了。

他曾自以為是的,以為情感可以控制,可以壓抑。

直到今天,他才徹底醒悟過來,壓抑到一定程度,是會受不了的。

他似乎就在這個受不了的邊緣,遲早要越界。

沒有忍住,他在車裏又點了還幾根煙,等季盼山從止園出來進車子的時候,被滿車的煙草味熏得腦仁疼:“小兔崽子,你是存心想熏死我?”

一直在游離狀态的季知遠這才回過神,急忙開窗換氣:“剛剛糊塗了,我開換氣。”

“你說說你,好歹也是當教授的人了,能不能有點譜。”季盼山皺起他那對白眉,語氣多帶着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老爺子。”

“嗯?”

“有譜一點是不是會招人喜歡一點?”他問着,語氣間不帶波瀾,死灰一般靠在座椅上,手搭在窗外,冷風從指縫間穿過。

“那當然。”季盼山回答,看的出自己這個孫子好像有點不對勁,“你怎麽了?”

“能怎麽了。”男人懶懶的挺起腰板,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就是想變得招人喜歡一點。”

後面一句話說的很含糊,被窗外的寒風裹挾的很遠。

彼時,洗漱好的溫硯剛剛爬上床,已是深夜,枕邊的手機卻響起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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