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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貪心◎

11月5日晴

她怎麽這麽會撒嬌。

轉校到這裏兩個多月，蔣瑩瑩自認為對許嘉時有了基本了解。

他成績優異，但不擅交流，除了陶幼心以外幾乎沒有朋友，所以他對陶幼心格外好。

準備零食、一起上下學、去興趣班，甚至是以金錢交易讓陶幼心陪他看書。

陶幼心不喜歡看書，學習成績也一直在中游。而她不一樣，她學習成績不錯，也很喜歡看書，跟許嘉時擁有更多共同話題。

如果她能夠跟許嘉時做朋友，那她豈不是可以跟陶幼心一樣，享受那些福利？

正巧陶幼心跟曲七七去看謝燃比賽，這是她接近許嘉時最好的時機。

“你平時也會看言情小說嗎？”蔣瑩瑩注意到許嘉時剛才放下的書封，心裏也覺得疑惑，明明陶幼心說許嘉時總喜歡看那些深奧複雜的書籍。

“謝燃，街舞比賽？”許嘉時不答反問。

“你不知道嗎？”蔣瑩瑩露出詫異的表情，解釋道，“她們跟謝燃玩得挺好的，今天特意給他捧場去了，她們當時還問了我。”

她講話時一直關注着許嘉時的臉色，适當補充：“不過比起街舞，我還是更喜歡看書，沒想到一來就遇到你。”

“謝謝。”許嘉時頂着一張冷酷的臉道謝，沒有接蔣瑩瑩抛出的話題。

他徑直走到自己常待的區域，從書架上取出一本被翻閱舊的科技類，找了個地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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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瑩瑩尴尬極了。

難怪許嘉時沒有朋友，大部分人面對這種态度，都不好意思再去打招呼。可她帶着目的來，不能半途而廢。

她在同書架拿了一本內容相似的書，坐到距離許嘉時不遠的位置，心裏一直在想該如何靠近。

她學習成績不錯，但對課外書籍的接觸少之又少，當她翻開科技學，上面的文字組合內容在一起猶如天書。蔣瑩瑩牙齒一咬，硬着頭皮看下去，然後找準機會去到許嘉時旁邊，“那個……這裏有點看不懂，能問一下是什麽意思嗎？”

她見過許嘉時給陶幼心講題的時候，仔細又耐心，即使陶幼心聽不懂，他也只會在說一句“笨死了”之後，換個方式繼續。

許嘉時側目掃了一眼，如百科全書的智能機器：“區塊鏈，一種去中心化的分布式數據庫技術，用于數據的存儲和傳輸。”

什麽“去中心化”又讓蔣瑩瑩滿頭霧水，但她拿不準追問這種問題會不會讓許嘉時覺得她是個完全外行人，于是她只好裝作聽懂的樣子，“哦哦，原來是這樣，謝謝。”

問完題，她順勢就在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許嘉時你真的太厲害了，不愧是年級第一。”

這時她一直觀察着許嘉時，見許嘉時沒有反應，蔣瑩瑩悄悄吐出一口氣，心想許嘉時只是外表冷漠，實際沒有那麽難以接近。

她嘗試開啓新的話題，身體往許嘉時那邊挨近一點，扭頭問：“你經常來這裏看書嗎？”

看在這人是陶幼心朋友的份上，他秉着禮貌原則，回了句：“還好。”

許嘉時的回答無疑助長了蔣瑩瑩的內心，她快要藏不住心裏的歡喜，開始更猛烈的攻勢：“我這學期才轉過來，還是今天才發現這個好地方，以後看書有伴了。”

話音剛落，憧憬的畫面就被一道冷漠聲音打碎：“這位同學，你能安靜一點嗎？”

他的聲音沒有溫度，蔣瑩瑩有些吓到，不知道自己哪裏惹他不悅。

當她還在忐忑揣測時，許嘉時已經起身還書，去了別的書架區。

他随便尋了個沒人的位置倚靠，拿出手機發消息：在哪兒？

幾分鐘過去，“小呆鵝”沒有回複。

平日最喜歡的圖書館也無法讓他靜心，許嘉時望向門口，已然很不高興。

謝燃在決賽中脫穎而出，穩拿第一。

他抱着獎杯從舞臺下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曲七七不客氣地催他請客，謝燃大方擺手：“走走走，我們去吃頓好的。”

曲七七沒忘記自己的閨蜜，扭頭問陶幼心想吃什麽，卻發現她正埋頭看手機。

曲七七一巴掌拍她肩頭：“別看了，謝燃都拿獎了，要請我們吃飯呢。”

