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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要跟你絕交！”◎

陶幼心是個非常麻煩的家夥，許嘉時從記事起就明白這一點。

他不愛動，喜歡聽音樂、學習。

陶幼心仿佛有多動症，每天在沙發周圍爬上爬下，後來又學會蹦跶。陶媽媽每天都在擔心，自家沙發終有一日會被女兒踩塌。

陶父陶母煎熬到三歲，終于把不服管教的神獸送進幼兒園，也是從那一天開始，被折磨的痛苦轉移到許嘉時身上。

每天早上，他要跟陶幼心一起上學。

當陶幼心還在睡懶覺的時候，陶家門鈴聲響起。

穿着藍白條紋polo衫、白色運動跑鞋的小男孩背着藍色書包站在門口，喊了聲：“琴姨，早。”

陶媽媽的本名叫做付瑤琴。

之後，付瑤琴便把女兒從床上拎起，穿衣梳頭洗臉，最後把不愛上學的小孩押到門口，強行給她背上粉色書包。

兩人的書包、衣服鞋子是兩家媽媽一起逛街挑選的，同品牌的服飾分為粉藍兩色，幼兒園的同學都以為他們是兄妹。因此常常發出疑問：“為什麽你們不同姓？你們不是兄妹嗎？”

每當這時，許嘉時都會冷冷反駁：“不是。”

他要是有個每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到現在還不認識幾個大字的妹妹，會建議塞回媽媽肚子裏重生一遍。

這樣的日子持續一年，兩人也從小班升到中班。

在學校，麻煩依然少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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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排隊上廁所，男生女生分別靠牆壁兩邊，老師在前面引導，陶幼心在後排搗亂。

趁老師不注意，陶幼心從女生的隊伍跑到男生隊伍，偷偷拽許嘉時的手：“嘉時哥哥，我不想尿尿。”

許嘉時頂着冷酷的小臉：“女孩子說話文明點。”

陶幼心仰起粉嘟嘟的小臉，天真無邪地問：“文明是什麽點心？”

許嘉時：“……”

最終她被老師拎回女生隊列。

但陶幼心并不會就此安分，她到處跟班上的朋友炫耀“嘉時哥哥要請我吃點心”的消息，惹得一群嘴饞的小孩跟風，跑到許嘉時座位旁問：“許嘉時，你的點心能給我看一下嗎？”

看，就是委婉的吃。

喜歡安靜、讨厭吵鬧的許嘉時，就這樣被糾纏了整整一上午。

到了中午，更麻煩的事情來了。

中午，教室拉上窗簾、關掉燈，所有小朋友躺到床上。有的乖乖聽話，閉上眼睛就睡，有的交頭接耳，聲音越來越大。

陶幼心尤為突出。

李老師沒辦法，只好找到班上唯一能制服小魔王的許嘉時：“嘉時，只能請你幫老師了。”

許嘉時睜開眼，翻身面對陶幼心：“再說一個字，我告訴琴姨，這周都不給你冰激淩。”

陶幼心連忙捂嘴，驚恐地朝他搖頭。

許嘉時指着她眼睛：“閉眼。”

陶幼心眯起眼睛，過了會兒，悄悄睜開一條縫。

縫隙太小看不清，她又睜大些，猝不及防對上許嘉時審視的目光。

陶幼心吓得趕緊捂眼：“我睡着了。”

捂住眼睛忘記捂嘴，一句話讓旁邊的小朋友哈哈大笑，過了好久，老師才重新讓他們安靜。

下午放學，小朋友們排排坐在教室等家長來接。

陶幼心手裏捧着故事書，腦袋卻歪到許嘉時那邊：“嘉時哥哥，請我吃點心。”

許嘉時面無表情托着她下巴：“你不能再吃了。”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又黑又長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撲閃撲閃：“為甚麽鴨？”

許嘉時扭頭，把她從上往下大量一遍，圓圓的臉蛋、胖乎乎的小手像過年時，奶奶家貼的福娃娃：“你已經很胖了，不能再胖了。”

陶幼心一臉驚恐的望着他，嘴巴一張，“哇啊啊”的哭出來。

下班的陶爸來接兩個小朋友回家，只聽見女兒對許嘉時放狠話：“我要跟你絕交！”

說完，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淚撲到父親腳邊抱大腿，過了會兒，感覺有人拽自己的小兔子書包。

回頭一看，是許嘉時。

陶幼心揉揉淚眼婆娑的眼睛，打了個哭嗝，操着一口含糊不清的小奶音：“如果你不請我吃點心的話，我是不會輕易原諒你的。”

許嘉時淡定擡手，指着比他們高出許多的男人，提醒道：“這是我爸爸。”

陶幼心“哦”了聲，努力仰起脖子，看到穿襯衣的帥氣叔叔，轉身換了位爸爸，繼續哭。

一滴眼淚都沒掉。

為了讓兩個孩子和好，陶爸提出帶他們去附近的小型游樂場。

游樂場兩種購票方式，一是一張通票，二是玩一處交一份錢。他們買了通票，給兩個孩子手腕戴上綠色手環。

陶幼心貪玩，每一處都玩不了幾分鐘，在整個游樂場裏到處竄。陶爸萬分後悔，提議來這裏受罪。

幸虧有許嘉時出主意：“陶叔叔，你可以帶她去歡樂屋，裏面很多項目，只準小朋友進去，你們守在外面就可以。”

