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衣服

衣服

商炆莫名其妙的走後，屋內便只剩了溫雪鏡和商洛然二人。

商洛然就不滿足于只換衣服了，他想洗澡。

之前出了汗，衣服貼在身上，總是感覺黏黏糊糊的不自在。

離夜宴約莫還有一段時間，商洛然挑挑揀揀地拿了兩冊話本子便一瘸一拐的去溫泉宮，他決心将自己泡得起皺再爬起來。

燼山行宮的湯池就建在寝宮內，只隔了幾道曲廊。

溫雪鏡看着商洛然略顯艱難的背影，忽而道：“陛下的腿疼，不如我抱陛下過去？”

聞言，商洛然回頭看了溫雪鏡一眼。他其實并不介意被人抱，只是不喜歡丢人。

現在四下無人，他腿實在疼得厲害，溫雪鏡抱他，應該算不得丢人的。

反正又沒人知道。！

其實最主要的是，商洛然的腿實在疼得厲害，懶得再動彈了。

夕陽撒下一片碎金，商洛然沒多猶豫，懶洋洋地向溫雪鏡伸出了雙手。

他多一步都不想多走了。

溫雪鏡抱起他，他就伸手摟住溫雪鏡的脖子，将下颌搭在他肩上，以防自己掉下去。

沒想到溫雪鏡雖然從前是個病秧子，但是現在抱人卻是穩穩當當的。、

秋風搖動枝桠簌簌，燼山這邊的風都帶着些清淡的草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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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洛然忽而想到了什麽，道：“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離商炆太近！”

頓一下，商洛然補充道：“別的什麽人也不可以，聽見了嗎？”

怎麽會聽不見呢？溫熱的氣息撲在頸側，酥酥麻麻的癢。溫雪鏡眼睫顫抖了下，呼吸重了些。

直到商洛然不耐地催促，他方才應聲。

商洛然沐浴時絕不讓人進去，上次不小心放了溫雪鏡進去，這次無論和也不許他跟着。

四下無人，盤旋在天空的青鴉栖在了長廊欄杆上，黑溜溜的圓眼望着溫雪鏡，咕咕叫了兩聲。

溫雪鏡眉頭微擰，青鴉撲扇着翅膀朝他飛來。

*

湯池內暖香氤氲白霧缭繞，商洛然倚在岸邊翻着話本子昏昏欲睡。

直到想起身時才發現岸邊的衣物不見了。

不僅替換的衣物不見了，就連先前脫下來的也沒了。

行宮畢竟比不得宮內，并無衆多守衛在外面候着，商洛然連喊了兩聲，也沒喊來人。

他只能又滑入水中，好在他還帶了話本子，也不算太無聊。

只能等着有人發現他不見了找過來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在水裏泡一晚上的時候，門口忽而傳來了腳步聲。

商洛然合上了書，連忙問道：“是誰在外面？幫朕拿套衣物進來。”

那腳步聲忽而頓住，沒回應他。

商洛然心裏咯噔一下，忽然覺得後背蹿上些涼意。

他猛地想起來自己不明不白的死了。

難不成就是今晚？

商洛然的第一反應還是想穿件衣服，總不能讓人瞻仰他□□的遺體。

腳步聲又倏然響起，而且聽起來似乎越來越近了。

商洛然覺得那腳步聲每一下都像是他的喪鐘，他緊張地看着門口。

光影微暗處，霍幕犰一步步走來，眼眸晦暗讓人看不清其中情緒。

商洛然松了一口氣，看見霍幕犰手上還拿着衣物，便往岸邊去了些。

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這口氣松得太早了。

霍幕犰停在了湯池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鋒銳的眼睫在眼睑處落下陰影。

神情姿态，都與往常很不一樣。

“霍将軍是來給朕送衣服的嗎？”

