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向宣一只手攬住祝期的肩膀,把他的身子微微擡起,另一只手拿着一顆宦伊帶來的金色藥丸,喂進他微張的唇裏。
藥丸入口即化,向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仍然昏睡着的人,問:“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不知道,”宦伊嘆口氣說,“我對誅神符不太了解。”
向宣聽到這個名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他看着宦伊的靈體:“誅神符?誅殺的誅?”
“嗯。”
具體的作用很明了了……
向宣帶着宦伊離開卧室,邊走邊問:“誅神符這種東西應該不多,能不能确定怨鬼的身份?”
宦伊沉默地看着他。
向宣又問:“或者……能不能縮小一下範圍?”
宦伊繼續沉默。
向宣接着問:“那有沒有什麽線索?”
宦伊這次不再當啞巴了:“有,那個怨鬼以前認識你,我覺得應該是你成神前招惹的人。”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宦伊說,“我着急來送藥,還沒來得及查看你的生死簿。”
向宣回憶着自己前幾次被怨鬼盯上的場景,他走進自己的卧室,看着床頭櫃上貼着的鎮鬼符,問:“你說這個對那種強度的怨鬼有沒有作用?”
那鎮鬼符還是上次司冉離開時給祝期留下來的,沒找到別的用處,就一直貼在了他這。
“他再怎麽強也是鬼,只不過作用有大有小罷了。”宦伊瞅了一眼符箓上的圖案,“這種鎮鬼符算是功效最強的,雖然不能直接打死,但是讓他吃點苦頭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向宣伸手摸了一下符箓,輕聲說:“也就是說攻擊我最好的時機并不是陰氣重的晚上。”
他這麽一說,宦伊也意識到了點什麽;“你被怨鬼找過幾次?”
向宣說:“籠籠統統加起來不少了。”
第一次遇到怨鬼是在無人的地下停車場,然後是晚上他自己的書房、陰暗的辦公室、陰氣極重的墓地、還有光線不強的電影院。
不得不說,這些時機都很巧,如果不是實時監控着他,又怎麽會把握地這麽準?
但如果是怨鬼一直在他身邊藏着,祝期會一直都發現不了嗎?還是以別的什麽方式來看?
宦伊說:“會不會是你身邊的人透露了行蹤?”
平常和他走得近的,外加比較了解他的行蹤的也就秘書和助理了。
向宣搖搖頭:“不知道,等祝期醒過來我去公司看看吧。”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麽,對宦伊說:“我想問你一件事。”
他剛解開上衣最上方的紐扣,宦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不是要問我你身上那個陣法的作用?”
向宣頓了一下,放下了手:“你怎麽知道有這個?”
“當時他剛給你刻上去的時候我看見了,”宦伊說,“只不過你那時候身上的功德不夠,應該看不見我。”
“作用是什麽?”
“傷害轉移,”宦伊一提到這就有些煩悶,“你所受到的來自無常界的傷害會一等一地轉移到祝期身上。”
盡管已經有一些猜測了,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真聽到時還是覺得仿佛當頭遭了一道雷劈。
他呆呆地站着,黯然道:“可以解開嗎?”
宦伊說:“陣法一旦開啓便不能中途停止,只能等上面的印記慢慢淡下去了。”
身邊沒有什麽可以供他發洩情緒的東西,他就緊緊攥着握在身側的手,手背上冒出青筋,掌心被他掐出了血,他渾然覺察不到疼:“要多久?”
“這個不固定,要看他當時用了多少神力,但是他開了陣法後神力消耗過多就睡過去了,應該……”宦伊看他一眼,“會很久。”
向宣又心疼又好氣又無奈又有點……被人放在心上的喜悅,可半響後就只剩下了無邊無際的心疼。
他自己受的傷不少,無論是挖心還是噬魂,這些都由祝期代他受過。怪不得受傷的時候他不會覺得疼,也能很快痊愈。
*
祝期一睡就睡了很長時間,向宣實在不放心把祝期一個人在家,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粘在祝期的房間裏。
他幹脆把工作的主陣地從公司辦公室挪到了家裏,只偶爾遇到重要的事情才會去一趟,畢竟也是一個公司的總裁,總不能什麽都撒手不管。
所以公司裏的很多事情就又推給了林南舟,給人增加了許多工作量,因此向宣每次到公司都能看到林南舟一副憔悴腎虛的模樣,還帶着幽怨憤恨的眼神看着他。
向宣對此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反正他是副總,也該受一些壓迫,鍛煉鍛煉能力。
雖然每天做的事情少了,但他還是覺得有些空落落的,生活仿佛缺了一塊。
祝期再醒來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那時是下午兩三點鐘,外面陽光明媚晴雲萬裏,風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睜開眼時陽光直直灑在臉上,他好似只是睡了一個安穩的午覺。
向宣在他的房間裏辦公,只時不時發出一點紙張翻頁的聲音,這樣的環境下給人一種靜谧和安逸的錯覺。
“向宣。”他輕輕喊了一聲。
低頭的人手上動作一頓,這感覺很奇妙,只是一句話,只是兩個字,也只是這個聲音,一下子就把他那塊空缺給填上了,填滿了。
向宣走過來看着他,那目光猶如實質,似乎要把他看個洞穿,直到把人抱在懷裏時才慢慢松口氣:“幸好……”
祝期剛醒來還是有些困,趴在向宣的肩膀上懶洋洋地打着哈欠。
向宣依舊抱着他,忽然問:“噬魂陣疼不疼?”
“……”祝期忽然就不困了,“什、什麽意思?”
見這人還是不想承認,向宣心裏有些生氣,卻又不舍得把他怎麽樣,無奈地嘆口氣,只把祝期抱得更緊一些,他壓抑着情緒說:“宦伊都已經告訴我了。”
果然是他,祝期問:“我睡了多久?”
“17天,”向宣說,“別岔開話題。”
“那……你要不先把我放開?”這個姿勢實在是有些不舒服,主要是向宣勒得他有點疼。
半響後向宣才不舍地松開了他,正對着向宣,祝期看到他的眼眶是紅的,眼下還有一些青黑,臉上憔悴了不少,也不知道這十幾天是怎麽過來的。他伸手撫着向宣的眼角,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沒事的。”
向宣攥住他冰涼的手:“騙子。”他原本還想說些別的,說不要為他做這麽多,不值當,說你這樣一聲不吭地睡過去會把他吓死,可說出來又覺得矯情,這些話只在心裏過了一遍,出聲時卻問:“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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