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是一把安靜的刀

我是一把安靜的刀

“你會怎麽處理我們？”

李相夷靜靜的看着老人，沒有說話。

老人長嘆一口氣：“北林堂，那曾經是個多了不起的名號，是個多了不起的地方啊，曾有求學者踩平了山下雜草，生生踏出路來。”

“那時候江湖人，朝廷人有心向學者皆以能入北林堂學習為榮，北林堂七位先生，都是博學大家，坐談間那是天地格局之變換。”

他緩慢的敘說，微微的光在他略微渾濁的眼睛裏閃動，像是看到了很久很久的過往……

“我還記得那天，江南大俠冠青雲抱着一個孩子倒在了山門口，他一身的血，一只眼睛成了血窟窿，一只手就只剩一根手指，他幾乎是一路拖着血軀爬上山來的。”

“這位大俠同學院先生們是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是他更醉心武學，所以才沒有留在北林堂。他闖蕩江湖時被人救了一次，就給這人賣命十年，如今那人遭逢大變，全世界的人都在追殺他懷裏的孩子，他走投無路臨死之前上了山。”

李相夷：“聽聞北林堂當年變故與某國朝廷有關，可是因為這孩子？”

老人點了點頭，聲音越發沙啞：“那時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孩子不能救，可這些聰明人卻都成了糊塗蛋，等他們發現的确抵擋不住，想帶門人弟子進山避世的時候，已經被朝堂局勢卷得不可脫身了，殺人的刀比腦子來的更快……”

“那是好幾千人個人，不，或許更多，那些人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不知道是聽了誰的命令，闖進學院見人就殺……”

“為了什麽呢？為了一個兄弟臨死的遺言将那個孩子留下，為什麽呢？為了一個人犧牲整個門派？我至今都不理解。”

笛飛聲：“情誼這種東西，為一言可舍生忘死，雖然愚蠢，但值得敬佩。”

老人：“他們救的那個孩子，是個沒用的廢物，他們也如同當時的江南大俠一般護着這個沒用的廢物。”

李相夷：“那個孩子到底是活到了最後。”

老人笑得十分凄涼：“他是個沒用的廢物，用了三十年才報了仇，将那些坑害他的人都殺光了，他贏得不容易，摔下山崖以為必死卻不成想只在床上躺了五年就恢複了。”

聽着老人的語氣，李相夷已經猜出來這個孩子如今變成了誰：“那孩子恢複後沒有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反而回到了當初拼死護他的山門。”少年的眼眸通亮，透着了然。

老人笑着看着李相夷：“少年時豪情壯志，心懷天下，你能想象到經歷生死後看着滿目瘡痍的悲哀嗎？你能想到我看着破敗不堪的學院時是什麽心情嗎？”

李相夷想象不到，因為他從未那樣狼狽過，所以他只靜靜聽着。

老人：“當年的門派，因為我淪落至此，我又如何能甘心，我費了好大的力氣，花了将近六年的時間才找到了些許門人。而有的門人已經不願意再回去，有的雖然願意回去，功夫卻也已經非常差勁，和當年早就不可同日而語。”

“為了振興門派我們有人就收，但人有好壞不能一概而論，當年一味讀書的辦法已經不實用了，在我前三十年的人生中，我知道信息這個東西有多麽的重要，北林堂機關術天下一絕，好在還有殘本留下，我們苦心鑽研了很多年，才在那座山中打下了根基。”說到這裏，他的表情又十分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