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無法改變,只能取而代之

瞬時,整個院子都亮堂至絕。

“小姐,到底怎麽了?”芙蕖心驚膽戰,驚懼的望着上官靖羽依舊從容的臉。

“沒事。”她一笑,緩步走到一側的假山後頭,“把燈籠給我。”

芙蕖遞上燈籠,卻見上官靖羽蹲下身子,仔仔細細的查看假山腳下的雜草。時值秋日,雜草皆已枯黃,但假山腳下因為常年見不着陽光,雜草枯萎得較慢。

草根處,有新鮮的被人踩踏痕跡。

這廂還蹲着,那頭素顏忽然從屋頂落下,手中的鞭子狠狠丢在地上,幹脆站在院子裏哽咽了起來。燭光下,整張臉呈現着欲說還休,欲哭無淚的表情。

她站在那裏,使勁的抽動雙肩,卻沒能落下一滴淚。最後,只咬牙切齒的恨了一句,“別讓抓到你!否則……”

“沒抓到就沒抓到吧,何至于把你氣成這樣?”上官靖羽起身。

芙蕖快速上前,将鞭子撿了起來遞給素顏,“這是怎麽了?”

“你看什麽?”素顏怒然嘟着嘴,望着上官靖羽站在假山旁。大抵還帶着氣,說話的語氣和架勢宛若要幹仗。

那假山足足一人多高,只是個裝飾物,好端端的站在那裏作甚?

“方才這裏還有一個人。”上官靖羽也不計較,只是起身道,“他應該比你們的武功都高。否則,為何連你們都不曾發覺?”

“什麽?還有一個人?”素顏的精氣神瞬時回歸,“怎麽可能?我沒有半點察覺倒也罷了,然則獨……那黑衣人的武功非同尋常,怎會連還有一人都不知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人,都會留有痕跡。”她一笑,“你看這後頭的草,是剛剛踩踏的。尋常人不會半夜三更躲在這裏聽牆角,也沒那個膽子。來無影去無蹤,想必要我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素顏愣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那人……”

“那人不是來要我的命的,否則就算有你在側,對方也不會放過我。”她淡然自若,“所以我才會有恃無恐的賭了一把。現在,我确定即便不是盟友,暫時也不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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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沒有永恒的盟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你瘋了?”素顏瞪大眸子,不敢置信。

芙蕖手中的燈籠險些落地,驚得手心濡濕,“小姐,萬一對方都是沖着你來的,只是靜觀其變,你豈非……”

“如果是沖着我來的,那麽高的武功,你覺得我跑得了嗎?橫豎都是一死,生要泰然,死亦從容,有何懼哉?”她淡淡的笑着。

雲淡風輕的話語,卻讓素顏和芙蕖心有餘悸,心頭後怕。

“我,不會讓你有事。”素顏猶豫了少許,說得很輕,仿佛略帶羞澀,口吻卻堅定無比,“我也舍不得你死。”

上官靖羽半低下頭笑着,“都好好活着,多少人想活卻活不下來!”

素顏深吸一口氣,“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必定給你個交代。”

看出素顏面上的遲疑,上官靖羽沒有追問,她慣來心有七竅,心思細膩得讓人心疼。風過竹簡,回廊裏響起悅耳的“哩哩羅羅……”之音。一陣接着一陣,漾開她唇邊淺淺的笑意。

一夜冷寂,誰都不再提。

天亮之後,素顏直接失了蹤,想必出門找尋昨夜的刺客。上官靖羽不用想也知道,素顏必定去找重錫了。

一個人的力量,怎及得上整個禦羽山莊?

她不在乎那個刺客是誰,也不在乎他與素顏是否認識。

她所在乎的是,誰是刺客背後的主謀,又是誰在第一時間,将上官梨香死去的消息透露出去?這事,整個丞相府緘口不語,外頭的人不可能知曉。那麽,唯有家賊!

是五姨娘杜憐兒?六姨娘暮雨?還是平靜了如此之久的上官寧靜?

看似風平浪靜的丞相府,到底有多少暗潮湧動?

上官靖羽執筆寫着經卷,端坐房內。

外頭竟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她沒有擡頭,習慣了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閉上眼睛去聽。熟悉的腳步聲,焦灼而略帶欣喜。人在欣喜的時候,習慣性腳尖落地,因為恨不能健步如飛。若然心事重重,恨不能此路永遠沒有盡頭,故而總

是腳跟拖拽。

是……

致遠?!

難道有消息了?心下一怔,嬌眉微蹙,羽睫輕揚。手中的筆,卻依舊在竹簡上寫着,沒有片刻的停頓遲疑。

外頭是上官致遠的聲音,“姐姐?”

芙蕖在外略帶欣喜的喚了一聲,“遠少爺,小姐在裏頭抄經書呢!”

顯然愣住,上官致遠不覺多問一句,“為何抄經書?姐姐如今喜歡經文嗎?”音落,已經快步走進門,芙蕖離開去備茶。

進得門來,上官致遠一眼便看見執筆揮墨的上官靖羽。

“姐姐,這外頭的竹簡都是做什麽的?”他眉頭緊蹙,死死盯着上官靖羽手中揮動的筆杆。

她擡頭,“無他,靜心罷了!”

聞言,上官致遠眉頭緊鎖,她慣來不會做這樣無用之事,想必是有所心事,亦或是難解之事,所以才會……

“姐姐有何難處?”他走到她身後,看着她親筆寫下的一張張竹簡。心,忽然揪着生疼,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下一刻,上官致遠驟然伸手,一把奪過她的筆杆,狠狠擲在地上,“別寫了!”

上官靖羽稍稍一怔,掌心染着漆黑的墨色。她輕嘆一聲,也沒有動氣,只是起身往水盆走去。

“姐姐。”上官致遠低喊了一聲,仿佛極力遏制自己激動的心情,啞了聲音道,“姐姐是不是想要出家?還是說……”

“你別多想,我只是靜不下心,所以随手寫寫罷了。”她扭頭看他,“你莫當真,這話也別往外傳,免得讓爹擔心。”“我知道二姐姐的事情,姐姐心存愧疚,但我堅信那與姐姐沒有半點關系。縱然有關系,也絕非出自姐姐的本意。”上官致遠上前擰了濕毛巾遞給她,“姐姐,你別做傻事。那婚事若你不喜歡,總還會有別的辦法。不是只有出家,這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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