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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回去的路上,耳邊總是響起剛剛沈焉說的話。

【醒醒吧,你不過就是他報複我的工具。】

他走神的厲害,沒有注意跳轉顏色的紅綠燈。

以至于在停止線處猛地停下,身體也因慣性往前傾,差點磕到方向盤。

嘴角又滲出一點血來,順着重力低落在他扶着方向盤的手上。

白色的袖口處染上了一點醒目的紅,他看着血滴融進布料裏,并沒有清理的意思。

不一會,他便重新直起彎下的腰背,目光也從自己染着血的袖口處挪開,重新落箱擋風玻璃外的大街。

眼裏黑沉沉的,看不出是什麽樣的情緒。

像是今晚的夜色一樣,黑漆漆的,連月亮都藏了起來。

季知遠去參加飯局,溫硯便待在家裏和雲胡玩,前兩天他和季知遠一起給雲胡買了在這的小窩和一些貓糧以及雲胡摯愛的貓條。

剛剛喂了雲胡兩支貓條,小家夥沒嘗夠,粘着他求投喂。

他抱起咬着自己褲腳的雲胡,揉搓着小貓的肚子:“哪個正經貓吃這麽多小零食的?沒有了,明天才可以再吃。”

雲胡睜着那雙薄荷藍的眼睛,像是在和溫硯撒嬌的眨了眨:“喵~”

“喵也沒用,你現在要是開口說普通話,我可以考慮一下。”溫硯捏着雲胡的黑色小肉墊。

雲胡:?

彼時,別墅的玄關處傳來細碎的聲響。

溫硯聞聲,抱着雲胡往玄關處走:“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他看了眼牆上挂着的時鐘,才剛剛八點。

季知遠垂着臉換鞋:“嗯,今天有點累,我就提前回來了。”

将目光從時鐘處挪回的溫硯點點頭,重新瞥向季知遠。

有點奇怪,男人明明已經換好鞋,卻還是垂着臉,将臉對着地。

這不符合季知遠一貫的交流習慣。

“我先回樓上洗澡,小硯也早點休息吧。”季知遠全程矮着頭,有些不自然的背過手去,話說的也是一副底氣不足的樣子。

溫硯抱着雲胡,很容易就看出端倪,最重要的還有,季知遠在背手的時候,動作并不流暢,袖口處的斑斑血跡一下便紮進了他的眼裏。

“等等!”溫硯将雲胡放下,匆匆叫住快要走上樓梯的季知遠。

男人頓住腳步,卻并沒有回身。

他走過去,垂眸盯着季知遠的袖口。

确實是血。

“轉過來,季大哥。”溫硯已經能猜出來季知遠為什麽行為會這麽古怪了,輕輕擰起眉心。

“怎...怎麽了。”男人還是不敢回頭來正對他。

溫硯揪住他的衣袖,小幅度的拽了拽。

他這才聽話,轉過身來。

那張周正的臉上,不出意外的挂着彩。

唇角處泛着一圈紅紫略微還有些腫,中間的皮膚裂開,滲出血來。

比溫硯前兩天的那幾道紅印子看着觸目驚心多了。

“怎麽回事?怎麽受傷了。”溫硯盯着傷處,緊緊擰着眉,拉着男人往沙發去。

“嗯......小傷而已,沒事的小硯。”男人抿唇,躲閃着。

“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溫硯問着,語氣嚴肅,将桌下的醫藥箱拿出。

“不算吧,我沒有動手。”

“你幹嘛不.......”還手。

說到一半,溫硯忽然覺得不太妥當,有種教唆別人互毆的韻味,于是住了嘴,專心用棉簽蘸取碘酒。

“是誰?為什麽要打你?”他将蘸完碘酒的棉簽握在手中,小心的貼向季知遠的唇角。

二人的距離因此被拉得很近,季知遠低眸,看着盡在咫尺的溫硯。

從上往下的視角,溫硯那雙挺翹的濃密的睫毛便近距離的暴露在他的眼前,還有那張精致的薄唇上小巧的唇珠微微上翹着,像一顆誘人的小鮮果,讓人不禁想要采撷,品嘗。

他不動聲色的垂眸看着,喉結不禁上下滾動。

溫硯并沒有在意頭頂上盤旋的目光,全身心都放在消毒工作上了,他消毒的動作輕柔又小心,生怕扯痛季知遠。

男人其實一點也不覺得疼,從小到大,他磕磕碰碰後挂的彩數不勝數,平時健身鍛煉偶爾也免不了受傷,所以身體對于痛感已經不算太明顯,這樣的小傷,他當然更不會覺得疼。

但卻故意擰緊了那雙劍眉,從唇中溢出一點痛苦的呻.吟:“嘶。”

溫硯一驚,急忙将棉簽從他的傷口處挪開,語氣焦急:“是不是弄疼你了?”

“沒有,就一點點疼。”他勾唇,溫聲安慰着。

明明受傷的人是他,卻還在寬慰溫硯。

很懂事的樣子。

溫硯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到用懂事來形容,因為季知遠現在的狀态,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明明很可憐,卻說着“沒事”。

這比那種沖過來就大哭大鬧的小孩,要讓人憐愛萬分。

“是誰打的?”他追問着,心理默默盤算無論是誰都不能讓季知遠白挨了着一拳。

季知遠的眸色深深,抿唇支支吾吾的:“就是在飯店碰到了......沈焉。”

他說的隐晦,卻讓人即刻也就明白了。

擰着碘伏蓋的溫硯動作一滞,沉默一會:“是我沒有處理好和他的問題,對不起,季大哥。”

“小硯,我說過,你我之間不需要道歉,你更不用替他道歉。”季知遠的音色要冷下去幾分,逐字逐句的說出這段話語。

裝柔弱裝了這麽久,在這一刻破功,差點情緒失控。

溫硯擡眸,對上他那雙漆黑深邃的星眼,有點無措。

他的眼神軟綿綿的,季知遠看着,情緒和神情驀地便柔和許多,而後,輕輕蹙眉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你是個心軟的人,沒法這麽快忘記他,沒關系。”

這個沒關系,更像是寬慰自己的話語。

至少今天自己挨得這一拳,會讓沈焉在溫硯的心理再減一點分吧。

他給溫硯時間,也給自己時間。

他會有很長的時間,讓溫硯徹底忘記沈焉的。

溫硯一開始還不明白季知遠為什麽生氣,聽到這裏才懂了。

原來男人全然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以為他還在替沈焉道歉:“我......”