商洛然直覺不太妙，他聞到了濃郁醉人的酒香——從霍幕犰的身上傳過來的。

但霍幕犰整個人也看不出奇怪的地方，琥珀色的眼眸依舊深若幽潭。

只是盯着他看，一言不發。

雖然沒有什麽不能看的，但是他總覺得自己都要被霍幕犰的目光灼出兩個洞來了。

向來大大咧咧的商洛然都被盯得忍不住想把自己往水裏面藏。

雖然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但他沒穿衣服的還是怕穿得整整齊齊的。

還好湯泉是乳白的，不然那清透一汪水，什麽也擋不住。

剛剛不動聲色地往裏滑了一點，霍幕犰的聲音便倏然響起。

“陛下想要衣服麽？”

霍幕犰蹲下身，眼瞳一動不動地望着商洛然，給人的壓迫感更強了些。

雖然霍幕犰問的是廢話，但是商洛然還是點了點頭。

“幫了陛下的忙，總是要得些賞賜的。”霍幕犰的嗓音淡淡，深邃的眼瞳看不清喜怒。

商洛然怔愣一下，問道：“你要什麽賞賜？”

霍幕犰濃密的眼睫掀起，漆黑的眼眸映着商洛然的臉，嗓音微啞：“秦斂書和溫雪鏡有的，我都要。”

“什麽東西……”

商洛然的話出口一半，停住了，霍幕犰眼中赤裸裸的占有的欲|望也太明顯了些。

好險惡的用心，好卑劣的手段。

商洛然閉上了嘴，認真地盯着霍幕犰看了片刻。

他思忖了片刻，道：“你若是真心的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早晚要死，現在可以給霍幕犰畫一個大餅。

聽見他回答的霍幕犰微怔一下，臉上顯露出一絲迷茫，好像還有些不敢置信。

但是商洛然也能感受到霍幕犰被大餅砸到的喜悅，他繼續道：“等我死後，皇位就是你的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話音一落下，氣氛又重新變得冰冷了起來。霍幕犰看他的眼神也像是結了層霜。

商洛然吸了口涼氣，以為霍幕犰不滿意他畫的餅。

可能霍幕犰不知道他死得早。也是，萬一他七老八十了再死，霍幕犰肯定等不了那麽久的。

商洛然試探道：“我其實應該死得挺早的，最遲三年後，霍大将軍這麽些年都等了，肯定也不差這三年。”

他一邊說話一邊小心地觀察着霍幕犰的臉色。

商洛然當皇帝的這些年，還從沒這麽委曲求全過。

衣服，衣服！他的衣服！商洛然目光又飄向自己的衣物，只差伸手去搶了。

他從沒覺得這麽窘迫且尴尬過。

商洛然聽見霍幕犰一聲帶着輕蔑意味的嗤笑，擡頭，正好對上了霍幕犰冰涼的眼。

“陛下想這樣糊弄末将嗎？”似乎是生氣了，現在的霍幕犰讓商洛然覺得有些害怕。

“末将心中所想所求，只陛下一人而已。”

商洛然感覺一道雷劈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他又想剛才霍幕犰說的話，秦斂書和溫雪鏡有的，他也想要。

好像這樣也好理解了。

但這是什麽樣混亂的關系啊！

霍幕犰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麽？

雖然但是……太瘋狂了，霍幕犰想那個什麽他？

得不到溫雪鏡所以饑不擇食了？

商洛然保持理智，勸道：“霍幕犰，你喝醉了，朕不怪你。你要是把衣服還朕，朕就當沒聽見。”

“沒聽見麽？”霍幕犰輕笑一聲，隐隐帶着幾分嘲弄的意思，道：“那末将只好說的更明白一點了。”

本能地覺得霍幕犰不會說出什麽好話，商洛然擰起眉，道：“不許說！”

霍幕犰看着商洛然惱羞成怒的模樣，眸色更暗了些。

商洛然正瞪着他，黑烏烏的眼瞳微圓，帶着幾分愠怒。因為微仰着頭，臉頰上的水珠滑落，沿着雪白的脖頸落入池水中。

薄潤的紅唇緊抿表示着不滿。

霍幕犰的喉嚨有些發緊。

霍幕犰緊盯着商洛然，一字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