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我為卿癡卿不知

芙蕖略顯不解,但還是重重點頭。

如今她身上的傷勢需要将養,是故她還是要以風寒的名義,繼續在鴻羽閣閉門不出。所以,不能教人看見她在府裏走動,否則傳出去,只怕婚期……

芙蕖走出鴻羽閣的時候,正好瞧見碧兒在道上低頭走着,一邊走還一邊抹眼淚,當下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急忙上前拽了碧兒去到一旁僻靜處。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芙蕖壓低聲音問。

驀地,芙蕖看見碧兒的手背上有個血紅色的水泡,“哪兒燙得這麽大一個包?趕緊去上藥,否則水泡破了,是要化膿的。”

“六姨娘不讓上藥。”碧兒哽咽着。

“什麽?”芙蕖以為自己聽錯了,六姨娘在府內一直以寬厚待人為譽,誰人不知六姨娘長得好、性子好?

碧兒這才道,“芙蕖,我也不瞞着你。早上的時候,六姨娘說是要帶着水晶餃去瞧瞧遠少爺。可是走到半道,看見相爺和管家在說話,就發了性子,讓我把餃子喂狗。”

“你是不是偷吃了?”芙蕖瞪大眼睛。

碧兒看了芙蕖一眼,撅着嘴點頭。

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巾絹,打開來竟是兩個被踩爛的水晶餃,“我想着丢了也是可惜,所以……我不是自己吃,我留了兩個想帶回家給弟弟。沒想到,被六姨娘發現了。”

“那這個水泡呢?”芙蕖忙問。

“六姨娘讓我伸出手,用開水燙的。”碧兒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我就是想拿給弟弟嘗一嘗。你也知道的,他歲數小,後娘不待見他,我……”

說到最後,連芙蕖都跟着濕了眼眶。

“下次別偷六姨娘的東西吃。”芙蕖深吸一口氣,“我們家小姐心善,去廚房也都是我的事,你若是真的想要,就來找我。我與小姐說一說,她一定會答應的。”。

碧兒欣喜,“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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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重重點頭,“真的。”

似乎想起了什麽,碧兒忽然壓低聲音,“芙蕖,我告訴你一件怪事。”

芙蕖不解,“又是誰家的貓兒狗兒打架?”

“不是不是,是六姨娘。”碧兒煞有其事,“昨兒個夜裏,我看見她出門了。悄悄從後門出去,然後上了一輛馬車。”

眸,駭然瞪大,芙蕖一把抓住碧兒的手,“這話可不敢亂說。”

“我沒亂說。”碧兒道,“你若不信,今兒入了夜我在花園假山等你,我有東西要給你看看。”。

芙蕖颔首,望着碧兒快速離開的背影。

東西?

什麽東西?

不過,她方才說,六姨娘昨夜……出門了?上了馬車?

難道就是那日在賦興樓的馬車?

心,咯噔一聲,芙蕖只覺得自己渾身發涼。

莫非對付自己跟小姐的,就是六姨娘暮雨?

也顧不得去竹園,芙蕖撒腿就往回跑。

上官靖羽握着空蕩蕩的簪盒,望着窗外,聽得芙蕖方才驚慌失措的話語,眼底的光寸寸冰涼。

恍惚間,她覺得有人設了局,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個連環局。而她身處棋局,難以脫身。

從前看不見,所以會錯過一些東西。

但是現在……她倒要好好看一看,這一張張當面人背面鬼的嘴臉。

一個個按兵不動反倒不好收拾,只要能動起來,就好辦了。

二姨娘身處禁足而不自安,非要蠢蠢欲動。那上官梨香看似懦弱可欺,誰知道皮面底下埋着怎樣的心。

三姨娘鞭笞禁足,就算鬧騰,也是個沒腦子的主,成不了氣候。怕只怕她的兒子上官寧靜,那可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人。若憑着上官寧靜一人,倒也無妨,只怕他受人挑唆,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

四姨娘危難之際救過自己,若然真的有心對付她,上次就該一擊必中,不必救她。

而五姨娘,據目前來說,是最安穩的。

六姨娘暮雨,形跡可疑,依附着年家……

年家?等等!

前一世的時候,年家因為年玉瑩爬上了蕭東離的床,所以支持蕭東離登基。那麽在此之前呢?

年家如今在政局上,跟着誰?

關于政局,只怕沒有人比爹更清楚了吧?

手中的簪盒“吧嗒……”一聲合上,眸,冷至骨髓。上官靖羽昂起頭,看着芙蕖快速進門。

“小姐,四姨娘已經安排妥當,請小姐從後門進去即可。”芙蕖抹一把額頭的細汗,喘着氣道。

上官靖羽颔首,放好簪盒往外走。

天空有一群白鴿飛過,發出低徊的“咕咕……”聲。她定定的望着白鴿良久,唇角陡然揚起迷人的弧度。

竹園裏安靜得很,四姨娘刻意調開了所有人。上官靖羽沿着熟悉的小徑,緩步朝着竹林走去。

縱然恢複了光明,她卻發現自己落下了一個毛病。

依舊喜歡默數着步子走路。

竹樓的臺階上,上官致遠以手托腮坐着,癡癡的望着外頭,似乎專門在等她。見着她來了,上官致遠快速奔下臺階,及至她跟前的時候,歡悅得竟笑出聲來。

他的笑聲有些稚嫩,笑得一顫一顫。待回過神的時候,又似有些尴尬,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低低的叫了一聲,“姐姐。”

“瘦了,也黑了。”上官靖羽淡淡的笑着。

聞言,上官致遠稍稍一愣,“姐姐你……”

“致遠……早就看出來了,是吧?”她笑問。

上官致遠抿緊了唇,“如今這是萬幸。”語罷,他忙道,“先進屋吧!”

上官靖羽颔首,随他進了竹樓。

這是她第二次來他的竹樓,卻是第一次看見他的竹樓。滿滿的書架,各種書籍随處可見。現如今擺在案上的,除了史記之類的博古通今之文,還有不少醫術典籍。

“沒什麽大用,平日裏看看罷了。既然姐姐都痊愈了,那便無用武之地。”上官致遠緊忙收起各種醫書。上官靖羽在案上随便撿了一本,竟然是一些民間的偏方奇方。低頭,不覺輕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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