“今天太累,我真的要去洗澡了。”季知遠起身,像是刻意避開這個話題,逃得很快。

溫硯坐在沙發上,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嘴邊要蹦出的話被咽了回去。

他只是單純因為自己沒有把沈焉的善後工作做好而道歉的,才不是替沈焉道歉。

窗外的夜色越發的漆黑,溫硯望向窗外,眸色不由也覆上一層郁色。

回到客房的季知遠,靠着卧室的窗臺點了一根煙,憂心忡忡的抽完後,進了浴室。

這一拳打的太輕了,單單只是挂個彩他總覺得還不夠,于是洗澡的時候故意讓傷口碰了水。

他的體質向來很好,所以也不确定這樣能不能起到發燒的作用,也就是抱着試試的态度。

果不其然,并沒有發燒,一覺醒來,傷勢還好了不少。

季知遠看着鏡中漸漸愈合的傷口,竟然有點想責怪自己的免疫系統。

但也有好處,回老宅吃飯的時候不至于被一眼看出來是被打的。

離訂婚宴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季盼山約着溫家夫婦一起吃一頓便飯。

這也是距離上次溫硯和文纾吵完架後,和他們第一次碰面。

除季知遠外,季家沒有人知道溫硯在和文纾鬧矛盾,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季知遠受傷的臉上。

衆人便都在關心他是怎麽受傷的。

傷口恢複的很快,已經分辨不出是被打傷的還是磕傷的了。季知遠也提前想好了措辭,只說是剎車踩太急,磕到方向盤了。

關心完他的傷勢,飯局的氣氛便忽地沉悶下來。

“小文啊,你們親戚那邊都通知了吧?”季盼山問着,想着打破凝固的氛圍,“見你們一直沒動靜,舍不得小硯是吧。”

文纾輕笑,是那種帶着幾分嗤笑意味的笑容,像是對季盼山所言的話語覺得很可笑。

一旁的溫重華輕咳一聲。

“我們是覺得,也不用着急,小緣和游城不是也還沒回來嗎?”文纾回着,那雙眼冷冷的掃過溫硯。

溫硯不是沒感受到她的目光,但也全然不怯,自顧自嘗着滿桌的菜。

像是為了故意氣文纾,他逮着一道菜就嘗好幾口,往自己跟前的小碗裏夾了很多菜,都快堆成小山。

顯然他是有成功的,文纾的臉色那叫一個五彩紛呈。

“回來了,他們今晚的飛機,明早就到家了。”季盼山難得見溫硯吃這麽多,高興的又給他夾了一只蟹,指使着季知遠,“喏,你給小硯拆。”

季知遠點頭,開始熟練的拆起螃蟹來。

溫硯對上季盼山溺愛的眼神,盤中是季知遠拆好的螃蟹。

有一瞬的恍惚。

明明對面的夫婦才是他的親生父母。

“知遠不是臉上有傷嘛?不如等他......”文纾放下手中的筷子,像是準備了一籮筐推遲訂婚宴的理由。

“沒關系,提前聯系過化妝師了,他說這種小傷能蓋的。”

“我和重華,還是覺得太倉促了。”女人幹脆不找客觀理由,用起主觀意願來。

“我們已經定好時間和會場了,媽媽,不會倉促的。”溫硯開口。

這也是那天他和文纾吵完架後,兩人第一次有交流。

“已經定了?怎麽不和我們商量?”文纾的語氣強烈,配着那張冷臉,讓人不由覺得犯怵。

“這事怪我,是我擅自做主的,等會吃完飯我帶文姨去看看,如果不滿意的話,我們再換。”季知遠開口,微微颔首低下視線以示歉意。

溫硯偏眸看他,眸光閃爍。

“既然你和小硯都滿意的話,我和你阿姨也就沒什麽意見。”溫重華見自己一直輕咳提醒文纾都沒用,只好開口。

“你沒有意見,不是我沒有意見。”女人全然是不給任何人面子的意思。

她的理智已經被怒氣沖昏了。

“溫硯是我精心培養長大的,他的婚姻大事也好,還是其他的任何事情,我認為我都是有權過問的。”女人的眼神銳利,從溫硯身上又刮向季知遠,“知遠,你說對吧?”

她的話語實在是刻薄又專.制,讓溫硯又被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包圍。

問季知遠這個話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讓将來和溫硯最親密的人認同自己的教育理念,讓她不會在兒子婚後失去掌控兒子人生的權利。

況且,文纾下意識的認為,溫硯之所以突然這麽硬氣,這麽忤逆,就是因為溫硯以為自己有季知遠的支持。

溫硯捏緊湯勺,猜到季知遠大概會為了讓女人消氣而附和她的胡言亂語。

“我不這麽覺得。”大概半分鐘後,季知遠放下手中的筷子,鄭重其事的回答。

季教授要開火了,誰也別想掌控俺老婆的人生!!

求點票票和液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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