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精誠所至金石開

“夠爽快!”素顏颔首,“你的事,我不會幹涉。你讓我做的事,只要我覺得沒有觸及我的底線,我都能替你辦到。”。

“走吧!”上官靖羽不再多言,領着二人朝着廂房而去。

既然重錫如此安排,那麽必有深意。

連他都知道這丞相府是龍潭虎穴……

心裏只覺得可笑,高門宅地,人心險惡,倒不如尋常百姓家來得舒坦。寧可粗茶淡飯,也好過整日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廂房沒有掌燈,唯有四姨娘劉玉和上官致遠一人提着一個燈籠等在外頭。

房門關着,裏頭沒有動靜。

“我去外頭守着,免得教人看見。”劉玉見着上官靖羽,便抽身離開。

上官靖羽一笑,四姨娘越發的聰明了。

“人在裏頭。”上官致遠看了素顏一眼。

“放心,自己人。”上官靖羽知道他的意思,繼而扭頭望着素顏和芙蕖,“你們也去守着,別教人靠近。”

芙蕖別有深意的點頭,她還要去花園假山一趟等碧兒。

素顏猶豫了一下,“我在這裏守着就好。”

上官靖羽想起了素顏的“寸步不離……”,便不再說什麽,随着上官致遠開門進去。

“一路上都不安生,所以我給他下了點藥。”上官致遠道,“我是擔心他不肯進相府,萬般無奈才會這樣對他。”

上官靖羽提着燈籠照了照床榻上熟睡的人,長得倒是斯文,不過那日在客棧裏說的話,當真沒有半點斯文模樣。句句犀利,字字帶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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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海潤?”她問。

上官致遠颔首,“就是他。縣老爺說,他是個飽學之人,祖上也算是書香門第。不過腦子轉不過彎,是個十足的書呆子。”

“書呆子也有傲骨。”她笑道,“看他兩眉之間如此寬厚,當是心胸寬容之人。左不過行為作風太過迂腐,難脫書生卷氣。”

“他如今這般狼狽,姐姐帶他過來又有何用?”上官致遠蹙眉,“聽說他當初是因為辱罵父親才會下獄,那必定是恨極了相府,豈會聽姐姐的話?”

上官靖羽含笑不語,轉而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見狀,上官致遠推搡了海潤一下,繼而使勁的搖他胳膊,“喂,海潤!海潤!”

推了約莫一刻鐘,海潤才緩緩醒轉,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可見,上官致遠下的藥量略重了些。

“這是哪裏?”海潤揉着生疼的太陽穴。

“丞相府。”回答他的,是一抹極為悅耳的聲音。似笑非笑,帶着少許飄渺,吐字卻極為清晰。

這個聲音好熟悉?

身子陡然一顫,海潤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丞相府?”

“還記得我嗎?”上官靖羽扭頭看他。

海潤上下打量着上官靖羽,眉頭陡然怒挑,“是你!”語罷,驟然盯着一旁的上官致遠,“你們帶我來這裏做什麽?要殺了我嗎?來啊!來個痛快的!”

“你當我們吃飽了撐的,殺你還用得着帶回來?”上官靖羽冷笑兩聲。

“哼,丞相府沒有一個好東西。”海潤咬牙切齒,腦子昏昏沉沉,壓根邁不開步子。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不單單是你,全東都城的百姓,全天下人都罵我爹是奸臣。我們上官家,都是一丘之貉。而我身為上官家的嫡長女,更是罪孽深重,是吧?”

“三年前上官鳳主持修建沅河堤壩,朝廷撥下數百萬兩白銀。結果呢?新修的堤壩不堪一擊,很快被洪水沖毀。多少人死于洪災,多少人流離失所?”“今年北方大旱,朝廷的赈災糧久久不到,你去北方看看。餓殍遍地,一個個賣兒鬻女,慘不忍睹,那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你去看看,你們上官家造的孽!”海潤咬牙切齒,“你說百姓恨不恨你們上官家!

恨不恨上官鳳?”

上官致遠啞然,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恨,恨之入骨。”上官靖羽斬釘截鐵的開口。

音落,海潤嗤鼻,“恨不能食肉寝皮,殺之而後快!”

上官致遠怒然,“放肆!”

哪知上官靖羽卻報之一笑,“我成全你,如何?”。

音落瞬間,別說上官致遠,就是海潤也跟着愣在當場。

“你說什麽?”海潤神情一震。

上官致遠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的臉,“姐姐,你可聽清楚他說什麽?”

“致遠,你去了福源鎮一趟,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上官靖羽扭頭看他。

聞言,上官致遠表情凝滞,撇頭不語。

“海潤沒有說錯,咱們的爹……”她張了張嘴,繼而苦笑道,“位極人臣,卻沒有做到身為臣子該做之事。他愧對百姓,愧對皇上,愧對天下人的。他甚至于,不配為官,不配享有今日的榮華富貴。”

她看着海潤,笑得溫潤,“然則不管天下人怎麽看,他始終是我爹。就算将來受盡唾罵,骨肉親情誰都無力更改。”

海潤不語,嗤笑兩聲,将她的話當做一個笑話。

“人總有老的時候,老了……很多事都會錯。身為子女,所能做的,只是讓他安享晚年。至于這身後之名,就随風去吧。”她淡淡笑着。

“你這話什麽意思?”海潤蹙眉。

此刻,他竟一點都看不透,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看她年歲約莫及笄,怎的說起話來卻是如此的老成穩重?完全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你不想為天下百姓做點事,為天下人謀福祉?”

海潤冷笑,“心有餘而力不足,又有何用?”

“力不足可以補,心若不在,才是無用。”她挑眉,眸斂月華,那種自信足以教人迷了眼睛。

海潤不語,認認真真的将她打量了個遍。

“你在想,我為何口出狂言?分明是個女兒家,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不足以信。你又在想,這人是相府千金,怕是想在我的身上圖謀什麽,所以才會虛以委蛇,以利相誘。”她這話剛落,海潤瞬時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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