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溫重華似乎全然沒品出這句話裏的暧昧之意,一心想着那些詞句:“‘郎豔獨絕,世無其二’,郭茂倩的《樂府詩集》我剛剛還在看。”
“想找小硯這麽優秀的,你豈不是更配不上了,別想了。”季盼山也沒品出來,只顧着笑自己的大孫子。
二老的反應讓溫硯不由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反應太大。
他把錯亂的呼吸調回,低眸将掉下的毛筆重新挂上筆架。
“老領導,知遠可是年紀輕輕就做教授的人,你可別這麽說。”溫重華忍不住替季知遠發聲。
“小硯可是三歲握筆的天才......”
溫硯不免汗顏,這二老多少有點身份錯亂的感覺,怎麽都逮着別人家的孩子猛誇。
“咳......時候不早了,溫老師是不是可以放下筆回房休息了?”季知遠輕咳兩聲,中斷了二老沒什麽營養的争論。
他用的是“可不可以”這樣的問句,但語氣和眼神,則是不容置喙的模樣,溫硯哪敢說“不”,乖乖離開案桌,挪着步子走出來,
“對,小硯你快回房休息吧,剛好點可別又折騰病了。”季盼山這才從“辯論賽”裏退場,“爺爺給你帶了些補品還有徽墨,那幾塊徽墨可是上品,別讓你爸獨吞了。”
溫硯彎眼勾唇:“好,我明天就用。”
他的笑容幹淨純澈,不摻一點污濁,那對梨渦更是甜的叫人沉迷。
季知遠錯開眼神,不敢多看。
“季大哥,你回竹青居了麽?我們可以一起回去。”溫硯像是知道他在躲閃,偏眸直直盯着他。
“你和小硯一起走吧,我等會自己回去就好了。”季盼山率先開口。
季知遠點頭:“好,路上讓啓叔慢點開。”
“老啓二十年駕齡,比你靠譜多了。”
“好好好.......”
離開了書房,二人并肩走在小道上。
岚京的冬夜,溫度向來都是零下,今天也不例外。
好在溫硯今天穿得厚,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季知遠還給他圍上了圍巾。
是初見那天,季知遠戴的那條格紋圍巾。
應該是剛剛洗過,帶着淡淡的洗衣香珠味還有一點季知遠身上那股熟悉的玉龍香。
溫硯将臉埋在圍巾裏,看着走在前面給自己擋風的季知遠,有時候,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從後頭圈住男人的腰。
一路上,二人都沒怎麽說話,男人只在路程快走到一半的時候才開了口:“會不會冷?”
“不會。”溫硯接話,擡眸盯着他的後腦勺,“過兩天,我打算去秦鎮一趟。”
跟前的季知遠聞聲,猛地滞住腳步:“你身體還沒好.......”
話音未落,只覺後背肩下被一撞,并不覺得疼,只是稍稍一麻。
覺得疼的,是身後的溫硯。
“唔。”他只覺鼻梁骨要碎掉了,又痛又酸。
他沒料到季知遠會忽然停下來,沒能剎住腳步,鼻梁骨直挺挺的戳上了男人硬邦邦的肩上肌肉。
季知遠迅疾的轉回身,滿臉焦急:“沒事吧?”
溫硯用手捂着鼻子,晃着腦袋。
慶幸脖子上的圍巾繞的圈多,起到了一定的緩沖作用。
“我看看。”季知遠俯身,微微彎眼,輕輕伸手拉下溫硯那只掩在鼻上的手,近距離的怼着他的臉看。
溫硯的鼻頭細巧挺秀,還好沒被他撞歪,不過鼻尖有些泛紅,他的皮膚很薄,泛紅的地方,像是要凝出血來。
“疼不疼。”季知遠蹙起那雙劍眉,有些自責,“抱歉。”
溫硯睜着那雙濕漉漉的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張精致周正的面龐。
“沒關系,不疼的。”溫硯将泛紅的鼻子往圍巾裏藏,現在的确是沒剛剛疼了,但還有點酸。
“聽到你生着病要往外面跑,我一着急.......”季知遠低眉,語氣懊惱。
“沒事啦,過兩天我再好一點,我再去。”他想趁着年關前,去看看賀詞。
“去玩嗎?和......沈焉?”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季知遠不由頓了頓。
他猜不到溫硯帶病出門的原因,除了這個。
“不是。”溫硯依舊在盯着他,在無星的夜裏,那雙狐貍眼,更顯明淨,“想去見一個朋友,你認識的,賀詞。”
“一個人去?”
“嗯......也沒人陪我去來着。”溫硯回答,抿唇盡量不露出試探的痕跡。
季知遠只是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這讓他大失所望,心尖開始泛酸,這種酸痛遠超鼻子上的酸疼。
不知不覺間,二人也漫步到了明靜軒門前。
溫硯低着腦袋走進門。
男人卻在此時開了口:“哪裏不舒服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好。”他忍不住再度失望,極盡掩藏着這樣的情緒,不讓自己的語氣垮下。
随即重新邁出步子往屋子裏走。
身後的季知遠目送着溫硯進屋後,才轉身回竹青居,眸色漆黑,似乎也在心裏默默盤算着什麽。
不久後,他便拿出手機不知撥通了誰的電話:“那個研讨會我可能去不了了,我過兩天可能要出去一趟.......”
寒冷無星的夜,總有一輪皎潔的月。
-
為了早點恢複,溫硯這幾天都乖乖的待在明靜軒裏沒出去。
季知遠知道他一定待得無聊,所以想着随便出席一下這個酒宴就帶好吃的回去。
這是韓維家辦的酒會,他不好拒絕,只能來逛一圈。
“你看看,姓沈那家夥多得意。”韓維搭着他的肩膀,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沈焉,“全市都知道他追到溫硯了,和溫家關系匪淺,一個個都上趕着巴結他呢。”
溫家祖上是王府出身,家境殷實,歷經百年滄桑,不斷發展着,直到今天,溫家的産業遍布全國,後代從政從商從文,各個都是人中龍鳳。
而溫硯,是溫家這新一代裏,最有出息的一個,是整個家族的驕傲。
沈焉這樣的暴發戶,當然會挂着他的名號狠狠揚眉吐氣一回。
季知遠握着手中的高腳杯,眼神剜向不遠處春風得意的沈焉。
男人西裝革履,笑得開懷,舉着高腳杯的手,露出一節手腕,那枚溫硯買的金表便赫然出現在季知遠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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