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心軟

心軟

不知道睡了多久，商洛然再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看見的就是男人的喉結。

他正趴在溫雪鏡的身上，将他壓得嚴嚴實實。兩人的頭發交纏，鋪了滿床。

商洛然微微一動，就感覺到溫雪鏡護在他的腰上的手挪了挪，似是在睡夢中都怕他掉下去。

明明只是一個晚上未見，他卻覺得溫雪鏡較之從前已有了許多不同。

如果說以前的溫雪鏡還有些少年的羸弱纖細之感，現在的溫雪鏡則已經褪去了少年臉上的嬰兒肥，一張臉更顯得秾豔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年不見天日，溫雪鏡膚色蒼白，只那薄唇淡粉，像是春日裏的妍妍櫻色。

他怎麽覺得溫雪鏡好像比以前長大了不少？

好像……熟了？

但是此時溫雪鏡濃密如蝶翼的長睫垂下，在眼睑投下一片小小陰影，在商洛然的一呼一吸間輕輕顫動。

很明顯，溫雪鏡在裝睡。

溫雪鏡被他這樣強勢的壓着，這樣小心翼翼地姿态，商洛然很怕自己昨天晚上糟蹋了他。

他昨晚掉下來就失去了意識，應該不會幹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吧？

溫雪鏡的衣襟淩亂，上面還留有可疑的水跡，很可能被他糟蹋了。

商洛然猶豫一下，将自己臉頰上殘留的口水在溫雪鏡的肩頸處蹭了蹭。這裏是幹的。

幾乎是一瞬，商洛然就感覺到溫雪鏡的胸膛起伏，眼睫像是顫抖得更厲害，連耳垂也泛起紅，在那蒼白的膚色下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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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這樣也不反抗的。

可憐又可愛。

雖然商洛然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昨天晚上他見到溫雪鏡時，溫雪鏡好像不是這樣的情态。

那時的溫雪鏡，要更加淩冽可靠些，身上也是冷冰冰的。

全然不如現在可愛，商洛然的心裏軟成一片。

商洛然歪頭，湊到溫雪鏡耳邊小聲道：“溫雪鏡，不要再裝睡了。”

溫雪鏡眼睫又顫了顫，睜開眼，道：“陛下，我找了你好久。”

商洛然自然是不知這一句聽起來輕飄飄的話，到底含着多深的情誼，藏着多少日日夜夜的瘋魔與痛苦。

但他是能感受得到，說這句話時溫雪鏡是極認真的。

商洛然撐起身，與溫雪鏡臉對着臉，道：“我也找了你好久，那條路可難走了，我還遇見了鬼打牆，被綁起來，從河裏掉下來……不過都不要緊，現在我找到你啦。”

商洛然從溫雪鏡身上翻身下來，卷起下裳，想給溫雪鏡看他腿上的紅痕，以證明他一路以來的艱辛。

他昨天在那鬼林玉階中繞路的時候，還被不少枝桠劃到了。

寬大的褲腿卷起，雪白勻稱的小腿上交錯着幾條深淺不一的紅痕和幾塊青紫的痕跡，愈發襯得肌膚如明雪。

商洛然其實沒感覺到多疼，但是看着怪能唬人的。

商洛然剛想放下，便聽見溫雪鏡柔聲道：“我幫陛下揉揉。”

溫雪鏡微涼的掌心貼在了他的小腿肚上，輕輕揉搓。

不知道為什麽，溫雪鏡的手明明是不燙的，商洛然卻覺得被他指腹碰過的地方好像有一些酥酥麻麻，那感覺一點點往上蔓延，讓人感覺腰酸腿軟。

商洛然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腿，道：“已經好多了，不用揉了。”他将褲腿放下，誠懇道：“其實是不疼的，但你一摸我，好像就有些腿軟。”

商洛然完全沒發現他說完話後，溫雪鏡雖然面色如常，耳垂卻紅得要滴血一般。

“我們怎麽在此處？”商洛然打量四周，他們在一張極大的漆紅柏木圓床之上，從床頂散下殷紅織金軟紗床帏，上面還綁着幾個明黃色的鈴铛，看起來小巧玲珑。

被床帏擋住，外面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但依稀能見到極盡奢靡的模樣。

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地方。

“這裏是鬼都紀業城。”溫雪鏡嗓音溫柔，解釋道：“不願意投胎轉世，或不能投胎轉世的鬼，都在此處。”

商洛然怔愣一下，他上次見到溫雪鏡時，溫雪鏡明明還皇宮之中，怎麽今天就像已經來了紀業城許久？

他每一次見到溫雪鏡，好像都間隔了很久的時間。

此時此刻的情形，已經完全是他意料之外了。

商洛然心中其實還有許多疑問，比如溫雪鏡是如何死的，來這裏多久了，在紀業城裏有沒有受人欺負……

溫雪鏡抿緊了唇，伸手似是想抱住商洛然，道：“陛下不要怕我。”

“上次陛下要我好好活着，可我思來想去許久，如果見不到陛下，活着并沒什麽意思。”

商洛然一雙眼睛睜圓，道：“你死是為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