“給嘉時哥發信息。”陶幼心頭也不擡。

曲七七攬住她肩膀：“哎唷，你可真是乖妹妹，吃飯還要報備。”

“不是啊，他下午給我發了消息，我一直沒看到。”而現在她發給許嘉時，對方也遲遲沒有回信。

兩人在後面磨蹭，謝燃回頭招呼一聲：“你倆磨蹭啥呢？走呗。”

“來了來了。”曲七七拉着陶幼心，三人在路邊招了輛車，去附近的商場吃肯德基。

中途，謝燃主動提出去唱歌，陶幼心咬着雞腿搖頭：“我就不跟你們去了，待會兒要去上課。”

謝燃順口問：“上課？周六上什麽課？”

陶幼心答：“舞蹈課。”

曲七七頗為自豪道：“我們心心可厲害了，從小學舞蹈，現在芭蕾六級，還拿過獎呢。”

謝燃一下子來了興趣：“你也學舞啊。”

眼看就要聊起來，陶幼心突然收到了許嘉時的短信，提醒她，今天舞蹈老師有事，把課程提前了半小時。

陶幼心一看時間，立馬摘下手套跟兩人說：“上課時間提前，我得走了。”

從家到舞蹈室不遠，從這裏過去打車都要半小時，再加上這個時間容易堵車，她不能再拖延。

謝燃直呼“可惜”，陶幼心擺手跟他們說再見。

晚上的舞蹈課，陶幼心準時踏進教室。

放學的時候，在隔壁學跆拳道的許嘉時還沒下課，陶幼心坐在外面等了将近二十分鐘，裏面陸陸續續走出來幾個少年。

她一眼看到許嘉時，周圍的朋友還在打趣：“許嘉時，你妹妹又在等你。”

陶幼心把這當做誇獎的話，像往常一樣走到許嘉時面前，甜甜的喊了聲：“嘉時哥。”

對方瞄她一眼，沒有回應。

兩人并排走，陶幼心跟他說話，對方一直沒不回答，陶幼心終于發現不對勁：“嘉時哥，你怎麽了？”

他仍然不答。

陶幼心一副早就習慣的表情，堅持不懈地追問：“哥哥，你怎麽又不高興了？”

她纏着問了半天，許嘉時忽然停止腳步，後面的人沒剎住腳，一下子撞到他背上。

“哎唷。”陶幼心立馬捂住額頭，剛才還故作冷漠的少年立馬轉身，一邊替她揉着額頭，一邊教育：“走路還這麽不小心。”

陶幼心大聲反駁：“明明是你突然停下。”

确認她沒事，許嘉時才松開手：“你還有理了？”

他雖說着狠話，陶幼心卻一點不怕，還趁機抓住他的手腕，鎖住他，不讓走：“所以嘉時哥哥，你為什麽突然不高興？”

他不答反問：“街舞好看嗎？”

“诶？”怎麽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是因為她陪曲七七去看比賽而沒有陪他看書，所以許嘉時生氣了？

見她不答，少年執着地重複問：“好看嗎？”

“還……行？”她也不知道這麽回答能否過關。

但是她清楚看到，許嘉時臉上的表情更冷了。

完蛋。

真生氣了。

她趕緊給自己找補：“謝燃是七七的朋友，他背着家裏人偷偷參加比賽，所以七七讓我一起去捧場。”

她試圖讓許嘉時知道，不是自己主動要去，而是因為無法拒絕朋友的邀約才去。

許嘉時顯然不接受這個理由，臉色一直很臭。

陶幼心纏了他很久。

久到街道上好些人看到少女抱着少年的胳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嘉時哥哥。”

“你很吵。”

“我不吵，你聽我說嘛。”

“不想聽。”

“不行不行，必須聽。”

在許嘉時面前，她好像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尴尬，也不怕被拒絕。

“陶幼心，我外套要被你扯掉了。”

“那你原諒我嘛，我明天去你家裏寫作業哦。”少女的俏皮總是令人無法拒絕。

不知過去多久，少年或許被她黏煩了，終于“嗯”了一聲。

少女得意地笑：“嘉時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生氣，你對我最好了。”

街舞事件就這麽過去了。

轉眼已經十二月，冬季來臨，陶幼心每天早晨縮在被窩不願起，十有八回都是被付瑤琴掀開被子給凍醒的。

陶幼心冷得吸鼻子：“媽，你可是我親媽，你舍得讓您最寶貝的女兒感冒嗎？”

