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回程

回程

蒙家的‘熱鬧’随着兩個孩子的離開而消散。

村幹部把除開兩個孩子房間之外，可以利用上的地方丈量好記下來。

回到村委還得一起開會，讨論一下把這個活動室做成什麽樣子。

離開前他檢查一遍所有門窗，确認都鎖好後，鎖上大門。

蒙家的房子徹底陷入沉寂。

拐角處，一個人探出頭看，盯着村幹部的背影，看他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

這人身後還蹲着兩個，其中一個小聲問：“強子，人走了嗎？”

“走了走了！”蒙強從拐角後走出來，另外兩個不用他說，立刻跟上。

“可算走了。”

蒙強看看大門又看看圍牆：“咱們怎麽進去？翻牆？”

附近的房子都有牆，站地上反而不容易被看見。

翻牆站得太高，暴露的風險很大，他們以後還要在村裏過日子呢，可不能被人看見。

一直沒說話的人掏出一把鑰匙：“從後門走，我有鑰匙。”

蒙強眼睛一亮：“厲害啊四叔！”

蒙強他爸意外地看向自己四弟：“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啥時候拿到的鑰匙？”

蒙強四叔得意道：“我老婆可不是白白跟蒙珑她.媽交好的。”

蒙強他爸了然：“我說弟妹怎麽跟她關系那麽好呢，還以為你們一家胳膊肘往外拐了。”

“哪兒能啊，要不是為了那些東西，誰耐煩跟他們家套交情，也就是時間不夠，不然我能把所有鑰匙都配出來。”

蒙強父子倆聽了，臉上露出佩服的神色，心裏卻暗自警惕起來，決定把家裏的鎖全換掉，新鑰匙可得保管好。

“我們這就進去？”蒙強蠢蠢欲動，“爺爺說了，那老太婆肯定留下不少好東西，可惜藏得太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我對象一定要有縣城的房才願意結婚，東拼西湊到處借，首付都還差一點兒，全靠這回了。”

兩個長輩都不贊成白天去：“等晚上，更穩妥。”

長輩不同意，蒙強心急也沒辦法，只好先跟着他們回家。

高速路上。

蒼曈輕輕擦拭盒子上的灰塵，記憶如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又似快進的影片，從腦中疾馳而過。

她按照順序按下盒子上的幾個位置，接着又抓住盒蓋，順時針、逆時針分別擰動幾圈。

咔嚓一聲輕響，盒蓋跟盒身分離。

蒙珑跟蒙玲好奇地探頭去看，看到裏面的東西忍不住瞪大眼睛。

盒子裏竟然有好幾件金飾！

有兩件是兒童使用的大小，是一枚小長命鎖跟一個小金镯。

另外幾樣是大人尺寸的，兩個金镯子，其中一個沉甸甸，另一個比較細比較輕。

一對金戒指、兩條金項鏈、三對金耳環。

其中有一些也是跟那個大镯子一樣，用料太足，以至于失去首飾該有的美感，反而像金疙瘩。

此外就是一本巴掌大的筆記本。

蒼曈沒有對盒子裏的東西表現得驚訝，她認出了裏面的金飾：

“小長命鎖跟小金镯是你們太奶奶小時候用過的東西，其他都是她的嫁妝跟彩禮。”

其中又寬又粗又厚、沉甸甸看起來特別笨重、用料特別紮實的金镯子、金項鏈、金耳環是嫁妝。

妹夫家的經濟條件比她們家差很多，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還是盡力置辦了一些彩禮，用料不如蒼家卻誠意十足。

“小長命鎖跟小金镯我奶奶小時候也有，”

她都放在儲物镯裏，之前已經拿回來了：

“當年你們太奶奶出嫁，父母把這幾樣金飾讓她帶走當嫁妝，我奶奶不願意嫁人，父母就把一個小院子放到她名下了。”

她們兩個得到的東西價值差不多，她們父母一直盡量一碗水端平。

“這些金飾是你們太奶奶的遺産，你們倆商量着分吧。”蒼曈把裏面的筆記本拿出來，盒子交給兄妹倆，然後低頭翻開筆記本。

筆記本裏是日子，前面三分之一是蒼晴寫的，後面三分之二寫的人是蒙賢豐。

蒼晴那部分記錄的是孕後期的日子，文字輕松、愉快又有愛。

可惜她的日記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往後蒙賢豐寫的日記裏，充斥着沉郁悲傷混沌。

蒼曈在離開青頭村之前，曾詢問過村委裏年紀比較大的村幹部，還有村裏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他們都說蒼晴死于難産，一屍兩命。

她妹妹生下大女兒後，過了十幾年才又懷上孩子。

懷着孕，月份不小了，突然接到父母去世的消息，心急之下摔跤早産、難産。

大人跟孩子都沒保住。

這件事在蒙賢豐寫的那部分日記中，也被證實了

他對讓妻子成為大齡産婦的這件事很自責、後悔、悲痛欲絕。

可惜人死不能複生，後悔也沒用。

他倒是想就這麽跟着妻子走了，一了百了，可又擔心自己走後女兒被人欺負。

于是就這麽熬着，煎熬到把自己熬出了心理問題。

蒼曈心裏悶悶地難過，長舒幾口氣，緩了緩才繼續往下看。

蒙賢豐大部分時候思維混亂，前言不搭後語。

他寫的那一部分，有時候字跡很亂，也沒有什麽邏輯，有時候表達描述一件事又很清楚。

可惜思維思維清晰的時候比較少，寫的內容大多是懷念妻子。

村裏老人說他自從媳婦兒去世後精神不好、腦子不清楚也對上了。

怪不得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們沒能去奔喪。

一個人沒了，一個人瘋了，剩下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還得照顧病情時好時壞的父親，離開不了太久，而這邊又離嘉南市那麽遠。

蒼曈猜測妹妹離開前，可能也沒來得及跟女兒說外公外婆那邊還有遺産可以繼承。

合上筆記本，蒼曈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感嘆物是人非。

車子在機場停下，蒼曈把尾款付清，司機大姐的長途單子順利完成？

大姐還熱情地幫他們把行李搬進去才離開。

兩個孩子第一坐飛機，像前幾天的蒼曈一樣，看到機場裏的一切都覺得很新奇。

登機後更是激動不已，看着窗外仿佛觸手可及的白雲，齊齊驚呼一聲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出門來到陌生的地方，他們還是有點膽怯，也怕打擾到別人，被人當成沒見識的人。

到達嘉南市，蒼曈把人帶到自己之前住過的酒店：

“我們的房子太久沒住過人，我剛回嘉南市沒幾天就跑去找你們了，沒來得及讓人去重新修整。

這幾天先住這裏，我過幾天收拾好房子再搬進去。”

蒙珑和蒙玲沒意見，他們也不知道，在正常情況下，一棟老房子可不是幾天可以修整好的。

他們此時已經完全酒店吸引，第一次進這種地方，兄妹倆進門的時候局促到同手同腳。

華麗的酒店大堂，絢麗的水晶吊燈，調高的天花板……這種地方，他們也就在電視上見過。

地上還鋪着地毯，精致柔軟的地毯就這麽讓人随便踩來踩去。

倆孩子忍不住發散思維想：這麽大個地毯，踩來踩去多髒啊，洗起來肯定很費勁，也不知道要怎麽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