小孩脫鞋換了襪子進去，裏面有安全員照看小朋友，家長終于可以坐在外面不挪地。

陶幼心像長了翅膀，到處亂飛，許嘉時卻在進去之前，從包裏掏出唐詩三百首，找了個寬敞的位置盤腿坐下，默讀默背。

沒過一會兒，陶幼心穿着襪子噠噠噠跑到他面前：“哥哥，我要尿尿。”

許嘉時已經放棄糾正她的用詞，頭也不擡：“找你爸爸。”

陶幼心踮起小腳眺望：“爸爸不見了。”

許嘉時扭頭一看，他爸爸舉着手機在打電話，陶爸爸不知所蹤。

許嘉時無奈搖頭，放下古詩書，起身拎來鞋子，幫陶幼心穿上，“真不知道我在操什麽心。”

工作人員不讓他們随便出去，需要家長認領。

上完廁所的陶爸剛好趕回來，帶兩個孩子出去。

許媽媽在路上遇到點事，許父要去接，便把許嘉時托付給陶爸爸一起帶回家。

走到小區門口，陶幼心拉着爸爸進超市，陶爸牢記老婆的叮囑，又挨不過女兒的撒嬌，最終給兩個孩子一人買了包小餅幹。

許嘉時不愛吃零食，但陶爸不可能只給女兒買，許嘉時淡定收下：“謝謝叔叔。”

耳邊響起包裝袋揉捏撕碎的聲音，只見陶幼心迫不及待用牙齒咬開餅幹，咔嚓咔嚓吞進肚子。

還沒到家門口，陶幼心就把餅幹吃得幹幹淨淨，反觀許嘉時，連包裝都沒撕。

許嘉時在陶家吃了晚飯。

兩個孩子坐在書房寫作業，沒過多久，付瑤琴來敲門：“嘉時，你爸媽在來接你了。”

“好。”許嘉時把作業本裝進書包，跟陶家人告別，“叔叔阿姨再見。”

許家三口走後，付瑤琴進書房檢查女兒作業，發現旁邊還放着一本唐詩，以及一盒小餅幹。

這書必定不是女兒的，付瑤琴反應過來：“哎呀，嘉時的書沒拿。”

坐不住的陶幼心自告奮勇：“媽媽，我給嘉時哥哥送去。”

她跑得很快，卻一路上都在受煎熬。小餅幹就在手裏，陶幼心一次又一次咽口水，試圖說服自己：“不可以吃，不可以吃。”

可是她又想：“嘉時哥哥不喜歡餅幹，心心喜歡餅幹，嘉時哥哥不吃，心心幫他解決。”

催眠成功，小手抓着餅幹袋，放到嘴邊用牙齒撕開。

許家大門敞開等着陶幼心的到來。

她今天耗時比正常速度更久，進了客廳就見許嘉時坐在裏面，身旁的平板還在播放英文。

陶幼心聽不懂，晃晃腦袋，殷勤地捧着書，送到許嘉時面前：“嘉時哥哥，你的書。”

“謝謝。”

許嘉時接過書本，餘光掃到她臉上，下意識抿了下唇，問：“我的小餅幹呢？”

小姑娘睜大雙眼，顯得特別無辜：“沒有呀。”

許嘉時哼聲：“陶幼心，撒謊之前先把嘴巴擦幹淨。”

粉嘟嘟的嘴唇上浮着一層餅幹屑，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陶幼心驚愕張嘴，趕緊用那雙肉乎乎的小手擦嘴巴，許嘉時抽出茶幾上的紙巾遞給她。

小姑娘攥着紙巾，囫囵擦了幾下，沒半點淑女的模樣。

愛幹淨的許嘉時看不慣，帶她去衛生間，扶她踩着小板凳站上去，盯着她洗：“擠洗手液，洗幹淨。”

陶幼心乖乖照做，揉搓起泡在池邊玩水：“哥哥對不起，我吃了你的小餅幹。”

“沒關系。”他本來也不愛吃，但是，“你下次不要偷偷吃，想吃跟我說。”

陶幼心眼睛一亮，立馬順杆往上爬：“那我還可以吃嗎？”

許嘉時無情拒絕：“不行。”

他記得叔叔阿姨說過不能給陶幼心吃太多零食。

陶幼心撇嘴，像條小尾巴跟着許嘉時回到客廳。

客廳裏擺着水果、小點心等美味，陶幼心嘴巴動了幾下，差點饞哭。

察覺她的意圖，許嘉時面無表情把東西全部收起，正要拎去她看不見的地方。

陶幼心追上去，揪住他衣擺，可憐兮兮地，“哥哥，我餓。”

許嘉時繃着小臉：“才吃過晚飯。”

她就是嘴饞。

陶幼心攥着他衣服扯啊扯，撅起嘴巴，露出那雙狗狗眼，“求求你了，哥哥。”

許嘉時無奈嘆氣，從裏面拿出一塊：“給，小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