付瑤琴黑着臉說舍得：“少跟我來這套，天天喊，天天賴床，你馬上就要中考了，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

陶幼心的把戲從小玩到大，付瑤琴早就學會硬起心腸，這樣她才肯從床上爬起來。

陶幼心誓要跟媽媽抗争到底，付瑤琴叉腰站在門口，不鹹不淡地來了句：“嘉時已經在客廳坐着了。”

“啊，嘉時哥哥來了。”陶幼心猛地一個激靈，鯉魚打挺似的從床上躍起，以最快速度穿上外套出門。

在上學期間，許嘉時的到來就一道警鈴，意味着陶幼心不能再拖延，否則就會遲到。

賴床歸賴床，遲到被老師批評還是挺可怕的。

陶幼心一屁股坐到餐桌前，一口面包一口牛奶，速度很快。

付瑤琴看着不顧形象的女兒直搖頭：“慢點吃，還有時間。”

“吃完啦。”陶幼心很快解決掉早餐，扯出紙巾一邊擦嘴，一邊往門口走。

她坐下穿鞋的時候，許嘉時提醒了一句：“外面在下雨，帶傘。”

“哦。”陶幼心取下挂在牆上的傘就踏出門口，走了兩步發現許嘉時還沒動，“嘉時哥，走啊。”

許嘉時撇頭示意，陶幼心歪頭看他，大眼睛裏充滿疑惑。

許嘉時無奈搖頭，明示：“書包。”

“哦哦。”剛才放下書包穿鞋，扭頭就忘了。

女兒的粗心看的付瑤琴直嘆氣：“整天這麽丢三落四，我看你以後怎麽辦。”

陶幼心滿不在乎，甚至很驕傲：“沒關系，嘉時哥哥記得。”

有時候他們覺得，陶幼心那壞毛病，多少跟許嘉時有點關系——慣的。

付瑤琴看向許嘉時的時候，許嘉時正禮貌跟她道別：“琴姨，我們先走了。”

付瑤琴對他自然是滿臉笑容。

上學路不遠，兩人到教室的時候還有五分鐘打鈴。

各歸各位，陶幼心趁上課前，先找曲七七玩了會兒。

班上人基本來齊了，紀律委員開始組織紀律，催促陶幼心坐回自己的位置，她才發現蔣瑩瑩還沒到。

陶幼心一直盼着，直到打鈴結束，蔣瑩瑩還沒出現。

班主任準時踏進教室，随後趕來的蔣瑩瑩被逮個正着。

“你怎麽回事？”

“老師對不起，今天下雨打滑，路上摔了一跤。”

班主任看到她腿褲上的泥，知道這孩子沒撒謊，才寬容一回，沒有計較：“進來吧。”

蔣瑩瑩來到座位，陶幼心避開老師，小聲關心：“你沒事吧？”

蔣瑩瑩搖頭，默默把打濕的書包塞進課桌。

老師在上面盯着，陶幼心不敢找她說話，只是餘光瞥到她打濕的褲腳。

中途，她又聽見蔣瑩瑩的肚子咕咕叫，課堂安靜的時候尤為明顯。

蔣瑩瑩尴尬極了。

陶幼心在草稿本上寫到：你沒吃早飯嗎？

肚子不允許她撒謊，蔣瑩瑩只能點頭。

陶幼心立馬安慰到：忍一忍，下課我給你拿。

幸好班主任沒有拖堂，下課鈴一響，陶幼心直奔許嘉時的課桌。

很快，她抱回一堆零食讓蔣瑩瑩随便拿。

蔣瑩瑩往那邊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這是許嘉時的，不太好吧……”

“沒關系，我跟嘉時哥哥說過，他同意的。”

“那，那好吧。”蔣瑩瑩緩緩伸手，看到那些包裝基本都是小賣鋪裏沒見過的，她甚至不知道那裏面包裹的東西是什麽？多美味？

當着陶幼心的面，蔣瑩瑩适當拿了兩樣，陶幼心怕她不夠吃，又挑了兩個遞給她：“這款巧克力很好吃的，你可以試試。”

後來蔣瑩瑩試了，的确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好吃”。

作為陶幼心的朋友都可以受到許嘉時的照顧，那……成為陶幼心呢？

蔣瑩瑩把吃了一半的餅幹捏在手心，足足等到第二堂課結束，她從抽屜裏拿出一本習題書：“心心，我有些題不會，你能讓許嘉時教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